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辰挑开马车的帘子,在人群之中寻找吹箫人的影子,却在不期然间与徐离硕满是深情的眼光相接。
吕夷简吹笛他就吹箫,还真是丝毫不落人下峰,不过赵星辰动容虽然动容,却不会轻易让徐离硕得意,她从旁边的小桌子上取来一张纸,写了三个字:“箫”同“萧”。让侍卫把纸条交给徐离硕。
徐离硕好不容易能再见赵星辰,却被一盆凉水泼了下来,萧晴姓萧,赵星辰暗指他对萧晴念念不忘,借“箫”思人,对她非真心诚意的,徐离硕那个冤枉啊,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那一层,萧晴现在在他的心里和一个符号差不多,不具有任何的实际意义。不过反其道想想,赵星辰能吃醋,说明她是在乎他的,他的前路还是很光明的。这样一番做完心里假设,徐离硕对自己的信心又重新找回来了。
符氏是个重诺的人,在皇上为赵星辰选择有经验带孩子的嬷嬷时,符氏作为符家人鼎力推荐的人选被送进了宫里去,皇上调查了她以前的经历,并无不良的记录,所以对她也是极放心的。
赵星辰担心日积月累的,符氏会被后宫里面的那些人精看出端倪,因此每次去后宫走动的时候都极少带着她,皇上每天要忙的事情多着呢,天天忙的脚不沾地,连后宫都很少来了,更何况是去玲珑宫,除了隔三差五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亲自送来一些吃的补品等来以示对赵星辰这个女儿的宠爱之情,倒是真的没让皇上和符氏面对面的遇到过。
赵星辰的肚子在怀了第五个月的时候终于被太医准确的定为是双胎,这在皇宫里生双胎是有讲究的,若是生一男一女,这就做龙凤呈祥,若是两个女儿是运气不好,没有福气,最要命的是生了两个儿子,那就是不祥之兆,必须要把其中一个用水浸死,且皇宫绝对是不会允许让这个消息流传出去。
无论是男是女皆是赵星辰身上的肉,她又怎么可能看着他遇到不测呢,于是思量再三,赵星辰决定得先想好对策,有备才能无患,符家的人赵星辰是不会考虑的了,不是她不信任符家,而是皇上必然能调查的出来生产里面的门道,让符家拥有一个带着皇家血脉的孩子,那绝对不是荣幸,而是无止境的祸患。
那么还有谁呢?赵星辰想到了吕夷简,现在大多数的人都认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让他来背地里养着另一个孩子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赵星辰找机会和吕夷简通了信,询问他的意见,吕夷简自然是没有问题,他一个大男人养一个孩子再容易不过的了,这总算让赵星辰把最紧要的问题解决了,顿时放下了心来。
不知哪个在玲珑宫的眼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李贤妃,李贤妃灵机一动,她动用自己的力量杀了那么多次赵星辰都没有成功,让赵星辰逍遥至今,和刘德妃越走越近不说,竟然连赵星辰肚子莫名其妙大了皇上都袒护着,不但不给赵星辰赐婚,维持着皇家的颜面,竟然还将对赵星辰名誉有损的谣言给全部抹杀掉,让人再也没有开口的能力,在生死抉择面前,又有谁敢挑战那份权威呢!后宫里也就便重新寂静了下来。
这一次她来一个借刀杀人之策,皇上爱自己的女儿,却不能不爱天下,李贤妃找了一个颇为有名的道士,将道士找个机会宣进宫,然后让道士无意间道破天机,说赵星辰肚子的孩子是转世的灾星,必将祸害天下苍生,须除之。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天就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对于这帮女人想出来的招数早已见怪不怪了,他冷冷一笑,盛宴款待那位道士,那位道士道行再好也是一个比普通高不了多少的布衣,不仅见到了大人物,还受到了非常高的礼遇,那尾巴啊,得意的快要翘上了天,说话间也自在了许多,结果竟在醉酒下吐露了真言,把幕后主使者道了出来,皇上震怒,直接处死了妖言惑众的道士,禁了李贤妃的足让她闭门思过,命刘德妃暂代六宫管理之职,不过太子那里并没有受到明显的牵连。
后宫的局势直接关系到了朝堂,众大人们纷纷在寻思圣意到底如何,他们要不要选择韩王的阵营,还是敌动我不动的明哲保身比较好。
第二天,皇上赐婚于吕夷简和卫国大长公主,准他们完择日婚,皇上赐婚的诏书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这个要紧的时候,等于把丞相和符家绑在了一起,而李贤妃刚刚陷害了赵星辰,相比起来符家肯定与刘德妃更加密切一些,此番一来,大人们总算是明白了,这皇上是下了决心站在韩王的阵营。
事到如今,最尴尬的莫过于太子了,他身为一国楚君,上不得皇上的眷顾,下不得官员的民心,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的,他连夜招见了所有的谋士,仔细了分析一遍大局,最后的结果是与大辽一战必打,因为只有这样,太子才能更进一步掌握兵权,得兵权者得天下,哪怕京城里支持他的人一个也无,他也能用金戈铁马踏平它。
皇上对于太子请战的奏折仔细审阅了一遍,并在最快的时间内给予了武力支持,以收复燕云十六州为目的,由大将杨业挂帅,右为将军王殆永做军师,令加派了十万大军做后盾,于六月中浩浩荡荡的从汴京出发,开始了大宋第二次征辽的历程。
这次皇上派来御辽的皆是太子的人,丝毫没有韩王一派的事情,其实这就是皇上给太子最后一次机会,若是成了,天下以后就是太子的,若是败了,太子也就失去了翻身的力气,可以说这场赌局下来,无论对太子和韩王的风险都是极大的。
萧晴是大辽人,既然两国重新撕破了脸她也不好和小忆再继续在大宋待下去,她与韩国华好聚好散,在喝了一桌辞行酒缠绵完后,于第二日带着小忆启程秘密赶往宋朝的边境,韩国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笑了,笑的好不凄凉,表妹走了,赵星辰走了,萧晴也走了,这几个与他有牵绊的女人都走了,最后的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虽然赵星辰已经和吕夷简赐婚了,等于没有徐离硕什么事了,可是自己的妻子哪有拱手让人的道理,他知道皇上最近操心与大辽之间的事情,没有时间搭理他,他也不急,等到杨业与左将军他们出发了以后,他才去御书房面圣,皇上和一帮大臣讨论国事的时间居多,像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倒是第一次。
皇上非常明白徐离硕是为了什么来,然而赵星辰和吕夷简在一起远远比和徐离硕在一起更加有利,吕夷简有能力为赵星辰挡住所有的流言蜚语,但是徐离硕不能,他背后的靠山不够硬,很容易让他的宝贝女儿受了欺负,赵星辰是他和符氏之间唯一的孩子,他不能不为了她考虑。
“皇上!臣和六公主曾在临邑村育有一女,想必您是知道的,好女不侍二夫,这是在很早以前就有的定论,皇上将她许配给吕侍郎,是对赵星辰不公,是对吕侍郎不公。”徐离硕的话是掷地有声,颇有一种大将之风,可惜了他对面的是皇上,所有的真理摆在皇上的面前都没有他的一句话来的重要。
皇上背手而立,手中不断的转动着大拇指上面的扳指,“你这是在质疑朕的判断能力?还是在质疑朕的圣旨,你知不知道朕可以立刻治你一个不敬之罪,夫死改嫁是常理,这样别人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臣不敢!臣死六公主定会伤心,皇上定是不忍。”可怜天下父母心,徐离硕自认为还算小有本事,不会轻易死去的。
“好一句不敢!就凭你多次伤了辰儿的心,死一次算是便宜你了,要不是怕我的小外孙女没了父亲,你看朕敢不敢杀了你!”皇上起初看着徐离硕就讨厌,现在看他悔过的心尚诚,对他与赵星辰的婚事也抱了几分期待,谁说赐婚了就得成婚,赵星辰又不是第一次悔婚了,君无戏言这句话在关系到女儿幸福的时候一点儿都不重要。
“臣信!臣是六公主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请皇上特准臣在她生产时陪在她身边,不然臣担心她会害怕。”赵星辰生福儿的时候的惊心动魄徐离硕记忆尤新,哪怕她依然怨他,他也不能坐以待毙,即使不能帮到赵星辰实际上的东西,至少在精神上能给她安慰,在她想咬人的时候,有一个人可以在她的身边让她出气。
“你的孩子?何以确定!”明四以为能瞒过皇上法眼的想法太过于天真,皇上的暗卫不只有明四一个,其实早就有人将知州府里的事情汇报给了他,但是他念在明四一切皆是为了赵星辰的份上,故意装作不知罢了,然而皇上能调查出来永州知州府里发生的事情的大概,却不能做到事无巨细,因此皇上一直未敢发配韩国华,一是担心大辽借机生乱,二来则是怕韩国华在赵星辰的心里留下了影子,担心赵星辰会因此怨他。
“臣有罪……”徐离硕实在不愿意在人前提起那令人生恨的一晚,上次和他提的人是吕夷简,于是他们就打了一架,这次面前站着的人是这个国家最高的统治者,他却要自己坦言,心里别提有多忐忑了,英雄气短用在现在的徐离硕身上是非常合适的,他声音放低的将那一晚的私密事娓娓道来,不过刻意隐去了一些暧昧的阶段,捡能说的说了一遍。
皇上听后气的随手摔了一个杯子,直骂徐离硕糊涂,徐离硕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静静的等待着皇上的气消。
皇上是一国之君,自然有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方法,他好半晌后坐在龙椅上,尽量让自己站在公平一点儿的立场上评价徐离硕,他是个实诚的人,却不死板,而且是难得的不怕产房不吉利的男人,这几点皇上是欣赏徐离硕的,再说徐离硕说的有几分道理,女人再坚强仍是有软弱的时候,皇上细想之下还是破例准了徐离硕的请求。
赵星辰这次怀的是双胎,本就容易早产,老婆婆以及符氏整日的小心着,却还是在怀孕了七个多月的时候,胎儿发动了,四公主和众位有头有脸的嫔妃皆赶到了现场,为赵星辰加油鼓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