苏霁瑶、隋玉、淳于晋也跟着过来,将陈二围在一个圈内。
这时的陈二就算再傻,也明白了他此时的境况。
“二当家……”他低了低头,不欲解释什么,又说:“随你的便吧,今日能跑出去是我的本事,跑不出去我也不会解释。”
这还是条汉子,苏霁瑶感慨。
“陈二,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人的一生拥有的不多,那就应当把本来就不多的东西保护好,以免到后来把我们拥有过的也失去了。那,今天你是在干什么?”
陈二抬头看他,那些火把晃得他心慌,但是他的眼神却坚毅了起来。
“二当家,只有先拥有才能有机会保护不是么?可你看看我现在到底有什么,除了一身的灾难还有一身的伤痛,到底还有什么能让我保护的你说?……我想有滔天的权势来反抗那些曾经给予我伤痛的人啊。”
岑默冷笑,将火把扔在地上。
“所以你就用你的火来燎我湍水的原吗?湍水的哪个人不曾有过伤痛,大家聚在一起本来就是为了过好的生活,怎么,偷鸡摸狗得到的就比我们靠血汗挣来的强吗?”
“所以说这也是另外一种的好吃懒做……”苏霁瑶笑,捏捏绿珠的小爪子,一脸阴险。“你因为不想和这帮兄弟们热血天下,只想着用最简单的方式名利双收,也可以说是好吃懒做的不是么?”
“你放屁……”陈二怒吼。“你知道什么?我敬重我的兄弟们,今天这一切都是不得已的,我有难处,我有难处。”
“够了,陈二……”岑默大喝。“这些见鬼的话你也能说出口。你这一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差一点把你拥有的兄弟们送上断头台……你以为你今天将封龙戒交出去就能获得你想要的一切了?实话和你说了吧,只要你今天一将戒指交出去,你就是他们刀下的亡魂……蠢货,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陈二不敢相信,他死死盯着岑默,大声反驳道:“不会的,不会的……我拥有封龙戒啊,我是陈二,我还有万妙心法……我很厉害的……”
岑默看着喃喃自语的陈二,心头一阵发堵,他挥挥手,叹息一声,说道:“也罢,今天我就取了你的命,还你曾经伤害过的万千信任你的湍水士兵们。”
说罢,他抽出匕首,一刀刺进陈二的心脏。
陈二还在讷讷的说着话,仿佛没有预料到岑默会突然下手。可是事已至此,他没有再纠缠的力气,只听他说:“我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岑默,今天我死了,陈二死了……”
他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他的手掌指着天际,眼睛怔怔的看着天空出神。
他的口中溢出鲜血,慢慢的越流越多,最后居然浸湿了衣衫。
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他的手指才缓缓落了下来。眼睛依旧瞪着,仿佛在诉说着他未曾完成的心愿。
“怎么会吐这么多血?”苏霁瑶盯着他被鲜血染红的衣衫,问道。
岑默叹息,眼睛看着陈二死时看着的地方,出神的答道:“他服了毒,在我刺向他之前。”
“这……为什么?”
“呵……能有什么?”岑默突然笑出了声,他跳下马,死死揪住陈二的衣领。又说:“他可笑的自尊,死都是自己杀的自己,不愿悲哀的沦为别人的刀下魂。”
“也许是为了你,为了不使你痛苦终身呢?”
隋玉突然插了进来,盯着岑默的眼睛亮的出奇。
岑默的手松了松,怔怔的说道:“怎么会呢?他怎么会呢?”
“怎么就不会了?”隋玉也跟着跳了下来,默默的将陈二的尸身放平,说道:“他从一开始就是后悔的……要不然他就不会在面疙瘩里只是下了能使人昏睡的药,不觉得么?更毒的也说不定呢,对吧?”
“他的确会吧……”岑默怔怔的盯着陈二的尸身出神。
苏霁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的叹息一声。
湍水的噩梦终于算是完整的告一段落了。接下来要迎接的又将是一段困苦不堪的旅途,这旅途也许就像曾经见证过的那样,背叛、憎恶,人生的黑暗都被无限制的放大,无论是岑默、斯琴还是陈二,所有人的一生都被刻上了罪恶的烙印,挣不脱,逃不开。
苏霁瑶重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自己还有别人的见证者。
她叹息着将绿珠兜进怀中,说道:“整个湍水还有太多未解的谜团了,于纯,也许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的也说不定……”
“这次的记忆可不太好啊……”于纯默默的将苏白光被风吹乱的头发顺了顺,轻轻说道。
“呵……”苏霁瑶轻笑,未发一言。
也对,湍水有太多的错综复杂。谜一样的二当家住所,谜一样的大当家身份。还有那位未曾谋面的黑衣女子。这里折射了太多的无奈,这些无奈看不懂的人深陷囚笼,看懂的人痛彻心扉。
想到那位黑衣女子,苏霁瑶顿时又是一阵感慨。
那不正是赵府离奇死亡的古兰荷嘛,苏霁瑶猜想,当年兰荷苑妖孽作祟想必也是古兰荷为了逃出赵府所做的幌子,至于这个幌子,如今赵府已灭,古兰荷本人下落不明,世人知道的少之又少。也许终有一天,就连那少之又少的人们也终会随着烟波飘散,那些秘事也许迟早会尘封在岁月的场合之中,可是……谁知道呢?
“哎……以后再说以后的事吧,现在我们就快些出发吧……”苏霁瑶,说完,轻挥马鞭,转瞬间,就已离开好远。
身后淳于晋、隋玉紧紧跟着。这一段策马疾驰又将开启新的一段历史。
安国皇宫。
身着大红色蟒袍金丝边镶嵌至宝的华美帝王正懒懒散散的靠坐在躺椅上。身边的女侍人将剥好皮的葡萄一颗颗用银质小叉喂到女皇嘴里,为了避免伤害她,那小叉上还裹了层糖衣。
伴随着女皇安智淑吞咽的动作,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太监端了几碟折子进来。
安智淑看着一阵反感,却并未出言呵斥,只是取出牡丹绢帕轻轻擦擦嘴,然后白玉一般圆润的手轻扶着躺椅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