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
道君皇帝命殿前太尉宿元景去梁山泊招抚宋江等人,因两次招安失败,宿元景不太情愿去,但想想为了国家大计,除了自己还能有谁去招抚得了呢。宿元景就对道君皇帝说:去招安,我自己去就行了,不要再派人随着去了。高俅还想派人跟着,也知道宿元景的话是针对他和蔡太师说的,可没等他开口,道君皇帝已经同意了宿元景的请求,只好作罢。
梁山泊众人在宋江的一力主张下,终于受了朝廷招安。
离开梁山泊的最后一夜,梁山泊上通宵达旦,忠义堂上的酒宴整夜进行着。酒宴上的气氛不热烈,倒十分沉闷,只有少数人面有笑容。最高兴的自然是宋江了,已喝得红光满面,醉眼蒙胧,一桌桌地转着给弟兄们敬酒,
林冲喝了宋江敬的一碗酒后,拎着一坛酒默默地离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忠义堂里的酒令、碰杯及喧哗声一阵阵传来,让林冲烦躁不安。突然,一阵箫声传来,细听,箫声悠扬之中竟有丝丝哀怨,少男子阳刚豪迈之气,多女子忧愁之柔,这一定是浪子燕青想起李师师了。林冲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娘子,娘子的花容月貌温柔恩爱一股脑地涌上林冲的心头,想到那时与娘子的恩爱,已是秋风昨去,黄花满地,林冲心如刀割地痛了一下,猛地喝了一碗酒。
武松进来,端着一碗酒。林冲站起身,没说什么,与武松碰了一下,酒干了,武松脸上已是一片泪水。林冲知道武松的泪为何而流,当初英雄排完座次后,宋江乘酒兴作了《满江红》一词叫乐和唱,当乐和唱到“望天王降诏、早招安”时,武松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可最终还是招安了,武松的心情可想而知。武松转身走了,一句话也没说,步履踉踉跄跄,像一个暮年的老人。林冲望着武松的背影,心中一片灰暗。箫声悠悠,还有些呜呜咽咽。
鲁智深来了,眼睛红红的,嘴里酒气熏天。林冲知道鲁智深在大厅里找不到他,一定会来房间找他的。这不仅仅是他俩的关系非同一般,鲁智深也如他一样,是不愿招安的。武松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招安的人,鲁智深可是那天第一个在招安问题上顶撞了宋江的人。当然,鲁智深所说的“招安不济事,便拜辞了,明日一个个各去寻趁罢”是一时冲动而语,但这不正能说明不愿招安的心态吗!宋大哥干什么非得招安呢?难到他不知道朝廷现在是奸臣掌权,残害忠良吗!他知道,但他还这么做,难道一个虚名声比兄弟情谊还重要吗?
鲁智深连倒三碗酒,一口气喝掉,说:“我不想下山,咱俩留在山上。”林冲哀叹一声,摇头说:“智深,你喝醉了。”他又何尝没这么想过,可这现实吗?难到让宋江带领弟兄们再来剿灭不愿下山的梁山贼寇吗!他林冲鲁智深不下山,不是明摆着要与宋江作对吗!那样,又要置他林冲于何地。不又是逼他林冲上一次梁山吗!想当初他林冲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八十万禁军教头,被高俅等奸臣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险些丧了性命,被逼无奈,上了梁山,现在却又要回去,受那朝廷的制约与奸臣的捉弄。林冲心痛得一抽一抽的,是在流血了。
鲁智深摔了酒碗,拥抱了一下林冲,走了。
箫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响起来的是乐和的歌声,唱的依旧是宋江作的那首《满江红》。
林冲拿出一百单八将名册,一页页地翻看,十天来,他每天都要翻一翻名册,纵观这些人,可说真正被陷害逼上梁山的也就是他林冲了。林冲把名册慢慢地撕碎,打开窗,一扬手,一阵风吹来,碎纸片飞了回来,像雪花一样落在了林冲的身上。林冲就想起了雪夜上梁山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