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辰扶着吕夷简的胳膊,一点点向上爬去,两个人有说有笑,相扶相依,让在途中遇见的人羡慕的不得了,若不是看着赵星辰依然梳着未出嫁的发饰,一定会认为他们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
行了不远,迎面从山上下来了两名男子,细看之下竟是徐离硕和韩王,他们不是刻意聚在一处的,完全是在山顶偶遇,徐离硕不能平白无故扫了韩王的脸面,只好同路。
韩王一张脸生的是俊美绝伦,完全遗传了刘德妃的好基因,又结合了皇上样貌上的长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这的的确确可以称为是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比四年前赵星辰离开之时更加具有魅力,难怪像明妃这样泼辣的女人都能被他所迷惑,情愿做了地下情人。
韩王见到赵星辰他们,上前打着招呼,“六妹好有闲情逸致,今日春色正美,不如一起走走可好?”
四人见完礼,赵星辰笑着应下,“三哥盛情,六妹怎敢不从。前面正好是一座小亭,不如去那里休息休息。”
韩王自然是没有意见,他率先往小亭的方向走去,之后跟着的是赵星辰和吕夷简,再之后便是可怜的徐离硕,从方才到现在,赵星辰一直未看徐离硕一眼,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路人甲,当着韩王的面他有话也不好说,唯有沉默着沉默着,默默的做着背景配衬。
山路平坦,但是难免有失足的时候,赵星辰脚一滑,手的第一反应是捂着肚子,直接向徐离硕的方向倒去,吕夷简顺势将赵星辰揽了一个满怀,让一旁徐离硕伸出来的手成了多余,看着吕夷简低声安慰着他的女人,他颓废的放下自己的手,他是应该庆幸的,在赵星辰最需要的时候,有另一个男人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即使那个人不是他,能够避免她不受伤害也是好的。
赵星辰手这一捂,正好将她肚子上的不同显现出来,站在侧后面的徐离硕没有注意到,韩王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他手摸了摸鼻子,诧异的问,“六妹啊,我这小侄子有几个月了?这么大的喜事也不通知为兄一声,未免太不够意思了!”
韩王居然装做不知道,他是把她当成了傻瓜看了?还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她从永州一路走来,不说是多,至少也得有个几批是韩王派去的人才对,就算没有发现她有孕,宫里面在她身边常伺候的也该是知道的,如果韩王连探听这点事情的能力都没有,赵星辰非常怀疑他是怎么向皇位发起进攻的。
“三哥现在知道的不迟,六妹回宫静等三哥的贺礼了!”太子和韩王当初不去拆穿她,就是想卖赵星辰一个好,如今自己搭的桥被自己踩踏了,想必会懊恼上片刻吧!
赵星辰是错估了韩王的脸厚程度,他面不改色的把面色苍白的徐离硕拉到了跟前,“爷的贺礼早就准备好了,就把云麾将军送给六妹看家护院岂不是不错?”
徐离硕终于能有机会看到赵星辰的正面,他紧盯着她的肚子,情不自禁的问,“你怀孕了?”
赵星辰对于韩王和徐离硕的问题都不敢兴趣,她牵上吕夷简的手,白了他们一眼,“夷简哥哥,我累了,你抱我过去吧!”
吕夷简生怕赵星辰累到了,对于她无礼的要求也不拒绝,微笑着和韩王与徐离硕道,“两位,我先带着辰儿先走一步了,你们慢行便可。”
说完,吕夷简一个公主抱将赵星辰腾空而起,她条件反射的搂住了他的脖子,他们头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一拳,对望上一眼仿佛有千言万语汇在其中。
徐离硕双手握拳,目送着吕夷简远去,他多么想冲上去和吕夷简打上一架,以武力拼一个胜负,但是他不能,赵星辰已经对他失望了,倘若他再伤害她在乎的人,她一定会躲他躲的更远。
韩王同情的感叹道,“恋爱虽易,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
韩王难得遇上这么有趣的事情,竟然忘了大局打乱了一时平衡,不过帮着徐离硕自然有帮着徐离硕的好处,军权可是非常诱人的,虽然徐离硕现在的手上没有,凭借着他的本事,以后也会有的。
吕夷简将赵星辰安置在小亭的座位上,让一旁跟着的下人拿来了洗好的酸梅,放到她的面前,“你胃里有哪里不舒服的,暂且压一压,咱们一会儿就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馋的厉害?”赵星辰毫不客气把酸梅往自己肚子里面填,怀孕的女人异常挑剔,要是她忽然想吃东西而又不得,绝对会令她非常的难受。
“看看你的小嘴,都能挂油瓶了,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吕夷简点了点赵星辰的头,和她开着玩笑,他估计后面的徐离硕见到此景,一定会气的脑袋直冒烟,不过爱之深责之切,徐离硕当初那么伤害过他的青梅竹马,他不让徐离硕在精神上吃些苦头,岂不是有违他“笑面公子”之称。
徐离硕频繁的被吕夷简刺激着,小心脏有些承受不住,他暗自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将那份嫉妒压了下去,看向赵星辰的眼神越发的幽怨。
注视赵星辰,便不可避免的看到她的肚子,里面的孩子一看就是有月份的了,少说也得有三个月以上才能显怀,也就是说在回京以前就有了,肯定不是吕夷简的孩子,虽然赵星辰生完了福儿之后,他在清醒的时候没有和赵星辰行过夫妻之事,但是在永州他被萧晴下药的那一晚他深深的记得和他在一起的女人身上有奶水。
如今看来,定是赵星辰无疑了,从最开始的惊吓,到后来的惊喜,徐离硕脑袋里的思维转换了一会儿,越发的想找赵星辰好好谈谈,把一切误会解开,欢欢喜喜把家还,额,还现在是有难度,然而欢欢喜喜把名分定下来是可以的,总不能让他的孩子做一个无父的可怜人吧!
韩王对于吕夷简和赵星辰秀恩爱十分无奈的撇撇嘴,直接选择了无视,坐在赵星辰旁边的座位上,开始了新的话题,“爷家王妃生产经验丰富,过几日爷让她去宫里陪你几天,绝对能比宫里的嬷嬷还要贴心,好让你的心里有个数。”
“不劳三嫂子麻烦了,宫里有明妃,她是过来人,定是不比王妃差到哪里去,三哥说是不?”想让赵星辰轻易的领了韩王的好,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明妃为什么经验丰富,韩王和赵星辰一样心里和明镜似得,赵星辰话里隐含的深意可不单单指生产一事,更重要的是想要试探清楚两个女人在韩王心里的地位。
“一个是娇艳的玫瑰,一个是华丽的牡丹,玫瑰刺手,牡丹高贵宜人,六妹觉得该孰轻孰重?”韩王颇有技巧的又把问题抛给了赵星辰,一个是值得尊敬的正妻,另一个是惹人眷恋的火热情人,在男人的心中,两相搭配最好,若是缺了任意一个则为不美,这不是一道二选一的单选题,而是一道必然的多选题。
能为帝者,定是要拥有众多的女人,用来平衡朝堂上的各种势利。若是做不到多情而不滥情,必然会引起后宫之乱,单看这一点,韩王倒是的确有为帝的潜质。
“于六妹之见,三哥对玫瑰和牡丹都是不公平的!万花姹紫嫣红,却独独是有一支最适合,各有千秋有失公允。”赵星辰这话一半是说给韩王听的,另一半是说给徐离硕听的,徐离硕分不清楚爱与责任之间的区别,便成为不了她最如意的那支花。
“六妹的思想一向是与众不同!”能做公主做的像赵星辰一样丰富多彩的人,大宋的历史上找不出第二个,男与女之间的差别极大,若是他同为女子,应该会同意赵星辰的说法,可惜世界上没有若是,他也仅是听上一听罢了。
赵星辰听出来韩王根本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这是必然的结果,她也不恼,趴在吕夷简的肩上撒娇,“夷简哥哥,我想睡一会儿!”
吕夷简知道这是赵星辰对韩王心中有了定论,顺水推舟的说,“辰儿是该道休息的时候了!我们……”
还未等吕夷简将话说完,韩王就半路把话接了过去,他望了望挂在最高空的太阳,说道,“现在的时辰正到最热的时候,是该休息休息,等到黄昏十分,景色最美之时,爷请三位去我的别院一聚,就当庆祝一下六妹回宫,三位可否赏这个脸?”
“自然!”韩王既然是为了给她接风洗尘,赵星辰是说什么不能拒绝的,她和韩王这么交往密切,一定有人要坐不住了,且看太子又有何对策。“好!六妹就是痛快!那爷这就回去准备,静等六妹和两位的光临了!”韩王把赵星辰搞定了,便等于把徐离硕和吕夷简同时搞定,他们都是护着赵星辰的,怎能不去保驾护航?
韩王走后,障碍物少了一个,徐离硕走到赵星辰面前,开口叫了一声,“星辰!”
这短短的两个字融进了徐离硕近半年来的刻骨思念,感情丰富的让人动容,不过赵星辰却是无动于衷,她淡淡的撇了徐离硕一眼,冷下了声音说,“徐离将军,一国公主的闺名不是顺便能叫的,信不信本宫能治你一个轻薄之罪。”
“我叫的不是六公主,而是我的妻子!我想告诉她,我兑现了我的诺言,无论天涯海角,我都来了!”在徐离硕的心里,不论是公主也好,一个落难的小姐也罢,赵星辰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妻子,他的爱。
“笑话!全京城的人都晓得本宫是云英未嫁之身!你如此说岂不是辱了本宫的清白,让本宫如何嫁给夷简哥哥呢!夷简哥哥是当着全城的面说过未本宫不娶的,你又做过了什么?有什么资格出现在我的面前?”赵星辰的话说的既冷又狠,完全拿出了她身为一国公主的气势来,但是也仅有在她旁边的吕夷简知道她衣袖下的手握的有多紧,她的身体有多僵硬,在否定了徐离硕的同时,她又何尝不是在否定自己的感情呢!徐离硕的心会痛,她亦好不了许多,她再恨再怨,也不及她放出去的情来的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