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即便到最后整个配对检测完成,也必须是这样一个结果。
抓住门板稳住摇摇晃晃的身体,柯柔慌乱地将拇指塞进自己的嘴巴,抵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的建议还是尽快找到孩子的亲生父亲,这也是个希望!”
“让他接受配对?”深深的压痕印在拇指上,柯柔颤抖着声,和医生作最后的确认。
关上了一道门,真的开了一扇窗吗?
自己救不了曼曼,是不是,上天在等待黑泽烈拯救曼曼?
“对,尽快让他来!曼曼开始出现出血症状,能进行骨髓移植是最好的,熬不住,就要先受苦,做化疗!”
成人尚且难熬那一个过程,让一个才蹒跚学会走路的小孩接受如此残忍的折磨,又是何等的残酷?
“好!”干脆地擦去眼角里的泪,柯柔果断地回应:“请你尽一切办法先稳住病情,后天,后天我一定带她爸爸来!”
“勒,我要去找黑泽烈,曼曼需要他!”回到病房,柯柔直截了当地告诉了费勒。
看着柯柔几分钟,费勒缓缓点头:“去吧,我会在这里好好照顾曼曼,放心!”
迅速让苏盼订了机票,柯柔马不停蹄地回到家,简单跟萧碧说了曼曼的情况,拿上护照马上就到了机场。
经过漫长的飞行,第二天一大早,柯柔就重新站到了久别多年的城市上。
拢了拢外套,站在机场出口,柯柔忽地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找黑泽烈。
蓦地想起他亲口告诉自己,他在周日结婚。
抬头看看机场对面时代广场的大时钟,正是周日。
广场上偌大的LED屏幕刚好投放黑泽烈的采访片段。
一样的英姿俊美,风采潇洒。
“光耀集团总裁黑泽烈先生即将在爱保罗教堂和他交往多年的女朋友伊恩娜完婚。我台的记者将独家给你播报最新的花絮!”响亮的广播飘荡在喧嚷的机场上,柯柔却准确攫住了她需要知道的信息。
匆匆拦下一部的士,柯柔直接往教堂飞奔。
一个星期前,她刻意寻找让自己忘记婚期的方式,不过短短几天,她确实完全忘记了时间。
出乎意料的是,她即将要出现在他的婚礼上。
当柯柔抵达教堂时教堂外面已经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数十辆带着卫星转播器的车辆就紧挨着停靠在两侧的林**,有些车甚至爬上了绿油油的草坪,跨着专业相机或摄像机的各路媒体蜂拥挤在门口。
明显,教堂内不被拍摄,所有的媒体只得苦苦蹲守在外面,只要有人进出教堂,都一窝蜂地涌上前,想要采访到最新的消息。
挤过一层层的媒体,柯柔瞪着大眼死死地盯着紧闭的大门。
悠扬的婚礼乐曲透过门缝飘散,柯柔整个人趴在门板上,死命地想从缝隙里看看里面的情况。
是已经开始婚礼了吗?
黑泽烈已经到里面了?
努力了好半天,柯柔只得看见里面一点点明晃晃的光,人影根本不可能看见。
“你们知道还有没有其他通道进去?”柯柔焦急地扭头对扛着笨重摄像机的摄影师询问。
“后面有一个特别通道,但都被黑泽家的保镖严密封锁了,任何人都不得接近,新郎新娘进入教堂都是直接从那里进去了!我们从天没亮守到现在,一点有价值的画面都没拍到!”将摄像机卸下放到地上,露出摄像机后面的真实模样,摄影师也是一脸的愤怒。
“高调宣布结婚高调公布所有行程,到这最后关头却硬生生阻止我们拍摄,也他妈的太恶毒了!”
不等摄影师抱怨完,柯柔已经从他身侧再次挤了出去。
穿过一层层的媒体,柯柔眺望了一个来回,看着高耸的围墙,找不到任何一个缝隙是可以进去教堂,焦急的脑子一片乱哄哄。
特别通道?
对,去特别通道。
脑子一闪而过这个念头,柯柔马上往教堂的背后跑去。
所有人都被挡在了外面,连神通广大的媒体都没有一点儿办法,也许没有希望,但她必须试试。
跑到后端,柯柔远远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数十个保镖,每个都身穿黑色的西服,双手十指交叠,笔直地站立。
喘着气,柯柔慌忙跑过去,提着不顾一切的心态,柯柔直接就想从那些保镖的间隔的缝隙里穿过去。
还没穿过一个人,手臂就被死死抓住:“小姐,没有特殊邀请函,这里禁止进入!”
手臂一阵发疼,柯柔晃动着手臂,挣扎地想摆脱,却不成功。
“我有邀请函,只是在路上不小心弄丢了!”煞白着脸,柯柔唯有强行狡辩。
“对不起,没有特殊邀请函请你离开!”面无表情的保镖一点也不相信柯柔的说辞。
事实上,在柯柔之前,已经有不计其数的人想用这样的模糊说辞蒙骗过关,如果真让这些人混进礼堂内,他们的饭碗一定不保。
另外一个保镖也走了过来,两个手拎住柯柔的手臂,直接就往外围拉去。
柔弱的柯柔本就已经精疲力尽,现在更没有力气和这样的彪形大汉抗衡。
只得不断大声叫唤:“黑泽烈,你出来!我是柯柔,黑泽烈,黑泽烈……”
喉咙沙哑,叫喊出来的声音也并没有多大声,况且周围喧闹一片,不到一秒,声音随即就被淹没。
“别再试图进去,不然我们不客气!”轻轻松松就将柯柔丢到外围的草坪上,黑色西服的彪悍男还是撂下了狠话。
挣扎几下,柯柔差点就直接摔地上。
“小辣椒?来抢婚?”调侃的爽朗嗓音突如其来,柯柔顾不得混乱的狼狈,扭头呆呆地看着架着墨镜的挺拔身影。
嘴角噙住一丝笑意,看着柯柔狼狈的模样,殷卓潇洒地勾下墨镜,露出笑意盈溢的双眸。
“殷卓!”恍如看见救星般,柯柔大喊了起来,慌忙抓住殷卓的手肘。
“我要去找黑泽烈,你带我去好不好?求你了!”
她一定要见到黑泽烈,不管如何,一定要带黑泽烈去医院。
“抢婚?婚礼被破坏了尹恩娜可会杀了我!”反手抓住柯柔的手,让柯柔不得动弹,殷卓嘴里依旧是调侃。
尹恩娜等了黑泽烈那么多年,黑泽烈除了经济补偿,根本无动于衷,想不到出差一回,马上回来就决定结婚了。
况且,回来一周,黑泽烈的脸宛如千年冰霜,动不动就暴怒,在莫申的店里也醉倒了几晚,一点也没有新郎官的喜悦。
小辣椒突然出现?这不是有好戏上场吗?
嘴上是调侃着,殷卓修长的双腿却往教堂内走去,婚礼真要马上开始了。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到他,求你了,你带我进去!”莹白的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柯柔忽地哽咽难语。
收住脚步,殷卓凝视柯柔片刻,动不动就哭,不是他印象中的小辣椒。
“走吧,我带你进去!”
刚才档着柯柔的保镖看见殷卓拉着柯柔,原本镇定的神色晃动,略微颤抖地忙向殷卓解释:“刚才这位小姐出示不了邀请函,所以……”
直接越过保镖,殷卓并没有理会保镖的解释。
拉着柯柔穿过长长的走廊,殷卓推开休息室的门,里面空无一人。
侧耳静听,婚礼的歌曲飘荡,估计人都已经到了礼堂。
“看来你真是要抢婚了,他们估计已经到了礼堂!枉我是伴郎,不过离开一下不等我就举行婚礼!”撇撇嘴,殷卓不慎满意。
“还是,我等他举行完婚礼再找他。我在这里等他!”扯住殷卓的手,柯柔反倒一下又冷静了下来。
她不是来抢婚的。
她不应该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她不想引起更多的混乱和纠缠。
她只是要让他去救女儿。
“如果你要等他完成婚礼,那你现在就出去吧,不过婚礼完后,我保证你见不到他”看了眼柯柔,殷卓逼迫地说。
人都进来了,在最后时刻放弃?这不是他殷卓会做的事。
“现在去还是离开?选一个!”
瞪着大眼,柯柔咬唇不语。
见柯柔不语,殷卓掏出手机:“送休息室的柯小姐离开!”
“殷卓!”他竟然真的让人进来送她走,那她以后肯定也见不到黑泽烈。
“好,现在去!”别无办法,柯柔只得答应。
殷卓不言语,直接就拉着柯柔快步往礼堂而去,这一耽搁,说不定都完成宣誓了,那他期待的大龙凤就不能上演了。
不知道殷卓的心思,柯柔只得也小跑跟上殷卓的步伐。
越接近礼堂,柯柔的心跳得越快,“砰砰砰”直响,整个耳膜隆隆响。
“有请美丽的新娘进场……”快到礼堂时,神父响亮的声音穿透距离,直接钻进了二人的耳膜。
“殷卓,我,等等……”拉住殷卓的西装下摆,柯柔站住不前。
回头看了一眼柯柔,殷卓沉默不语,反手抓住柯柔的手腕,直接奔向礼堂。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现在去,真的,他会恨死我,他会恨我一辈子……”急急叫嚷,柯柔试图摆脱殷卓的大手。
“黑泽烈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尹恩娜小姐为妻?无论贫穷或疾病,都不会抛弃尹恩娜小姐!”
“反对,柯柔小姐反对!”肃静的教堂回荡着神父清晰的嗓音,殷卓高扬起声,直接就接上了神父的尾音。
原本一直背对着门口正面向着神父的黑泽烈,孟地转头,锐利的眸光透着丝震惊。
他完全料想不到,柯柔会站在礼堂的门口。
尹恩娜急切地掀开头纱,不可置信地盯着红毯尾端的人,捧着花球的双手一下骨节冒青筋。
安静的教堂几百宾客齐刷刷地都扭过头,专注地将目光投射在柯柔身上。
对视上黑泽烈漆黑的眼眸,柯柔十指交缠,原本的迟疑却在突然间消失。
合身的上等裁制西装,头发难得梳得油亮,整个人精神焕发,浑身散发成熟男人的气质。
原来,亲眼看着爱的人和别的女人如此夺目地站在一起,站在神父面前宣誓,心,真的会一阵阵刺痛。
见柯柔不语,黑泽烈忽地转过身面对神父,紧抿的薄唇一闭一合:“神父,继续!”
“反对,黑泽烈,我反对你结婚!”见黑泽烈重新转过身,柯柔拔腿就跑到黑泽烈的面前,双手用力揪住黑泽烈的衣袖。
这一刻,不管是为了什么,她就是不要黑泽烈完成婚礼。
“黑泽烈,你不能结婚,你不能结婚!”
“保安,保安,赶紧把这个疯婆子给我赶出去”伊恩娜一手拍掉柯柔扯住黑泽烈的大手,一手拉住黑泽烈的另一只大手,明显的占有欲。
最后一分钟,竟然让这个女人冲进来破坏自己的婚礼,伊恩娜悔婚自己百密一疏。
将伊恩娜揪住自己的手拿开,黑泽烈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衫:“为什么不能结婚?你是谁?”
俯下身,睥睨了眼柯柔,黑泽烈继续毫不在乎地说道:“据我印象里,你说过,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既然没有关系,我结不结婚,与你何关?”
“听见没有?保安,给我把这个女人拖出去!”高扯着嗓子,伊恩娜慌忙再叫保安。
她害怕,害怕她梦寐以求的婚礼活生生被破坏。
“我……”蠕动着嘴唇,柯柔愣是发不出声音。
没有任何关系,一直祈求摆脱纠缠的,正是自己。
如今,黑泽烈拿当初自己的话塞住自己的嘴,并没有任何的错。
“行了,你走吧!”拧紧眉宇,黑泽烈双手插进裤袋,不愿再看柯柔,转身重新又面对神父。
他可以不管一切,直接就丢下婚礼。
可是,丢下又如何?她为了什么而来?他不知道。
连他自己都厌恶了不断威胁追逐的日子。
藏在裤袋里的双手紧握成拳,黑泽烈遏制住自己双手去抱住柯柔的冲动。
短短一个星期,她似乎更加纤瘦,眼眸里透着无法遮掩的疲惫。
“你的女儿,现在在医院里!”盯着黑泽烈宽厚的背,柯柔鼓起勇气,一字一顿地将女儿的存在告诉他。
“你说什么?”黑泽烈震惊地扭过头,漆黑的双眸瞬时冒着怒火:“女儿?你给我说清楚?”
什么女儿?他什么时候有女儿?多大?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烈,你不要听她胡说,她一定是骗你的!”伊恩娜紧紧抓住黑泽烈的手臂,整个人扑进黑泽烈的怀抱里。
“伊恩娜,婚礼取消!”推开伊恩娜,黑泽烈怒火冲天地攫住柯柔的手腕,不顾在场所有宾客的眼光,直接快步将柯柔扯出礼堂。
“柯柔,你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还有个女儿?”用力地甩上门,黑泽烈将柯柔甩到休息的沙发上,整个人暴戾地盯着柯柔。
“还是,这是你要来破坏我婚礼的烂招?你让我别再纠缠你,我就结婚了,你还想怎么样?”
想到也许“女儿”只是柯柔使用的诡计,黑泽烈狂暴地拎起椅子,狠狠地砸到地上。
双手撑住沙发,柯柔从晕眩里稍稍定了心神,黑泽烈突然狂怒地甩砸椅子,眼看精美的椅子一下就四散开,柯柔不禁瑟了瑟肩膀。
“没骗你。我的女儿,曼曼,也是你的女儿!”
仰视黑泽烈,柯柔深呼吸了下,掏出手机:“曼曼,你的女儿!”
按下了播放键,一声声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自手机钻出,屏幕上正是那个幼小的身影。
黑泽烈一把夺过手机,锐利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屏幕上欢跑的小精灵,坚硬的心房忽地一下柔软。
即使隔着屏幕,他却一眼就笃定那是自己的女儿。
眉宇和他小时候,有六分的神似。
“柯柔,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想掐死你!”直到屏幕定格,视频播完,黑泽烈才重新又盯上柯柔,敏捷地扑到沙发上,一手就掐住柯柔的喉咙。
他的女儿,竟被藏了那么多年。
他甚至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个女儿!
在这一刻,他竟然无边痛恨柯柔。
喉咙被堵住,柯柔努力地伸长脖子,整个人往后仰,眼眸凝住泪,双手不断拉扯黑泽烈的大手,几乎窒息。
“后面,后面还有视频……”
松开手,黑泽烈重新按亮了柯柔的手机,指尖滑过她手机的相册,一张张点开,都是曼曼平时的甜美笑容,或是单独,或是和柯柔相拥,也有几张,费勒笑得一脸灿烂,曼曼就骑坐在他的肩膀上。
刚才极力压下去的怒意,因为曼曼和费勒的亲昵画面,黑泽烈忽地瞪着柯柔,薄唇紧抿,紧绷的脸镀上了层汹涌的怒意。
“咳,咳……”呼吸得到自由,柯柔喉咙生痒,只得拱起身,激烈地咳嗽。
“曼曼乖,出院了妈妈给你买最爱吃的薯条!”相片一张张划过,终于有段视频,黑泽烈直接点击了播放,映入眼帘的竟是曼曼无精打采地躺在病床上,额头贴着退热贴……
“怎么回事?”没看完视频,黑泽烈哑着声问在顺着气的柯柔。
隐隐的,他像是预料到了些什么。
柯柔瞒了他几年,完全将女儿藏起来,不可能无端端会将女儿的存在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