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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上网买的坏小孩儿

我自由的时间被控制得越来越短:原来,每天可以离开家自由活动四小时,现在只有一小时,还要跟妈妈或爸爸一起,还是早上和晚上散步的时间,我自由的空间被控制得越来越小。原来,每天可以去外面自由的玩儿,后来只能在院子里玩儿,现在必须足不出户地看书写作业了。

我越来越孤独。

越孤独越想做坏事——

开始,我只是在客厅地面上扬撒纸屑、果皮之类的东西,接着,范围扩大到厨房和卫生间,现在,已经扩大到每个房间,包括爸爸妈妈的卧室也不例外:每天下班回来,都让他们看到处处脏兮兮乱纷纷乌糟糟……

开始只是表达对我“囚禁”的抗议,后来,搞破坏成了我每天最大的乐趣,尤其看到妈妈爸爸气急抓狂的样子,比看动画片还生动还过瘾,只是,也充满着危险:爸爸气急的时候拿起拖把要给我吃“棒炒肉”,妈妈却展开喉咙大喊:你是我网购的赠品,再这样下去,我把你送出去!

网购赠品!

既然我是网购赠品,我为什么不网购一个赠品弟弟?如果有了一个弟弟,我们两个一起搞破坏,那不是乐趣之上又添乐趣么?我拿出自己积攒的所有零花钱开始网购,积分快速上升,很快就有了申请赠品的资格。

我在赠品栏里选择了“人物”,没几天,快递公司送来一个邮件;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邮件,里面果然是一个小男孩儿,白白净净胖胖乎乎,好像年画里那个戴着肚兜的娃娃,可他身上连个肚兜也没有,还光着屁股。他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双手捂着小鸡鸡。

我找到我小时候穿过的衣服给他穿在身上,刚好合身。他不笑了,在落地大镜子前来回走动欣赏着自己,脸上挂着笑意,那样子好像很得意自己的帅气。我暗暗地想,他是不是有点自恋啊。直到将自己欣赏够了,也一定走累了,他往沙发上一坐,还跷起二郎腿,然后看着我好像命令似地说:

“我可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也不招待招待我!”

我愣了一下。

我可是要你来帮我搞破坏的,反抗爸爸妈妈限制我的自由,怎么还让我伺候你……我在心里说,接着又想,他一定很久没吃东西了,饿着肚子怎么帮我搞破坏?哼,我先把你喂饱,然后,看我怎么指挥你!不把你累得头晕目眩脚趾头抽筋不罢休……

我走进厨房一边做饭一边问:

“你叫什么?”

“你叫我胖小孩吧。”

“你的名字保密吗?”

“名字就是个代号,既然是代号,叫什么都成。”

“我可以叫你小兔子吗?”

这句话我是在心里说的,是故意骂他;破名字还保密,若不是为了一会儿搞破坏方便,我才不管你叫什么呢。我做了鸡蛋炒西红柿,故意将鸡蛋壳扔在地上,盛饭的时候故意将饭粒粘在锅盖上;胖小孩已经坐在餐桌前等候;我故意将盘子和碗筷放在我这边。他疑惑地看看我,提醒说:

“你是给我做的饭和菜呀。”

“难道你让我把这些东西放在你面前吗?”我有些生气,“干脆让我替你吃了吧。”

“别别别——”胖小孩急忙跑到餐桌这边坐下,回头看我一眼,“嘿嘿”一笑,“吃饭的工作怎么能让别人代劳呢。”

然后,细嚼慢咽起来。

我看着他吃饭的样子越来越生气。

他看出我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慢慢说:

“吃东西一定要细嚼慢咽,对胃有好处,也有助于消化。你好像缺少耐心。告诉你吧,我吃一顿饭,比爸爸喝一顿酒的时间还长。”

“要是我,厕所都去过了。”

“吃饭的时候你去厕所干什么?”胖小孩想了想,“你成心不想让我吃饭呀?我要不吃饱,什么事也做不了。”

我坐在旁边转身过去,给他来了一个眼不见心不烦……终于,我听到推动盘子和碗的声音,回头看,他正用餐巾纸擦着嘴巴。

“说实话,你做的饭菜一般般,不怎么好吃。”

“你——”我想说“能给你做吃的就不错了,还挑肥拣瘦”,但我没有说,因为要他来是帮我搞破坏的,别的可以不计较。我站起身走向客厅,“你过来,帮我把沙发翻过去?”

“哎,我可不是来帮你干活的!”

胖小孩站起身惊讶地看着我。

“你来我家就是帮我干活的。”

我大声说。

“干一点力所能及的活儿,也行。”胖小孩迟疑着说,“可是,你还没收拾桌子呢。”

“收拾什么呀?这样最好。”

“不行,你必须把桌子收拾干净。”

胖小孩睁大着眼睛命令我。

“嘿嘿——”我感到惊异了,认真看了看他的认真样子,“好啊,要收拾你收拾吧。”

“我是你的客人,怎么能让客人收拾桌子?”

“你——好好好……”我认了,将餐桌上的碗、盘子和筷子送进厨房,回来跟他说,“现在,你帮我把沙发翻过去。”

“你还没有把桌子擦干净。”

胖小孩的样子还像刚才那样认真。

我瞪他一眼。为了能让他帮我搞破坏,而且是大型破坏,只能忍着;我从厨房拿来桌布擦干净桌子,又将桌布送进厨房……突然,身后传来他的惊呼声——

“你怎么能把鸡蛋壳扔在地上?你怎么能把饭粒粘在锅盖上?炒菜的锅也不洗刷出来,用过的碗筷和盘子也不洗刷出来……你这人,你这人怎么能这样?你必须把厨房收拾干净!”

“你——你是什么破赠品啊?”我气得大吼,“要收拾,你收拾!”

“我是你的客人,有让客人收拾卫生的吗?”胖小孩的声音比我还大,双手掐着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如果你不把厨房收拾干净,什么事我都不帮你做!”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收拾干净厨房,你就帮我做事。”我将鸡蛋壳捡起来扔进垃圾袋,将炒菜的锅洗干净,将用过的盘子和碗筷洗刷完,将锅盖上的饭粒清除掉,又将地面擦干净,然后拉着胖小孩走进客厅,“第一件事,帮我把沙发翻过去。”

“你要找东西吗?”

胖小孩不解地问。

“不找东西。”

“那你翻沙发干什么?”

“搞破坏。”

“那我不干。”

“你答应帮我做事的。”

“可我没答应帮你做坏事。”胖小孩竟然倒在沙发上,“我是好孩子,不是坏孩子,从来不做坏事,只做好事;尤其在自己家里给爸爸妈妈制造麻烦的坏事,我更不会做。最好你也别做,不然,我就在我博客里写你的文章。”

“你——破赠品——”

我吼叫一声,坐在电脑前登录购物网进入“赠品栏”留言:

“我对你们的赠品非常不满意,马上收回去。”

然后,我躺在床上生闷气。

过了一会儿,客厅内仍然一点声音也没有。我悄悄起床悄悄走到门前悄悄向客厅看,胖小孩正在阅读冰夫的长篇科幻历险童话《气球猫历险记》第一套第4本中的《狮头密码馆》。“假用功,装用功,书呆子,书奴……”我在心里叨咕着,不知骂他什么才解气。

忽然门铃响。

我拉开门,外面站着一位漂亮阿姨。

胖小孩突然站起来扑向阿姨:

“妈妈——”

我愣住了:她不是快递公司回收赠品的?

“阿姨因为出差,将儿子临时寄存在网络里。谢谢你把他接出来,还陪他玩了半天,还给他做吃的。”阿姨笑吟吟地说,将一个礼品袋放在屋内地上,“这是送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说完,领着儿子走了。

胖小孩回头看我一眼:

“也谢谢你的礼物。我衣服落在网络里了,你的衣服,我会当成最珍贵的礼物,回到家我会收藏起来……”

我根本没听见他在啰唆什么。

胖小孩不是送我的赠品吗?怎么会有妈妈把他领走?我心里充满了疑惑,拿起礼品袋打开,是一本书,而且是冰夫的《作家教你写作文》;我最烦写作文,也最烦看作文书了……我将书扔到一旁,回到网上继续申请领取赠品,当然还是能够帮我做坏事的弟弟,而且一次申请了两个。

快递公司送来两个大包裹。

“嘿嘿……一定是两个大弟弟。”

我打开包裹,竟然是一位老爷爷和一位老奶奶。

老爷爷和老奶奶互相搀扶着坐到沙发上。

“小朋友,谢谢你照顾我们。你真是个好孩子!”

老奶奶说。

“我——”

我不知说什么好了,但心中特别不是滋味。

“我们两个呀,因为儿子有急事,临时被寄存在网络里。唉,网络里太孤独,呼吸一口氧气都要钱,太不值了。”老爷爷说,“我们把药落在网络里了,现在到了吃药的时间,不吃药就有生命危险啊。小朋友,请你帮忙去药店给我们买吧。还有,我们身上没有钱……”

“还有,我们也饿了,你帮我们买一点吃的吧。”老奶奶插话说,“我不能吃甜的和奶油的,老头子不能吃酸的和辣的,我们都不吃小食品……”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我在心里嘀咕,“本来我想找人帮我做坏事,偏偏都做了好事,唉,真倒霉……”

我不敢不答应。

我不能让他们的生命受到威胁,也不能让他们饿着。记下老爷爷和老奶奶各自需要的药品名字,带上我的储蓄罐里剩余的所有钱,急忙奔向药店;回来时,老爷爷和老奶奶的儿子已经来接他们,我总算放心了;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的心情又郁闷起来,回到网上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网站管理员回答说:

“对不起,刚才因为网站受到黑客攻击,程序发生混乱,错将胖小孩和老爷爷老奶奶当成赠品寄给您了。我们怎么会把人当做赠品送给用户呢……”

“那你们为什么把我做成赠品送给我爸爸妈妈?”

“你怎么会是赠品呢?你是你爸爸妈妈的心肝宝贝儿子呀。”

我恍然大悟:妈妈说我是赠品,是气急的时候说的气话。

网站管理员仍在留言:

“现在,我代表购物网郑重地向您道歉。另外,真诚地通知您,送您的赠品是冰夫先生创作的长篇科幻历险童话《气球猫历险记》第二套4本,只是,目前还没有出版……”

“能不能换一种赠品啊——”

我气得吼叫一声,“晕倒”在床上。

“哈哈哈……”我似乎听到了爸爸妈妈的嘲笑声,“乖乖做你的书奴吧,其他事情,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我现在需要氧气,花钱也值得——”

我大声喊,真希望能被爸爸妈妈寄存在网络里。

网上购物,就是通过互联网检索商品信息,并通过电子订购单发出购物请求,然后填上私人支票账号或信用卡的号码,厂商通过邮购的方式发货,或是通过快递公司送货上门。国内的网上购物,一般付款方式是款到发货(直接银行转账,在线汇款)。担保交易(淘宝支付宝,百度百付宝,腾讯财付通等的担保交易),货到付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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