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呵呵一笑,长这么大,头一次听说这般笑话。
恶魔不吃人,反倒为保全别人的性命。如此正义凛然,倒让他感觉出乎意料。
“我很好,我的事,不用你多管。你还是走吧!”他又一次赶走黑熊,不为别的,正邪永难容。
黑熊在它身旁转了一圈,望着他狼狈模样,咧开嘴来笑了笑道:“好?你很好吗?笑话…
堂堂修真弟子,不能修炼道法,尽做些扫地打杂,端茶送水的低贱活儿。
你的愤怒,你的仇恨,甚至你内心的所有黑暗,都会在不久后爆发。
那便是内心的潜藏的心魔,你内心的原始恶念终究会冲破玄关。
因为你必将成魔,啊哈哈哈……
听着黑熊一派胡言,他愈加愤怒,狠狠地咬紧唇齿。
发怒的豹子又如何,血肉之躯何等的脆弱,焉能撼动泰山般的恶魔。
“够了…要我入魔,那便是死都不能。
今日,我却万万不能看到这懒熊,命丧于你的魔爪下。”虚若胸口的炙热冲来,浑身血液沸腾。强烈的战斗渴望,让他挥拳向黑熊袭去。
“那么,好吧!本尊就陪你玩玩,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力量。”熊灵只这么说来,准备迎接虚若的进攻。
他攻势凶猛,使出了浑身力气,这股力量自然很可怕。
蚂蚁最可怕,挥拳的力量何等恐怖。在大象面前,这力量变得微乎其微。
虚若攻击熊灵时,细密雨点般的拳头捶打着它的庞大身躯。他越是用力,黑熊口中越是喊道;“主人,你就这么点儿能耐吗…你倒是在帮本尊挠痒吗?”
花间道法在恶魔面前,连花拳绣腿都不算。他累得大喘粗气,真气就要耗费得差不多了。
熊灵懒洋洋地张着嘴,得意地说道:“好了,玩耍就此作罢,本尊便要给你点吹灰之力了。”
它这么蔑视着,呼出缓缓气流。这气流如同狂风,急剧的变幻着,虚若娇小的身躯在这哈欠声中,吹出好几里。
懒熊同他一道飞出,落地时还有带上了肉垫,他的身子骨才没有散架。
“啊哈哈哈…这就是人和魔的差别,就是太阳和萤火虫的差异。”它得意忘形,庞大身躯一跃而起,跨过深不见底的深渊。
虚若心灰意冷,在这懒熊身上跌落时,浑身散沙般搁在一旁。
懒熊也没作太多反抗,似乎先前的巨力让它受伤不浅。这时正在虚若身下奄奄一息。
他立刻起身来,冲到那龙石边,一把将其藏入怀里。回望时,懒熊缓缓起身,呆呆地望着他。
“你走吧!那里才属于你。”虚若指着远方深林,向它说道。
懒熊心似感激,连连点头,小眼睛里又是几滴晶莹泪珠。
虚若不去搭理他,转身回山……
黑暗淹没身影,他失落地朝花间门派走去。
一路上,他步伐轻灵而迅速,花间浮罗道法又增了几分。
他走向山后,感觉身后似乎有人追踪。想到这里,小心地躲到一颗大树后,看个究竟。
是它?居然是那只积聚懒、丑、笨、弱于一身的小懒熊,像是跟屁虫一般追了过来。
它像流浪狗,也像无助的孤儿,它就这么轻易地把一辈子就交给了恩人。
“知恩图报,想不到这畜生却也懂得感恩。”虚若欢喜地跳了出来,将它抱在怀里,一起回到小屋。
天道观主阁,枯黄灯光,忽明忽灭。
观堂外,几名巡逻弟子警惕的目光扫向道观外面,不放过任何一处死角。同时,他们也用敏锐的目光死死盯着道观里,不敢有丝毫懈怠,
“笃笃笃…”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两名弟子手持利刃,快速向那门口赶去。
他们行至门后,紧握利刃。
天道近来不怎么安宁,龙潭惨案后,山间多出异族,茹毛饮血。狭隘山道间,又有悍匪为患,杀人越货。
半夜,这等不速之客出现,换做是谁都不由得心生疑虑。
白日不曾来拜访,深夜姗姗来迟,又走的后门,嫌疑甚重。
那名弟子手里的剑刃,异常锋芒,闪现着锋利的白光。另一名弟子作出抹脖子的动作,示意必要时,给非法入侵者毁灭性的裁决。
“谁…半夜进我天道观有何事?”他扯着嗓子问道,把耳朵贴向门口。
门外,一阵不经意的风,而那人也似乎懂得天道圣地,不得无礼。
“小…小…道长,贫道乃天璇掌门故交,深夜来访,有事相求。”那人的声音很粗重,却颤颤巍巍。
道长准备开门,又似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前辈,时间不早,师祖已就寝,还望您明日再来。”
那人听后,立即有重重地敲着房门,说道:“你且告诉天璇掌门,天山派奇天、猎天、占天前来拜山。”
那弟子匆匆步入殿堂,天璇掌门盘膝打坐,面色庄严而投入。
“清风,你如此慌张,所为何事?”
那弟子上前行礼,俯身说道:“禀告祖师,门外有三人来访,说要非见你不可。”
天璇摆摆手道:“你且告诉他们,我已就寝,有何事明日再议。”
无极天道,是何等高深?古往今来,还未见有谁可突破神极。
天璇研习几十载,近日心里似乎有些奇特的参悟。
今夜子时,百年难遇的七星连珠,取得天地灵气,则无极天道有望。
弟子身影快到门口时,那掌门似乎、有所思,淡淡地问道:“清风,你且等等,可说是何人?”
弟子转身道:“禀告祖师,那三人自称是天山派…”
“可是奇天师、猎天师、占天师?”他登时睁开双眼,起身走了过来。
弟子点点头道:“正是…”
天璇快步走向后院,唤开弟子,亲自打开门。
门外三人,与他对视一眼,瞬间迸发出的喜悦,消之不去。
“诸位仁兄,今日拜访,当真令我寒舍蓬荜生辉啊!”天璇俯身一拜,伸手领着他们步入殿堂。
他吩咐弟子们为这三人沏茶送水,奉为上宾。
奇天师,自报家门,轻描淡写地赞美天道山灵水秀,人杰地灵后。
他问道:“天璇贤弟,你这般仙风鹤骨,威风不减当年啊!”
天璇缕缕胡须,笑道:“大哥此言差矣,若论经纶,小弟还能卖弄一二,若论修为,还不及大哥一半呢?”
一旁的占天师,揭去棕色斗篷,露出深邃的眼眸。他哈哈一笑道:“天璇大哥,你过谦了。三十年前,兽魔窟一役,若非贵派竭力阻击恶魔,想来后果难料。”
天璇看了一眼,脑海里瞬间回忆起这位经天纬地之才,不由得肃然起敬道:“说来惭愧,那一站,若非剑魔前辈出手,不知我等鹿死谁手。
倒是占天贤弟的周天卦,拯救了多少无辜性命。”
“啊哈哈哈…拯救?真是这样吗?”一阵悲苦的笑声传出,那位体形剽悍的紧紧攥着拳头。
他继而提声道:“天璇…不…掌门…您可还记得梵塔林?”
天璇面色深沉,说道:“猎天兄,说的是兽魔窟密道,梵塔林?”
他奋力一拍桌子,厉声吼道:“正是,当年若不因为你一意孤行,我天山一派又怎会有今天?”
说到后面,他声音变为呜咽,一双冷眸,想要把这虚伪魔道生生打死。
“魔道,当年你倒是有能耐放了魔尊,今日倒是还我命来。”他说着,双拳击出欲向天璇攻去。
他自知并非着恶道的对手,只为心头气愤,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杀了他,为同门复仇。
奇天师厉喝一声道:“师弟,你这等莽撞,是要让天道瞧我们不起吗?”
“师兄…”那人怒喝了一声,把拳头骨骼弄得咯咯作响。
奇天望向天璇,道歉道:“天璇贤弟,我这师弟就这犟脾气,还请你见谅。”
天璇微微笑道,并没怒意,他的心里却泛起一丝不安。
梵塔林?兽魔窟?这两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词语,不论是谁听到,心里都会感觉异常恐惧。
“诸位,究竟何事?”
他的提问,没有任何人回答。都呆呆盯着脚底的石板,枯瘦的手指时不时去擦拭着晶莹泪光。
梵塔林,是恶魔要塞,兽魔窟,是死亡之眼。
三十年前,正邪大战爆发,正道72路门派,联手攻击。恶魔迎来雪崩式的瓦解,慌逃至兽魔窟。
魔尊亲手焚毁魔剑,化为恶魔罩,怎奈也不堪剑魔一击。
魔族似乎要被上天诛绝,天璇的出现,改变了它们绝迹的可悲命运。
“实不相瞒,当年,贤弟真不该…”奇天欲言又止,高手间的对话,有何须太多赘述。
后悔不及当初,一失足成造千古恨,天璇掌门的心软,酿成今日的劫难。
“什么?是它?”他大惊,心里咯噔一响,冷汗从头顶顺着脊梁骨流下。
当年狠心一剑,哪还有这么多后顾之忧。他本来很轻易击败恶魔,并令它发下毒誓,永不跨出异界半步。还亲手封印空间传送,哪知天变了。
“不。。不仅有它。。”
“那还有谁?”
奇天师的担忧变得愈加明显,此时心里的悲愤淡去,极多而出的是恐惧。
“霜雪魔君、黑暗圣主、腾蛇灵尊…
还有…还有…恶灵凶神”奇天师一字一字地说出这四魔主的名字,脸上泛起浅浅冷汗。
天璇脸色大变,已是坐立不安。他用力地抓紧拂尘,说道:“占天兄,你精通天地命数,通晓古今。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占天师掐指一算,叹了口气道:“若它,想我们四人之力,就可让它有来无回。
若上古四魔主问世,恐世间一时再无敌手。”
“这……那当真并无他法吗?”天璇面色沉重,悲痛搅得胸口剧痛。看来天下生灵,皆要命丧于自己之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