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里,这里……”一张地图,铺在桌面上,那全是一些偏僻的国家与地段,几乎说和他们每个人都没有任何交集可言,但兰斯全把它们圈了出来,郑重道,“单一的信息很难查询,这些日子,根据两个组织的合力,还有Z法庭朋友的倾力帮助,终于,让我找到了蛛丝马迹,我发现在这几个国家,在这七年内,都有一个身影的出现……”
众人低头去看,只见兰斯拿出了一沓照片,平铺开来,摆在桌上,那照片里标注着地点和时间,也用大大的红色水笔,圈出了众人中重复出现的两道身影----------那是一个男人,和一个男孩。
男人瘦高,身姿欣长,大多没被拍至脸面,而他右手中所扯着的小男孩,却被拍到了正面,虽然是监控远照,但依小时候的轮廓,一眼就能辨明------------那是御小然!
众人一顿,纷纷不解,御小然,怎么会到国外,又到过这么多偏僻的地方?他一向机警,就算遭遇困难和危险,也该知晓,第一时间寻找御家的联系和御晟深,而从前御小然也一直是这么做的,这一次,为什么会这么久失去了联系?并且,身边还跟着一个完全陌生而不知身份的男人?
根据照片来看,最早一张出现的照片,正是御小然刚消失没多久的年份,五六岁的年纪,那是他们出现在埃塞俄比亚。
七八岁的时候,就去了印度。
九岁,非洲,十岁,阿拉伯,甚至中间有到过新疆地势险恶的盆地,最后一张,出现的地点,分明是离中国A市不远的地方,一家高速通道的检速口----------只是,御小然脸面已有了不属于十二岁该有沉着与冷静,一脸静默与肃杀,冷静的令人心寒。
“这是谁?”火火忙问,不知道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却指着和御小然曾经站在一起,只在十岁前出现的那个男人,着急问,“这个男人,是谁?是他救了小然,还是他掳去了小然?他的身份是什么?又有什么目的,这些带着小然,到底做过什么,他……”
火火的激动,被御晟深一个手心掌握,缓缓停住,他着她的侧脸,眼间的沉重并不比她少,但冷静与沉着却一定比她多。
“听他说。”御晟深命,火火安静。
平复了数久,她才张开眼,对着兰斯道,“说罢,那个人的身份,我们都在听。”
然后,兰斯就翻开了Z法庭的档案,低语,说出了令所有人从刚才那一刻都在心颤、猜测到却宁愿不懂的答案--------“杀手飞鹰。这个男人,是任务界单独而行除名残忍暴烈的独行杀手,任务费最高,下手最快,行为最狠,毁尸痕迹最为不人道,逃脱本领也最为上乘。所以,才多次在Z法庭的宣判和审视下安全无恙,藐视业界的规律。只是,五年前,消失踪迹,众人都传言他退出江湖。后来,过了两年,才发现他的尸骨,察觉他的死法与他自己杀人的手法一模一样,全部运用,所以,这时众人才知,飞鹰有一个徒弟,名不见经传,不知是谁,但是,在收了这徒弟的两年前,他学会了他的一切,然后,用他的一切,杀死了他,曾经作为杀手界这个传授-----------飞鹰。”
兰斯顿,看了一眼沉默不言,纷纷脸色苍白的几个人,抿唇道,“根据我极力搜寻和查询的信息来看,如果这些照片没有伪造,那么,不出意料,小然……就是杀死飞鹰的那个人。而他近期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半年前,流连在中国A市附近,失去所有踪迹,也许已离,也许,正在潜伏,等待伏击,他下一个杀伐的对手!”
○○小○说○阅○读○网○原○创○首○发○这一晚,谁都没用晚餐,散会之后,众人就离开,御晟深独自坐在书房,坐了好久。
火火不敢去打扰,也不知该如何去打扰,只是看着紧锁的书房门,没有敲门,抱着腿,坐在了地上门前,靠着冰冷的门墙,听着他的呼吸,回忆着兰斯的话,也是闭上了眼。
这一夜,早早的把唐小夜和唐小暖两个孩子哄睡了,许伯就站在院内,望着窗前,望着月色,望着天空一点点由清朗变的乌黑无月,想着多少个日夜,活泼而开朗的小然少爷在院中玩闹和戏耍他的模样,突然,就掉下了一行泪来……
“小然……”
所有人的心中,都不禁去呼唤这句话,和这个名字,像是一种祭奠,也像是一种纪念。
七年过去,人人都有改变,谁曾知道,最不曾惹人注意,欢快开朗的御小然,这一刻,却拥有了最残忍和最黑暗的人生,变成了他们谁都不希望的模样----------甚至久然。
泉下的久然,如何瞑目,该如何心安?
火火紧咬着唇,抱着双腿,感觉胸口那仅有的光明,一点点变黑,一点点变沉,慢慢的,似乎被笼罩噬入,激发了某种强压在深处的黑暗与血腥,这才懵的睁眼,大口呼吸,力量压制------------压制住那RA一直隐留在身体和血液里的变异与残忍,十分急促!
好大一会儿,才终于压制住,回复了正常,抬眼,能望到了眼前出现在瞳孔中的光……
原来,人是那么容易被干扰,又是那么容易被绝望,本以为获得了该让人欣喜的消息,一瞬间跌入底端,这种落差,也会激发脑海中对黑暗无法抗拒的隐藏,一点点,把她也推向深渊。
她忽然觉得,很难。
对抗毒枭,很难。
找到小然,很难。
拯救自己,拯救RA,改变那一切不可预料的病发死亡性……更难。
一切,都是那么难。如果,终究是无法改变的结果,他们现在,团聚在一起,又都是为了什么?
是等待,还是毁灭?
火火不自觉,骤觉唇口一痛,抬手一擦,才知道,原来唇角不小心被自己咬破,无意识间咬出了血来,尝出了一股热涌的咸涩……
她该怎么办?
不管怎么办,她会觉得,今晚,将会艰难。
而就在她如此察觉的那一刻,像是有所感应,“喀嚓”一声,身后,房门打开了,书房了,走出一个人。
高大的身影,笔直的长腿,修长的暗影投在面前,将她紧紧笼罩,宽肩窄腰的上身,仿佛已在怀中将她拥抱。
她还没来得及去体会这种拥抱,就已被他抱起,抱回了房里。
她窝在床//上,缩成一团,不说话,也不言语,很久,才问,“御晟深,我们……还能找回小然吗?”
“能。”御晟深答,带着几分沉稳而又不拖沓的鼻音,但却坚毅,不容置疑,“只要,他还认得这个名字,那么,就不难。”
火火张眸,骤而想起,那拍摄到御小然照片出现的场景里,他的脖颈上,总是带有一条坠链,那条坠链之上,镶着一个大大的R字。
那是他名字的代表。
更也许是……
火火转回身,望他,“御小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还没来得及对他诉说,他已经在那场事故中丢失。”御晟深摇头,低语沉眸,“但是,那段时间,他很安静,出乎寻常的安静,那时我无暇顾及,自以为是因为你的消失,现在想,或许也是为……”
“久然!”两人竟同时接,声音也硬朗。
“那么,你没说,我没说,许伯沉默,Y组织的人也没有一个人告知,当时那场罹难的经事人几乎都不在能够告知的范围内!小然一个孩子,又怎么能自己……”说道这儿,火火瞳眸猛的一紧,转过脸来,看着她问,“那个……茱莉亚,那个女孩,后来,她怎么样了?”
相遇这么些时日,她竟然忘记,这个重要的人物,和她早该询问和探讨之人的安危与后续!
“手术室爆炸,救出她之后,我们把她做了安顿”,御晟深拧眉,回答,“可惜,不到三天,也很意外,她就突然死亡,安静死亡了。”
“安静死亡?”火火皱眉,“病发了?”
“不,太过安静,方芯检测,说更像是,自杀。”
“自杀?”火火停顿,“为什么会自杀?”
御晟深不言。
终于,在两人这一个对视中,互相,都懂得了答案。
因为,茱莉亚在安顿的那三天,曾经苏醒,并且,一定被御小然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