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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反问语

乔迁

老张曾是办公室秘书中的一员,虽然年长我们几岁,但从不在我们面前装大,与我们相处言语谦恭,这让我们对老张的形象感觉不错,和老张的关系自然处得也不错。后老张得以提拔重用,调到下面一个不是很大的局当局长。任命一下,老张十分高兴,高兴的不是这个局很有实权,是当了一把手。单位不在大小,是一把手就行。这是我们这帮秘书私下里经常念叨的一句话。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这是至理名言,用在官场也最为合适。要知道,每个单位只能有一人说了算,这人自然就是单位的一把手。一把手管钱管物还管人,老张做了一把手,三管齐占,怎能不高兴呢!

高兴的老张就高兴万分地去上任了。临别送行宴,老张喝得感情横溢,拉着我们的手眼泪在眼圈中打着转说:“兄弟们,别忘了哥哥。”

我们也眼圈红红的,八分羡慕两分嫉妒地被老张拉着手说:“你当了局长可别忘了我们啊!”

老张的眼泪便落下来,说:“你们觉得我能吗?”

这是我们第一次听到老张用反问语说话,我们跟老张在一起共事好几年,还从来没听老张用反问语说话的。当然,老张好像也没听我们其中谁这么说话的。我们都不用反问语跟人说话,因为我们都是机关里最基层的小干部,反问语的话不该是我们说的。现在老张这么跟我们说,我们都感觉很意外,愣了一下后,我们有如对领导似的忙说:“不能,不能,绝对不能。”老张也是个领导了。

老张就重重地拍了拍我们每个人的肩膀。

老张当了局长一个月后回来了,老张跟我们每个人都亲热地握过手后,言辞恳切地说:“我来接兄弟们到我那坐坐,晚上聚聚。”

我们听了很高兴,老张还真没忘了我们这些在一起共事过的弟兄。高兴是高兴,但我们害怕给老张找麻烦,毕竟老张刚当局长不久,我们这帮人去他那又吃又喝的,怕对他影响不好,便纷纷拒绝前往。

老张脸一撂说:“怎么,我这个小局长请不动你们吗?”

老张的反问语让我们脸红心热,感动得心都酸的,立刻跟着老张去了老张单位。到了老张单位,喝茶聊天,叙叙往事。但老张却很少说话,大多时是在听我们说。偶尔说上两句,也几乎是反问语。比如说起关于老张的一件事,老张说:“你们还记得吗?”我们说:“记得啊!”老张说:“你们怎么还记得呢?”我们就觉得我们似乎应该忘记了那件事的。

说话时,局里秘书给老张送来一份讲话稿,老张接过来粗略地翻看了一下,望着秘书说:“你这是讲话稿吗?”老张的反问语让当着我们这么多人面的秘书无地自容,脸红得像一块红布。老张又说:“我没跟你说这个讲话应该怎么写吗?”

秘书声音抖抖地说:“我重写吧!”

老张把讲话稿递给秘书:“记起我跟你说怎么写的了吗?用我再给你说一遍吗?”

秘书忙点头又摇头,接了讲话稿匆匆地离开了。

老张对秘书一连串的反问语让我们都闭了嘴巴望着老张。老张突然感觉没了说话声,望望我们,我们都怔怔地望着老张,老张疑惑不解地反问我们说:“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呢?”

我们忍不住笑起来,把老张笑得莫名其妙。

后来就去喝酒。一个月不见,老张酒量大长。几乎片刻之间,六七两酒就落了肚。我们已是脸红心跳头晕眼花腿发飘,纷纷推杯不喝了。老张自满了一杯说:“你们是我兄弟不?是我朋友不?还把我当哥哥不?”老张一仰脖一杯酒又落了肚。

老张的三句反问语和干净利落的行动让我们热血沸腾,抓起酒瓶子都斟满了,也干净利落地倒进了肚子里。

东倒西歪出了饭店,老张的司机早把车停在了门口。老张摇晃着冲司机一摆手:“你回去吧,我来开。”

司机脸都白了,忙说:“还是我来开吧!”

老张眼一瞪,酒气喷得司机倒退了一步,说:“你是不认为我喝酒喝多了啊?你是不怕我开不走啊?”

司机慌慌地说:“不是,不是。”司机求救地望着我们。

我们便大着舌头对老张说:“你喝这么多的酒别开了,还是让司机开吧!”

老张一把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员座位上,探出脑袋对我们喊道:“你们怕我把你们拉沟里去啊?你们瞧不起我啊?”

我们忙打开车门钻进车里。我们害怕老张再来几个反问语。

老张把车发动了,一给油车便跑了起来。我们明显感觉到车在打晃,车一打晃我们的酒便有些醒了,相互抓着胳膊胆战心惊地对老张说:“你慢点开。”

老张把车开得挺欢地说:“这点酒算什么啊!你们胆怎么那么小啊?”话音未落,老张咔地一脚踩住了刹车,车打了个旋停住了。我们惊出一身冷汗,看到车前面站着一个交警。

老张打开车门对交警喊道:“你不要命了啊?”

交警来到车门前,抽了一下鼻子说:“是你不要命了,一看就是酒后驾车。”

老张说:“你说酒后驾车就酒后驾车啊?”

交警说:“不是酒后驾车怎么打晃呢?”

老张眼一瞪反问道:“你喝一斤酒开车不打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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