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九姐儿顿时被男人的这一眼吓得心尖一阵跳,不是她太胆小,实在是今日她受了大惊。
这男人一定又认为她乱动心思了吧?可是事实上又哪是这样,是别人算计了她好不好?
算了,反正这男人也已经习惯了误会她,就让他继续误会吧。
哎,不过你说这明明以为再也不见的人,怎么就总是遇见呢?看来命运还真的是喜欢作弄她……
不过很快她就无暇再多想,因为男人的步子太大了,再不追就远了,她赶紧加快脚步,规规矩矩的跟在后面。
“文九姑娘——”但就在九姐儿以为自己平安踏过这一关之时,就听身后传来这样一声。
她的神经不由再次紧张起来,紧攥的手心也瞬间冷汗涔涔,因为来人正是刚才跟在她和静宁公主身后的那名宫女。
“适才公主不适提前回去了,没知会姑娘一声,特来让奴婢替她向姑娘赔礼!”
“哦,没事!”九姐儿赶紧道。
当然还有后话——
“不过还请姑娘能多留片刻,公主还想向姑娘详细的请教那油皂之事。”
当然不能再回去,这公主本来就对她满腹杀机,刚才又被她摆了一刀,这会儿肯定早已经备好了手段对付她吧?
可是该如何推脱呢?因为稍微一个疏忽,又可能会给了这静宁对付她的借口。
九姐儿的一双汗津津的手不由伸开又攥紧,大脑也乱了,思绪短路,难道自己真的要再入虎口吗?
哎,这个世道还真是残酷,不是你不犯人别人就饶过你了,你再恭顺谦恳,有些人还是恨不得你死。
一种愤恨悲凉的情绪忽然就从九姐儿的心底滋生而出,她禁不住一阵鼻子发酸,眼泪几乎就要落下来。
“回去告诉静宁,就说文九姑娘不能过去了,因为慧儿还在家里等着她,也要问那个什么什么的做法。”就在这时,忽然天籁再次响起。
这一声不只惊呆了那小宫女,更是惊呆了九姐儿。
目光落在那张清冷无波的脸上,她有点难以置信,这人难道已经看出其中的奥妙?还有就是……这人这是在帮她吗?只是不知道……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威力?
事实证明,九姐儿多虑了——
“是,王爷!”那小宫女在惊讶过后,赶紧恭敬的一颔首,然后又对着九姐儿点点头,转身退下了。
而那杨国丰也毫不给九姐儿缓冲的时间,转身就走了。
九姐儿又岂能放过眼前这颗救命稻草,赶紧跟上,甚至在杨国丰要重新帮她安排一辆马车时也执意拒绝了,百无顾忌、匆匆忙忙的就爬上了杨国丰那辆黑色的平顶马车。
只不过等到马车行驶起来,九姐儿才猛然觉悟到自己这一举动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巴巴的撵着和一个男人同乘,而且在马车这样的私密空间里孤男寡女相对,这要是让李太君知道了,大概自己也就得马上送庵堂。
瞬间就想了五姐儿,她禁不住满心复杂的暗暗瞥向对面的男人,但瞥过之后才知道自己一切思虑都是多余,因为对面的男人侧身坐着,而且闭着眼,脸上的神情也是清冷至极,根本就当她不存在般。
这人怎么这么冷这么丧,是家里人死了人的节奏呢?九姐儿不由不地道的暗暗腹诽。
但过了几天之后,事实再次验证了九姐儿有一语成谶的预言家潜质,威远王妃在缠绵病多年之后,终于病逝了……
“不是听说,是千真万确,我娘家大嫂去吊唁时,亲眼所见,那王妃夏氏的叔叔一家就是赶着驴车来的,穿着粗布衣裳,那些小孩子更是见了那些果子馋的都流口水,哎,洋相可真出了不少。”
清晨,延寿堂里,甄氏正对坐在身边的苗氏八卦着什么,看起来,应该对自己说的某些人和事很是不屑,薄薄的嘴唇抿着,一脸鄙夷的模样。
“是吗?那杨家的人不嫌吗?要知道杨家可是泼天富贵之家,那样的亲戚上门不怕被人笑吗?”苗氏惊异,又问道。
“嫌什么呀,我嫂子说了,不管是那老太妃孟氏,还是那威远王,都对那夏家的人敬重的很,将其待为上宾呢。”
“这样啊……真是难得!”苗氏听了禁不住连连点头,但忽然就想起了什么,语气不平且愤愤的道,“其实啊,这才是真正钟鼎显赫德隆望尊之家,比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家强多了,哼!”
甄氏当然知道她在说哪家,基于两人从苗氏失势以来这段时间处的还不错的关系,立刻劝她道,“算了,二嫂,心气平和些吧,好歹现在四姐儿还是袁家的媳妇呢。”
四姐儿和袁世欢的这门从婚前就不被看好的婚事,还真的没带给众人一丝一毫的惊喜,从三日回门那天,四姐儿就是哭哭啼啼,一肚子的苦水。
也是啊,那已经身怀六甲的小妾不只出身不低,而且伶俐善逢迎,哄得袁家一众人都心向她。
偏偏又碰上四姐儿那样寡淡无争的性子,不受气似乎不可能。
特别是最近,府上两个少爷的落榜更是让袁家看不起四姐儿,那顽固无脑、还一派自以为是性情的袁世欢每每说起总会讥诮四姐儿,诋毁文家。
无他,谁让不怎么样的文家,当初他只不过婚前纳了个妾室,就闹腾的满城风雨呢……
“媳妇?他袁家什么时候将四姐儿当成媳妇了?”说到这里,苗氏禁不住就红了眼圈,“真后悔当时硬让四姐儿答应了那门婚事,要真等到现在也不见得没有更好的……”
“更好的?”甄氏闻言不由愣愣的看着这苗氏。
“哎,一转眼这夏天就过了,清心庵那边的枫叶该红了吧,改日有空去瞅瞅。”但这时、那坐在两人对面、看似在和翠屏说着预备秋装的邹氏、却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苗氏听了,立刻就一脸羞惭的低了头,闭口不语了。
看看苗氏,又看看邹氏,甄氏脸上很快闪过一丝了悟,然后漠然又讥诮的一笑,也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