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刚刚响过，同学们纷纷走出教室。刘鸿雁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无意间抬头发现邬倩腼腆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根本没有要马上离开教室的意思。
刘鸿雁知道，邬倩性格内向，平时话也不多，但人长得漂亮，蛮讨男孩子喜欢。
“怎么还不回去，该休息了。”刘鸿雁随便说了句，起身想要离开。
“刘老师，能问您一个问题吗？”邬倩显得有一些不自然。
“行啊，什么问题？”刘鸿雁以为是自己教的生物课的内容。
“学生如果喜欢上了老师，是不是很坏？”没想到邬倩竟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学生喜欢老师不是挺好吗！”
“我说的不是您理解的那种喜欢。”
“邬倩，该不是你发现了谁的秘密？”
“不，不是别人的，是我自己。”
“你自己？”刘鸿雁不相信，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会爱上某个男老师。
“不，不是我自己，是我喜欢的一个男生喜欢上了女老师。”邬倩说话时始终没抬头，这让刘鸿雁很难看清她的表情。
“到我办公室吧。”刘鸿雁知道碰上这样的事情，谨慎一点好。
二
“好，你信任我，到底是怎样一回事，说说看。”到了办公室，刘鸿雁开门见山。
“刘老师，我如果说了，您能保密吗？”邬倩张大眼睛，她心里的顾虑没想隐瞒。
“你不说，我不会知道，既然想对我说，就是对我的信任，连保密的要求都做不到，说明我不值得信任，是吧？”刘鸿雁诚心问道。
“我知道您一直关心我，所以我也不想刻意隐瞒什么。”邬倩的声音不大，但在夜晚空旷的办公室里，刘鸿雁听得很清楚。
“好，”刘鸿雁坐在邬倩的斜对面，这个角度最适宜谈心，倾吐的一方不会感到太多的压力，这是刘鸿雁总结出来的。她把一杯水递给邬倩，“慢慢说，不用急。”
“您知道，我喜欢阅读，黄刚也喜欢阅读。因为共同的爱好，我喜欢上了黄刚。没办法，黄刚长得帅，这倒是其次，他身上有一种气质，让我说不清，反正我被他那种气质迷住了，怎么也挥不去。刘老师，我想，您比我母亲岁数还大，一定不会笑话我，自从这种感觉一出现，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但我就是想接近他。可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也许班里的漂亮女孩多，我在他心中没有地位。可我发现，他其实没对哪个女同学有过特别的好感。越是这样，我越是不甘心。我总想把这事弄个明白。这种愿望我无法抗拒。”
邬倩抬起头，看了刘鸿雁一眼。刘鸿雁神情专注，但脸上始终挂着一种祥和的微笑。这给了邬倩一点鼓励。
“我，我在一天教室里没人的时候，偷偷地翻看了黄刚的书包。”邬倩的脸红了，头又低了一些。
“哦，你一定发现了什么，是吧？”刘鸿雁会在该插话的时候发问，这样会给对方更大的勇气。
“是的，我发现了他的日记。”邬倩像做贼似的，羞红的脸上又添了明显的尴尬。但她没有停止述说，“别觉得我离谱，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偷看别人的日记。”
“我理解，你是身不由己，但你能说出来，已经需要很大的勇气了。”到了关键的时刻，刘鸿雁明白，再给一些鼓励，她会和盘托出。
“说真的，看了他的日记后，我很后悔，那毕竟是他的隐私。可他的隐私……”邬倩像是寻找着合适的词汇，但眼中分明有些许的哀伤，“实在不能让我接受，他，他竟然喜欢上了一位女老师！”
刘鸿雁清楚，这是个梗在她心里多日的结。
“一位漂亮的女老师？”其实，刘鸿雁心里已经有些数了，但她还是要证实一下。
“是的。就是温琪老师。这让我太不能接受了。”
“我明白，你心里的感受。我想让你知道的是，一个少女，在青春期有了对异性的好感，这是正常的，没什么好责备的。只是，你现在还不能完全把握自己的情感，再说，你还要考大学，如果你能宽释自己，不去责备自己，这次事情就当没发生，算是我们两人的一个小秘密，好吗？”
邬倩哀伤的眼神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雾，但还是绽放出了一点浅浅的笑：“说出来我好过多了，只是，只是，您真的理解我？”
邬倩在对话中始终用的是“您”字，刘鸿雁注意到了。于是，她伸出手，用力握住邬倩的手，一股暖流通过她的掌心传递给对方，一种怜爱之情溢于言表：
“傻孩子，我不仅是老师，我还是母亲。”
邬倩眼中的雾气更浓了，但一扫刚才的哀伤，流泻出明显的温暖：“我没猜错，您果然是我想象的那种老师！”
“别客气，能得到你的信任，我也很幸福。以后我们相互帮助，好吧？”
“好！”
“你呢，能从这件事中解脱出来，才是我最佩服的人，”刘鸿雁轻轻拍了拍邬倩搭在腿上的手背，“不会让我失望，是吧？”
“每个学生都能遇到您这样的老师，她还会老走弯路吗？”邬倩毕竟聪明的大脑不亚于她漂亮的外表。
“好，至于黄刚，你也不用担心，过一段时间，他也会从中解脱出来的。”
“您不会找他吧？”邬倩还是表现出了一些疑虑。
“放心，我们两人的秘密，怎么能让他知道呢，我不会找他。但他可能会经历一阵痛苦，很快就会过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