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去是为了给她买帷帽?赵星辰心里微微波动了一下,听话的顶着帷帽和徐离硕走出客栈。
走了很远的路,徐离硕皆是目不斜视,一直向前,让赵星辰不得不怀疑徐离硕此行不单单是逛逛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终于,又绕了许久,他们在一家店面前停下,赵星辰抬头一看,正是如意布庄,她诧异的望了一下徐离硕的侧脸,徐离硕突然牵起她的手,“我们进去吧!”
赵星辰注视着十指相扣的手指,跟上了徐离硕的脚步,既然徐离硕起了疑心,想来这里找一个答案,她又何须阻止,她同样有一个问题未解,今天说不准是解开疑惑的好时机。
店小二见有客人进来,虽然穿着上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但是身上的尊贵气息不是一般的老百姓能有的,他做这行那么多年,从没有看走眼过,立刻上前招呼着,“两位客官,是要来选布还是成衣,不论哪种我们店在永州城都是最好的,包您能满意。”
店家的态度既恭顺又不谄媚,让人听着很是舒服,凭着这一点,徐离硕便认定他身后的主子定是一个有涵养且地位不低的人。
“我带内子随便看看,小二哥先忙。”徐离硕是来探底的,然而他不准备从小二身上套出信息,背后的主人一般只会和老板有联系,问了店小二不仅获得不了有价值的信息,很可能还会暴露目标,令人起疑。
“好嘞!客官随便挑,我去给二位倒上两杯茶解解渴。”店小二早已混为了人精,懂得极好的察言观色。
赵星辰随着徐离硕走了走,打眼看去货架上除了布就是衣服,各个档次上的皆有,且做工细致,当真是难得,但是不管衣服做的有多好,都改变不了这是一间普通布庄的事实,赵星辰并没有发现特别的象征或者暗号。
徐离硕和赵星辰的收获差不多,他还观察到赵星辰对布庄的目光也是充满探究的,证明她此前仅仅是听说这里,却没有来过,更不知道布庄的底细。
赵星辰不知道,但舞儿一个下人知道的事,这会是什么事呢?
“客官,茶好了,你们边喝边挑,如何?”正在两个人神游天外时,店小二笑着把茶盘端到了他们面前,有钱人根本不会接受嗟来之食,他们如果喝了店小二的茶,一定会多多少少买回去一些东西以照顾脸面,那这笔生意准能成。
“不了!”徐离硕摆了摆手,去另一边继续观察。
店小二有一点尴尬,又看看赵星辰,想问问赵星辰是什么个意思。
赵星辰从容的接过茶,道了一声,“谢谢!”
她小酌一口,忽然一愣,茶水里有淡淡的藕片的味道,不仔细喝根本品尝不出,非常容易因为茶本身的味道将藕片给直接忽略掉,可是她永远记得这个味道,且在她的认知里也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做,那个人便是符氏。
赵星辰是亲眼见到符氏撒手人寰的,不存在作假的可能,但是她喝的茶水又怎么解释,她不相信世间有如此巧的巧合。
赵星辰故作慢条斯理的把茶喝完,和店小二闲话家常,“小二哥,我家舞姨前一阵子送来了几件绣品,不知道掌柜满不满意?”
“哦!夫人和那位舞夫人认识啊,舞夫人锈的极好,掌柜的总是夸奖呢,舞夫人倘若再有绣品,一定要送到如意布庄啊,我们照单全收。”店小二早已受了上面的交代,舞夫人的生意他们必须照顾着,不能有丝毫怠慢。
“既然那么好,我怎么没见到布庄里有她的作品呢?难道全部卖出去了?”赵星辰疑惑的问。
“舞夫人的锈品全被人包下来了,自然是没有了,不过本布庄也有许多不错的绣品,夫人要不要看看?”店小二时刻不忘推销他的生意,带着赵星辰看了不少做工精细的锈活,期间一个素色的鸳鸯双面锈吸引了赵星辰的注意。
她将锈帕拿起,鸳鸯栩栩如生,一时间她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她初学锈活的时候,第一个锈样的图案便是和锈帕上的一模一样,那同样是符氏的众绣活之一,一次算巧合,那么两次呢?是必然还是另一种更大的巧合?
“你喜欢这个锈帕?”徐离硕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赵星辰的身边,将赵星辰从回忆里唤醒。
赵星辰坚定的点头,“喜欢!徐离大哥买给我好不好?”
“自然好!小二哥我们将这锈帕要了,另外再拿一匹黑色的棉布和一匹青色的碎花布。”徐离硕也不问价格,十分豪迈的将想要的布料买了下来。
“客官稍等,我这就去把布给您包上。”店小二顿时觉得徐离硕是个极有眼力的人,别看他挑的两匹布没有出彩的地方,但是那密实的做工以及摸在手上的触感,绝对是店里面数一数二的上品。
不多时,徐离硕用了四两银子把账结了,不要小看这四两银子,有许多的老百姓一年的总共花销也就是一两多点,这么算来徐离硕是整整用了三年多的花用买了两匹布外加一个锦帕,简直是可以称为土豪了。
他们走时,店小二亲自送出了门口,千叮咛万嘱咐他们以后还要再来光顾。
赵星辰的手握紧手里的锦帕,丝毫不把四两银子看在眼里,许多物品是无法用金银衡量的,在她的心目中,仅这一方锦帕便是世间难换的珍宝。
徐离硕他们不知道的是,从他们进店门的那一刻起,有一个人就在默默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依照方才徐离硕的表现看,勉强能配得上她家的辰儿,至于是配的上一时,还是配的上一世,那就是需要时间证明的了,而她,最不缺的便是时间,她摆了一辈子的局,千般算计万般谋划,才走到了今天,她退无可退,唯有希望辰儿的上空能拥有一片晴天。
“主子,要不要给少主子捎句话?”一旁的随侍见主子的神色落寞,出言询问。
“不用了,把汴京的消息想办法传给她。”了解信息的量很可能关系着最终的成败,辰儿不需要做什么,了解京城是个危险的地方就好。
“是,主子!”随侍恭了恭手,领命而去。
徐离硕带着赵星辰在街上溜达了一圈,买了不少吃的玩的,赵星辰首次见识到一个男人的购物能力,比女人还要疯狂,简直可以用快、准、狠来形容。
“我们有必要买这么多吗?”赵星辰看着数量多到他们拿不动的物品,问出了从一开始便没敢问出口的话。
“从明天开始,我们继续赶路,不会再停下休息。”他们在路上耽搁的时间越久,赵星辰被发现的可能便会多一分,他不能去拿自己的妻子冒险,特别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
“哦!”徐离硕打算打持久战,那她奉陪好了。
徐离硕在街上请了一辆马车,把所有的东西装上去,送他们回客栈。
马夫是一位十分健谈的中年男子,常在永州城里混,也是有些见识的,对于徐离硕身上的煞气不但不害怕,还主动攀谈了起来,两个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聊到了皇子夺嫡上面,目前竞争实力最强的是方贵妃的长子赵元僖和李贤妃的长子赵德昌,两方势力你来我往,斗的是不亦乐乎,连永州都被波及了,只是不知道谁胜谁负,不过不管哪位是下一任君主,能利国利民就是个好的。
赵星辰未曾细想为何一个平凡的马夫了解那么多的内幕,她知道的是她应该更加的小心谨慎,魏王是她的外祖父,在朝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们两个肯定都会尽量争取到外祖父的支持,无论外祖父选择谁,另一方均不会就此认输,那么她的出现很可能成为许多事件的导火索,让整件事情出现大的改变,这些对赵星辰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会再度变为一枚棋子,重新过上身不由己的日子,这才是赵星辰所不愿意看到的。
赵星辰的心里百转千回,脸上仍是控制住不动声色的聆听。徐离硕别有深意的瞟了赵星辰一眼,赵星辰假装没有看到,这让徐离硕更加疑惑,一个女子能对京城的大事淡定如斯,她的家庭到底是怎样了不得的身份呢?
两个人回到客栈后,心思各异的简单用了晚膳,饭后,赵星辰让店小二烧好水,由徐离硕把门,舒舒服服泡了一个热水澡。
也许是昨天睡的太久了,她换了一身里衣,躺在被中久久无眠。
徐离硕睡在她的身边,被她来回翻腾的无法安睡,忍无可忍下直接一把把她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温热呼吸落在了她的耳边,“既然你不着,咱们做做运动。”
“我们……我们明天要赶路。”赵星辰理亏,回答的并不理直气壮。
“那今晚更需要好好睡一觉,”徐离硕的唇吮住赵星辰的耳垂,嘴里含糊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