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爱过之后

流星划过天际，没有在或璀璨或荒凉夜空里遗留下任何痕迹，一道美丽的弧线似是淌过叶子的雨露，一骨碌地便钻进大地久远的沧桑历史身躯里了，那一刻不是灰飞湮灭，不是烟消云散，那云不是云，烟不是烟，灯火阑珊处却思绪飞扬，拥簇在冬意绵绵的雪花里。

阴空绵绵，日子永逝，说过了爱让我们彼此成长，而成长的过程里却付出了莫大的代价。回来，是回来了，只是守护了一季的心什么时候才能萌芽？书还是那些书，整齐或凌乱地摆放在半年轻的书架里，我极力不想让亲爱的它们保持洁净的灵魂及身子，岁月流淌的长河却还是让这群可爱的孩子们布满了岁月痕迹，我却还依旧爱它们。相思依稀中想到：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鞠花开，鞠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我与这些爱过的书以及人都在这房子里，整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却属于我的房间，里面只有这些我爱过的和爱我的书，在老旧书架里记录下一季又一季的笑泪悲欢，干燥寒冷的冬里，我想去看济南看荷塘月色，看夕阳西下里季草摇曳着的歌舞升平的身影，想去看龙胆花惹人的紫，我知道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秋风庭院藓侵阶。一任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小声细问，终日之后，谁人会来敲响我心扉的门？多少次屏息倾听那扇小绿铁门外淌过的无数次脚步声音，心在高低起伏。却终还是在饶雪馒的《天天天蓝》里寻找风筝年代里的童真年代，牵线的风筝，奔跑的脚丫踏在绿油油的草地上，一个适合我生存的年代，一个能长久不被沧桑了的年代。

虽无风吹草低见牛羊之感，却也有草景醉人之势。脏了的帘，帘上的纹花随着从窗台缝隙里钻进的风儿在演绎着断断续续的终日舞曲，伤之神，迷往昔，更来层层叠叠之依依不舍。门外车声，人儿窃窃私语声，偶尔的机动车发出之声都能让我魂迷在几年前的梦境里。

来不及呵护，亲爱的书们唯有无语枕边倚，梦回芳草思依依，如大雁的孩子等待着它的主人。终于等到了，虽然它们多少狠，昨夜梦魂中。主人回来了就好。我看着这些孩子们，依旧静静躺在属于的地方，身上粘满岁月痕迹，倾听了几世风雨泥泞的诉说，你们一定看到过我所没有见到的撕心裂肺，要不然你们的视网膜里怎么泪流满面？我伤心，想抓起一罐能令人分不清现实与混沌的液体，一饮而下，我想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惊起一滩鸥鹭，惊起稠黏了半季的冷冰冰的梦境。在一片风露里再沉沉睡去。

无奈，无奈我却没有麻醉自己的习惯，尽管拼了尽烛，却也不管黄昏。我知道在这寒冬里终于是看不成荷塘月色了，更连秋雨之晨雨初听也无从倾听。却还是捧起厚实的酝酿了生命真谛的花田半亩，在一片洒出如同夕阳光芒的暖炉边，眸融入高挂半空的寂寞中，翩翩起舞。威廉，赫尔，怀特在《大旱的消失》里感叹：为什么各种青草和生物不死灭；没有理由，除却一个信仰，这是瞎的。因为我们无所知，滋生生命的海的气流会变得放弃陆地，而它会变成沙漠的。海的气流爱过陆地了，走了后，它便成沙漠么？

想那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爱过之后便是如此么？既然绵绵无期的念，忘却了，说不尽，无佳思，便再无思念。可我不想，宁愿忍受破茧而出的疼痛，化蝶本就是一个疼痛着的过程，不是么，田维说：我是个始终疼痛着的孩子，我在疼痛中失眠，又在疼痛中醒来。蝶展翅绕飞在璨紫嫣红的花丛里的身姿是那么地美好，那么地吸引大自然的眼球，只是化蝶的背后本就是一个陧磐。终日叮咚下淌的溪泉冲刷着磐石，几十年，几百年过去了，我轻轻地把手贴上去，溪水划过指尖，淌过手背继续汇聚成柔软的河往下游淌去，摸到了，我摸到了光滑得如同鹅卵石的磐石。带着一份地久天长的爱。

这份地久天长的爱有安放的地方么？我想到了那个曾经童真得如同一张白纸的女孩，《我们无处安放的青春》中的女主角周蒙，一个单亲家庭的女大学生，大学年代里的她曾无限童真，在自己的席梦思上酝酿少女的粉色裙子梦，闲暇时依偎在父亲怀里，陪伴父女的只有一架钢琴，周蒙和父亲却在一曲曲自弹自唱的乐曲里找到了生命共鸣的力量。直到，直到那个女孩遇到了李然，一段并不美满的爱情过后，这个女孩的家不仅发生了巨大变故，和自己最要好的李然竟然在去西藏出差回来后，成了另一个女子的丈夫。

周蒙走了，在见证了一系列的世故后，她选择回到一个偏僻山村当老师，与一群天真朝气却调皮捣蛋的孩子们生活在一起。在她教孩子们蹲在地上画画时，仿佛又回到了大学里那个纯真年代的自己。爱过之后，她懂得了更多。

伴着这些亲爱的书，我却怕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当旧愁成为往事时，最怕新愁又涌上心头。问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我的愁在哪里呢？这不再别康桥上，寂寥雨巷里，孤帆黄鹤楼顶，紫荆花芯底，龙胆回旋舞中，以及守护过往的或温暖或寒冷的记忆里都能找到我的愁，不过这愁如同隐藏在毛巾里的水，却无人在两边施力，于是我的愁始终依附其中，无法淌出。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爱过之后，愁该放进何处？

一段往昔，一片轻洒的温暖橘光，一书架或整齐或凌乱的亲爱的书以及一份爱过之后的心串连在一起，继续地挂在摇曳的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