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嘻皮笑脸的。肖辉，你知道一个女人，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女人，要走到这一步，是多么的艰难啊。我不但要否定我以前的人生信条，否定我所接受的十多年的传统教育；我还要重新审视我的未来，重新给自己的人格和人品定位。因为，我不是有太多的理由让自己这么做，我也不是为生计所逼而卖身。我不是发廊小姐，也不是下岗女工。我不是图你的钱财，也不是图你的地位。在此之前，我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人，也是一个比较安分的女人，完全是那种贤妻良母型的。我是看在这些年来，我们之间的这份情感上——如果人与人之间还真有情感之说——这大概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肖辉不敢再插科打诨了。他看到了周小寒脸上的肃穆，也看到了周小寒眼里溢出来的泪花。他只是一声不响地躺在周小寒的身边，规矩得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他太了解周小寒了。他知道她说的都是心里话。他也知道周小寒在给自己在打这个电话时，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她几乎是在豁出去了。
肖辉的心被周小寒的话激活了。他不再无动于衷了。
他坐了起来，把周小寒抱在自己的怀里，一边轻轻地吻着一边说，寒寒，你不要再说了。你再要说下去，我可就无地自容了。我只是想问你一句，你为今晚的行为后悔吗？
不会的。我不会后悔。永远都不会。哪怕是今后我们之间反目为仇，我也不会后悔。因为这是自己的选择。我选择了你，我也爱你。
周小寒当然不敢说，她这是对王志国的报复，才这么做的。如果她这样说了，那肖辉一定不不高兴。
谢谢你！谢谢。寒寒。
那么你呢？肖辉，你会后悔吗？
我也不会。因为我曾经爱过一个我所爱的女人；同时，我也曾被她爱过。
周小寒有些感动。她说，谢谢，肖辉。
干吗这么客气啊？肖辉说。
客气？不过，我还要警告你一句……
你说。
如果你要是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了别人，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那……那我可……我可保证不了……
什么！你说什么？肖辉，你得给我保证，对我发誓，不告诉任何人！
好好好，我保证，我发誓。如果我是不小心……不是故意的，那你也会对我，对我不客气吗？
会。会的。
那你会怎么不客气法？
你想知道是不是？
是。
我可以告诉你，现在就在这里告诉你。周小寒八本正经的说，肖辉，如果是那样，只有两种结果：一，我自杀；二，或者是吵得直到你跟你老婆离婚为止。除此之外，不会有第三种结果。
你，你好可恶啊周小寒！我恨不得把你丢到楼下去！
肖辉有点不寒而栗。
那就随你的便吧，肖辉。现在夜深人静，你把我丢下去了，不会有人知道的。不过，你一定得让我摔死。如果是没有摔死，或者是摔得半身不遂，那么，我们的后半辈子，可就真的要白头偕老了。你说是不是？
你说得不错。那我就不摔了，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肖辉说着，就一个鹞子翻身，没让周小寒注意，又滚到周小寒身上去了。
周小寒先是一楞，后来还是反应过来了，马上做出相应的动作，把两条大腿高高地竖起来——她那吭奋的呻吟，被肖辉用嘴巴封住了。不一会儿，两个人都大汗淋漓……
凌晨两点的时候，肖辉离开了周小寒的家。在出门的时候，他们抱在一起，足足吻了五分钟之久。
周小寒说，你能不能不回去？
肖辉摇了摇头说，不能。
为什么？
我觉得还是回去的好。肖辉说。
那你就走吧。周小寒也没有再说什么。
肖辉又吻了吻说，对不起，我要回去了。寒寒，我走啦。
肖辉一边说，一边又把周小寒抱上了床，缠绵了一番，才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寒寒，我还得回去，今天晚上就委屈你了，我不能后院起火，明天……
你给我滚，你这个流氓，你这个伪君子，我跟你没有明天……
肖辉一颤，最后还是悄悄地走了。
周小寒痴痴地躺在那里，她后悔极了。她真没有想到，自己构筑了这么多年的精神堤防，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毁于一旦。难道这就叫放荡，这就叫堕落，这就叫无耻，这就叫背叛，这就叫犯罪……
但是，等肖辉一出门，她又在寻寻觅觅，轻轻地呼唤着肖辉的名字，在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每一个细节。她甚至在想什么叫放荡、堕落、无耻，什么又叫背叛、犯罪……
周小寒和肖辉之间，终于走完了最后一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肖辉走完这最后一步？但是，她觉得自己这样做，总有自己的道理。周小寒默默地对自己说，要记住这一天，永远永远……
肖辉出门去了，轻轻地下了楼。
周小寒锁好了门，披着一条毛巾被，疲惫地站在阳台上为肖辉送行。肖辉下楼后，在路灯的阴影处向她挥了挥手，然后昂首阔步地向小区的大门走去，一会儿就不见了。
周小寒久久地站在阳台上，直到肖辉在她的视野里消失。这时，她才抬起头来向前望去，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派灿烂。璀璨的灯光，在小区的树丛上绚丽多彩地闪烁，大街上依然是车水马龙。远处广告牌上的那位半裸的美人，似乎看出了周小寒心中的秘密，正在向她露出理解的笑容。
周小寒就像从另一个世界里走出来的一样，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城市，竟然会变得这样的陌生，变得让自己成了一个局外人。这让她又一次感叹起来。原来，自己几乎从来没有过夜生活，从来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她真是没有想到，江州城的夜晚，居然是如此的丰富多彩。
她久久地贮立在阳台上。这又是一个让她刻骨铭心的夜晚。那种感觉，就像那天晚上从机场回来时一样。
——王志国此时在睡觉吗？他坐的那班火车到了哪里？
——肖辉会碰到麻烦吗？回到[家后他如何面对他的妻子？
面对这彩色的夜空，周小寒开始了她人生角色的转换。这时，她好像不再在乎王志国的忠不忠了。
她觉得他们彼此之间都扯平了。
肖辉在文化宫取了摩托车，然后在路边的小摊上一边吃夜宵，一边喝啤酒。
肖辉拨通了周小寒的电话。
肖辉说，寒寒，你睡了吗？
周小寒说，我没有睡。你在哪里？到家没有？
肖辉说，我还没有到家。我在吃夜宵。你饿不饿？
周小寒说，我饿了又怎么办？
肖辉说，不是还有菜吗？你饿了不会热一下。
周小寒说，不要假惺惺的，早点回家。天都快亮了。
肖辉说，我知道。谢谢你的提醒。你好好休息吧。再见。
周小寒说，知道，我挂了。
肖辉喝了三瓶啤酒，站了进来。突然又在给刘子明打了个电话。
电话通了，半天都没有人接。肖辉觉得自己太无聊了，就不再打了。
肖辉跨上摩托车，正要发动，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刘子明来电话了。
这让肖辉大吃一惊。
刘子明说，肖辉你在哪里？怎么不说话啊？
肖辉说，我以为你睡了。
刘子明说，我是睡了，让你给吵醒了。你在哪？
肖辉说，我在喝酒。你来不来？
刘子明说，来你个头。快天亮了。你一个人吗？
肖辉说，是的。
刘子明说，不对吧，肯定是跟周小寒在一块，不然哪来的这兴致。
肖辉说，算你猜对了。
刘子明说，哈哈哈，我说了嘛。
肖辉也笑了。说，不扯淡了，我回家去了。这么多日子也不见你的人影，不晓得在搞么鬼？什么时候聚一聚嘛。
刘子明说，你不说我还不记得。肖辉，晚上一品香酒楼吃饭。五点半整时到，谁不到谁是乌龟。
肖辉说，谁请客？
刘子明说，那你不要管，你一定要去哟。把周小寒也叫上啊。
肖辉一听，笑了笑说，周小寒去不去不是你说了算，到时候再说吧，我去就是了。行不行？
刘子明说，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肖辉说，你不要激我。我回去了，你睡吧。
肖辉兴奋地上车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