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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吕剧劝匪

鲁东南海曲县有一座大青山,是沂蒙山的一条余脉,连绵数百里,山高林茂,乱石散乱,易守难攻,自古就有土匪在此盘踞。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江苏赣榆人戚耀宗因为带头抗捐抗税,被官府通缉,就带领一群穷哥们占据了大青山,并成为首领。戚耀宗面皮黝黑,酷似烧炭,因而得了一个绰号叫戚黑子。这戚黑子带领的土匪不像一般的土匪,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他们只抢海曲县大户人家或者官宦人家,一般的小民百姓,他们碰都不会碰一下,所以当地百姓对他们的印象比国民政府的正规军还好一些,也有那贫寒的人家日子实在是过不去了,就去参加土匪,一来二去的,土匪的人数发展到了五百多人,影响力也增加了不少。

看着土匪渐成气候,对地方官府造成了威胁,海曲县县长就向上边求助,时任山东省省长的韩复榘就派兵前去清剿。因为大青山地形易守难攻,土匪们熟悉地形,再加上土匪的营寨全是用山上大块青石建成,墙体又厚又高,即便是炮弹打在墙上也不能损坏多少,所以虽然官军的武器要比土匪的强不少,却每次都惨败而归,到最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事。

这戚黑子没上过学,说话嗓门大,为人也很粗鲁,却有一个雅好,就是喜欢看戏,尤其是当地的吕剧。大青山山脚下有一个张古庄,村民都会哼几段吕剧,像《小姑贤》、《小借年》、《王小赶脚》之类都演得像模像样的,为此还组织了一个专业的吕剧剧社,农闲时就去四里八乡演出,很受欢迎,所以很自然的就被戚黑子盯上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张古庄吕剧社前去山寨唱戏。

这一年,抗日战争已经全面爆发,日本鬼子也已经攻占了海曲县,日军司令官冈田次郎听说戚黑子领导的土匪队伍颇有点战斗力,就派汉奸去奎山游说戚黑子,还许以高官厚禄与美女,戚黑子既恨日本人烧杀抢掠没人性,又畏惧日本人的飞机大炮,故而只是收下了礼物,既没有答应帮鬼子,也没说不答应。

五月初八是戚黑子的生日。这天,山下张古庄的村首张大山派人捎来话,说为了给他祝寿,村中特地排了一出新戏,要来给戚黑子演出,戚黑子高兴地合不拢嘴。

戚黑子生日那天,张大山就带着浩浩荡荡几十人的戏班子早早的就来到了土匪的山寨,据说那规模,那人数,比上一次给县长他爹祝寿时还多了不少。

戚黑子听说戏班子来了,就招呼一帮弟兄在山寨的一块敞亮的地方坐下看戏。戚黑子问张大山:“张老板,今天准备的是什么戏?”张大山一拱手,说:“今天小的演得是新编吕剧《驱逐倭寇》!”戚黑子一听来了兴趣,说:“这名字文邹邹的,老子可没有听过,快点唱来听听!”张大山应了一声,戏班子就开演了,戏刚一开始,就见一群男女在那里,男耕女织,其乐融融,一片和乐气氛,这时,突然几个身穿奇怪衣服的人窜了过来,见了男人就杀,见了女人就抢,就连小孩也不放过……戚黑子一拍大腿说:“这几个狗东西,怎么欺男霸女呀!我这个土匪,也没干过这事嘛!”一旁的张大山忙说:“这两个是倭寇!”“倭寇是嘛玩意?”“倭寇就是日本小鬼子,不过这段戏说的是明朝的事,离现在已经三百多年了,那时小鬼子就叫倭寇!”戚黑子骂道:“我只知道现在的东洋小鬼子已经打下了半个中国,见人就杀,见钱就抢,没想到他奶奶的三百年前他们就开始欺负咱们了,太可恶了!”

戏接着往下演,几个倭寇杀人抢人放火之后,正举着刀洋洋得意,忽然一个红脸将军带着几个士兵冲过来,与倭寇对打起来,几个回合之后,几个倭寇被全部杀死……戚黑子竖起了大拇指,又问张大山:“这位将军好英雄,几下子就把那小鬼子干光了,他是谁?”张大山说:“他姓戚名继光,是我国历史上有名的抗日英雄呢?”戚黑子一听,说:“戚耀宗,戚继光,这么说来,我和这位戚大将军还是一家子呢!”张大山朗声说道:“是呀,您的老祖宗在三百年前就开始痛打鬼子了,真是太让人敬佩了!”张大山停顿一下,接着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可惜,现在倭寇入侵我中华,长驱直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惜我堂堂华夏竟无一位如戚继光将军者……”

戚黑子低头思忖了一下,还没等说话,这时,门前站岗的喽啰跑来说:“大王,城里小鬼子派人送来了鸡鸭鱼肉还有满满一箱子银元,他们在寨外求见呢……”戚黑子一挥手,说:“礼品他娘的真不错,让他们进来!”张大山顿时一脸的忧虑之色,说:“大王,当以民族大义为重,还请三思而行呀!”戚黑子一摆手,说:“老子这心里跟明镜似的,该怎么做老子心里有数!”

前来送礼品的是一个汉奸还有四个伪军,那个汉奸一进山寨,就指着后面伪军抬着的礼品,洋洋得意地说:“这是我们冈田太君给戚寨主送的寿礼,我们冈田太君说了,戚寨主如果投降,金票大大的有……”戚黑子打断了他的话,问:“你小子知道戚继光是谁吗?”那汉奸没搞清楚戚黑子要说什么,还没开口,戚黑子接着说:“他是老子的祖宗,打了一辈子小鬼子!你说老子要是投降鬼子,是不是辱没了祖宗!”戚黑子一声断喝:“来人,给我把这些通敌叛国,忘了祖宗的家伙绑起来,推出去砍了!”

随之,戚黑子就召集弟兄们,当晚就对海曲县城的鬼子发动突袭,张大山也带领附近村民参加了战斗。据海曲县志记载,因为猝不及防,那一次突袭戚黑子带领手下一共杀死鬼子三百多人,缴获各类枪械百余支,弹药几十箱,不幸的是,戚黑子在战斗中中了流弹,壮烈殉国,他的余部在张大山的带领下,参加了沂蒙山一带的八路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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