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儿,你快放下,那是木鱼,不是好玩东西啊!”老婆婆见了,急忙冲着福儿喊。
福儿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木鱼,以为是老婆婆要和她抢,十分护食的将木鱼放进她大红色的肚兜里,不让老婆婆再多看一眼。
“没事!”赵星辰上前抱起自己的女儿,她对福儿的选择不是不惊讶的,可是福儿才是一个出生满30天的孩子,哪里懂得那么多,她暂且把福儿拿的东西当做拨浪鼓便好。“我的女儿那么喜欢声音,以后在琴艺上一定会有所造诣。”
能将木鱼的声音和琴音扯到一起的人,果然是不同凡响的,在这大好的日子里,村民们也不好说出不吉利的话,纷纷附和赵星辰。
车寡妇在心里吐着槽,“这符星辰不是个省油的灯,正好她女儿青灯古佛长相伴,倒是合适的很。”
当然车寡妇的话赵星辰是不知道的,她能出席这场满月宴纯粹是强撑着,抓阄的结果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一直希望出现一个奇迹,当她再次抬起头时,能够见到徐离硕策马归来,告诉她,“我回来了!星辰。”
可惜,仅仅是这个小小愿望最终成为了泡影,他没有回来,在他们女儿的满岁宴上,他缺席。
“星辰,你刚出月子,别累着,舞姨陪你进屋坐一会儿吧。”舞儿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正是怀孕反应最强烈的时候,她都这么说了,赵星辰又怎么能够拒绝。
回到屋子,舞儿轻叹了一口气,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我想等徐离大哥回来,舞姨,你说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耽搁了,竟连妻女都不要了。”赵星辰想要一个答案,她不甘心就这样默默的离开,好像他与她之间隔着一道银河,从此两不相见。
舞儿让赵星辰靠在她的肩上,用手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的背,“问君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时。何当共剪西窗竹,却话巴山夜雨时。”
“舞姨!”赵星辰将头埋在舞儿的颈窝里,眼睛里蒙起了一层水雾,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却是需要一个爱着的理由,而徐离硕一而再再而三的令赵星辰失望,又食了言,这样的他令赵星辰不知道该怎么将那份爱再继续下去,这一次,就这一次,让她再为徐离硕流一次泪,从此,她会将他们的情一点点的掩埋掉,忘记徐离硕,忘记临邑村,忘记一切开心或者不开心的,重新做回她至高无上的卫国大长公主,寻找属于她的那片天下。
有身子的女人本就多愁善感,再加上舞儿一路和赵星辰走来,看到了她一步步的在感情中挣扎到底有多么的不易,不禁也落了泪,两个女人抱在了一起,互相的给予彼此身上的温度,当赵星辰泪水将舞儿的衣领浸透,她的肩膀才慢慢停止了颤动。
赵星辰用手帕擦了擦红肿的眼睛,十分郑重的对舞儿说,“从今天起,我叫赵星辰!”
符星辰已经随着她对徐离硕的失望远去,他们的婚姻同样走到了尽头,她拿出一张空白的宣纸在桌子上铺好,舞儿在一旁给她研磨,这个场景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在宫里的那个时候,带着无形的默契。
“我符星辰不贤不淑,不允君心有二,特自请下堂,从此婚姻嫁娶……”赵星辰顿了顿,毛笔上的墨汁在纸上晕开,她闭上了眼睛好半晌,强自把将要流下的泪水忍了回去,才不顾着心痛写下最后几个字,“各不相干!”
“星辰!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真的能放的下?”舞儿不确定的问,和离不是一件小事情,事关乎一辈子的幸福,由不得赵星辰意气用事。
“起初,是我不想将徐离大哥卷进是非里,只能一走了之,还临邑村一份平静,而现在,是徐离大哥放弃了我,不管是何种原因,他违背了我对他的信任。”赵星辰的口气充满了悲哀,将纸上的字迹一点点吹干,“不过这样也好,我对他亦不会有了亏欠,不用再计算到底是谁负了谁。”
“你什么时候走!舞姨和你一起。”舞儿说过,赵星辰去哪里她就会去哪里,赵星辰可以没有徐离硕,但是身边怎么可能少了她呢。
赵星辰很感动舞儿的这份心,但是她不能带舞儿走,“舞姨,你有自己的家了,还怀着孕,怎么能随着我奔波劳累呢,等到孩子呱呱坠地,你若还愿意回京城,可以回宫里找我。”
“我在成亲之前便和李大哥说好了,他那边你不用担心。”舞儿是铁了一条心,明四虽然目前对赵星辰衷心,没人知道未来会不会受了别人的摆布,他是朋友又更像是敌人,而老婆婆他们年纪大了,如何能看顾的过来。
赵星辰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变得强硬,“舞姨,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留下,你肚子里的很可能是你和李老伯这辈子唯一的孩子,我不能因为自己伤了这孩子的性命,否则我会歉疚一辈子的。”
“星……”舞儿还想再争取一下,被赵星辰拦住了,苦苦劝道,“舞姨,算我求你了,听我一次话吧。”
“好!”舞儿点点头,她何尝希望肚子里孩子出一分的危险呢,那是她的至亲骨肉啊,但是赵星辰的事情她不能看着不管,她心底暗暗决定,等到她的肚子里的胎坐稳了,她就去永州。
赵星辰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下堂书装进一件信封里,出门交给了安安,叮嘱她,“这是我留给你爹的最后一件东西。”
安安似乎是察觉出了什么,急忙拉住赵星辰,“漂亮娘亲,你要去哪里?是不要安安了吗?”
赵星辰见安安眼里呈满了委屈,心里也是难过的,可是她不能骗安安,她的未来也许和临邑村再无牵连,她学着徐离硕一样摸着安安的发,“安安,漂亮娘亲不能再做你娘亲了,你还是叫我漂亮姐姐吧。”
“不要!”安安一下子哭了,“爹爹没有回来,娘走了,现在连漂亮娘亲也要离开,是安安不好吗?还是安安做错了什么?”
“不是,安安很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安安,对不起!”这段时间,赵星辰一直沉浸在了自己的事情里,对安安多有忽视,也忘了安安无父无母心里该有多么的不安,她再离开,安安真的成了没有人要的孩子了。
“漂亮娘亲,你要去哪里,带安安一起,好不好?安安可以照顾妹妹,安安可以做饭,安安还可以洗衣服,安安什么都可以做的。”安安哭成了一个小泪人,她好害怕自己在一间屋子里,说出一句话,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回声,她也想要有人关心,有人疼爱。
“安安!”赵星辰一把将安安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这个女孩最开始接近是为了利用,渐渐的是喜欢,再后来是喜爱,她以为作为一名后母,她对安安是好的,现在才发现天下的后母一般的黑,她给安安的爱和福儿的根本不等同,如果是她亲生的女儿,她如何能忍心让她这么惶恐不安呢,“你先去舞姨家住一段时间,就像是我和你爹去找你果果姑姑时候一样,他们会好好的照顾你的,你爹会回来,你娘也会回来,所有你爱的人都不会离你而去。”
“那漂亮娘亲也会回来吗?”安安扬起满是泪的小脸问,见赵星辰不回答,她知道凭自己的力量改变不了什么,便自顾自的回答,“我是乖孩子,我在这里等你!漂亮娘亲一定会回来的。”
赵星辰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这是一个孩子最单纯的期盼啊!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可是其中的含义,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兑现。
明四本来是想劝赵星辰离开的,见她已经有了这个意向,便不再继续催,只和她汇报了调查的结果,“那个木鱼是产婆放的,应该是和先前害公主的那一伙人相同。”
“嗯!”幕后的人还真是耐不住寂寞啊,尽弄些小把戏,幸好是她对抓阄事关一生的观点并不深信,否则非得气出病来不可,“继续观察着。”
“是!”明四答道,又看见赵星辰装好的一包包东西,奇怪的问,“公主要全部带走?”
“不!我是要送人的,既然用不到,丢了倒是可惜了。”就像是当初在徐离家老宅里徐离硕不愿意她进他与何敏的房间一样,赵星辰也不想看到有一天另一个女人坐在她的位置,用着她的东西,无论说她什么都好,她就是这么一个喜欢把事情做到彻底的人,不留丝毫余地。
明四不语,他真想直接将东西全部丢掉,省得害他的公主劳累收拾,不过他就是想想,绝对不敢当着赵星辰的面做的。
农村的人家穷苦的很,赵星辰的这些东西称不上是上好的,至少比村子里的生活档次高上许多,她把东西往左邻右舍一送,自然是收到了不少的欢迎,连车寡妇都难得的对她笑脸相迎,不过少不得一边说她败家,一边还把东西往自己的屋子里面倒腾。
徐离累察觉出了异常,忙问赵星辰,“新大嫂,你这是要做什么?日子不过了,把东西都送出去你用什么?”
“我以后再也用不到了,留着总归是个念想,不如送人的好。”有的事是瞒不住的,赵星辰也不打算瞒着徐离累,分分合合,缘聚缘散,本来就是这世间的常理。
“新大嫂,你的话我听不懂,你们是要搬家吗?可是大哥还没有回来呀!”徐离累想不到那么深远的层次上去,或许在她的心里,她从来不敢去想女人还能主动和男人和离的。
“我的确是要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家,累累,你多保重。”赵星辰握着徐离累的手,说着临别赠言。
“这……”徐离累慌了,似乎是情况有些严重,“我去和爹他们说说去。”
不一会儿,徐离山和徐离果等的一大家子全都到齐了。
徐离山的面色称不上好,似乎还带着隐怒,“老大媳妇,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想趁着大儿子不在的时候爬墙,还是说一走了之。
赵星辰对于徐离硕这个父亲是尊敬的,他是徐离家少数有远见的人之一,能成为他的儿媳妇一段时日,赵星辰是不觉得亏的,她屈膝给徐离山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爹,我和徐离大哥的缘分已尽,至此一别,可能后悔无期,望您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