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组织的人,归来,看到久然哭肿的双眼,和颓散在一旁的资料与纸张,同时对视一眼,几乎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方芯想安慰,却被久然尖叫着甩开,高喊,“不要碰我……”
方芯躲开,却吓一跳,因为她看到,久然的那一只流泪的眼,此刻,竟挂满了血,她竟流了数个小时的血泪,满眼通红,也未所有知!
她一摸久然的前额,烫到吓人,又赶紧拿出各种仪器和物体,开始为她检测,当她看到那些血液里不断迸发和大幅度感染的一些东西,方芯脸色一变,只道,“糟了……”
抗拒本能,完全发作,现在,转入极度虚弱的危险期了。
RA病毒,分两种,遗传性的天生携带,感染后的RH血型变异。
久然是第一种,茱莉亚是第二种,方芯把这种血型定义为RA,是因为她们身上,也携带着一种猖狂而令人迷茫、神秘到可以操控人的意识的病毒,RA病毒。
这种病毒,感染和病发期,不固定,也没有规律,有时会在愤怒绝望,有时会在承受了某种刺激和暴力,有时会因为小时候的一些心里阴影和影响……久然和茱莉亚感染期的爆发,似乎都跟最后一项有关,但是很明显,久然经历了更多情绪,比如偷听到一些东西、比如经历一些无法达到的渴望、比如对某个人和家庭所想要守护和变强的偏执与愿望,导致她们都开始了病发,所病发呈现的情况,也并不相同-----方芯把这种病毒的感染,分为抗拒型,和吸收型。
很典型,从客观上来看,似乎久然是吸收型------因为她一切都变的越来越优秀,更习惯突然迸发,甚至一个人残虐数个罪犯,都不在话下,尽管无意识。
而茱莉亚,也该被认为是抗拒型----因为刚接受了久然的输血之后,她由RH转为RA,就经历了一场重病和虚弱,并越来越难过,甚至到达艰难,连现在的治愈和平复,都非常艰辛,每日躺在病床,但是,不可否认一点,从头,到尾,茱莉亚都一直拥有意识,极其清醒。
方芯对她们做了检查,发现,茱莉亚虽在度过艰难的期间,但是,却在逐渐好转,身体机能也在康复;而久然,虽然无意识间有了很大的优越和提高,但是,她那会突然迸发和优秀的身体机能,却在呈现衰竭,而且,如果不阻止这种突然呈现的才能迸发与感染病发,很快,久然就会面临死亡。
于是,归类明确。
茱莉亚属于吸收型;久然,才是那个需要救治的抗拒型。
吸收型的RA病毒携带者,体内带有自身病毒转换的细胞抗体,所以,由吸收型血液里提取制造出的血清,可以有效的遏制和治疗抗拒型的衰弱和感染病发。尽管方芯还不确定,这种治疗可以持续多久,又能呈现怎样的结果和答案,但是,她一直在研究。
所以,她把一切,都记录在了那份档案----JR之上!
“为什么……”久然哭着,一醒来,就是哭,看到她被绑的双手双脚,似乎更加哀恸,“为什么……我的身体里会有这种东西……为什么……我会是天生的RA病毒携带人……”
“因为……”方芯欲言又止,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道,“我们……会尽快找出答案,并治好你。”
“我可以相信你们吗?”她问,可是问的那一刻,却是绝望的。
因为她看到,此刻实验室的闹钟敲响,时间已是第二天,那一刻,她错过了这些日子一直努力而艰辛,想要改变生活和达到目标的重要高考。
“我送你去,也许,能赶上。”无影提议,很焦急。
久然摇头,一脸的放弃,“算了吧,万一我昏迷,又杀了在场所有人,怎么办?”
那一刻,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她已经把自己当作了另一个生物———怪物!
治疗仍在继续。
茱莉亚每天都来看她,兰斯每天都在和她做治疗,方芯每天都在激励,还会鼓励她常常到外面去,可是……她越来越颓废,也越来越消弭,既接受不了自己,也无法正视面对,更是害怕入睡,每天都要流泪。
她怕一个不小心,就又在沉睡和昏迷之时,闯出封闭的房间,拿起硬物和铁条,做出再次残忍和令她后悔不知的事,她不想伤害这世间每一个人,更害怕,这伤害,让她永远无法面对这世间她唯一在乎的两个人。
而事实证明,她此刻,已经无法面对。
她已经无法见御母,无法见她曾经的朋友和同学,更无法去面对……那个想要和他嬉笑、打闹、陪伴、璀璨、努力去教会他人生和去笑的男主角,晟深哥哥!
她永远无法做不到了。
她杀了那么多人,害死那么多条性命,携带者那恐怖的病毒,命中注定是个怪物,甚至现在,连瞎过只剩下的那一只眼,都快要变的模糊而不清,总是在眼泪中看不清一切东西……
她有时候,恨不得杀了自己!甚至,也这样做了!
可那一天,仍被救醒,因为方芯高超的医术。
她愤怒咆哮的那一刻,人群散开,走出了面带怒意和伤心之色的一张容颜。
那是御母,她走上前来,出其平静,什么也没说,就给久然一巴掌,平静的道,“你哥告诉我,你病了,很重,感染病,必须隔离,所以,让我等,我等了三个月,每天祈祷,算日子,只希望等待你好转一点的时候,前来看你,看我女儿,可是,你却在自杀。”
御母停顿,看着她,递上了水果刀,放在了她手里,一字一句道,“去吧,自杀吧,你死了,母亲就高兴了,你死了,我就不用祈祷了,你死了,身患多年癌症,还在坚持的我,也不用再这么累了,你死了,也不用再有人和我一样,去坚持和完成那个设计师的梦想了……孩子,你想死,就去吧,我不阻拦,如果你觉得苦,觉得累,觉得这一辈子,我都无法用抚养和恩情去改变你曾经绝望的心理,那么,你就去吧……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什么苦难,这辈子,下辈子,都不要面对,因为死是最好的办法,一了白了,死了,一切就清零了,亲人的、朋友的、爱人的,所有的一切都不必在乎,更不必在乎没人会伤心,没人会难过,也不必在乎现在这里为你努力和治疗的一切……去吧孩子,我就当没被你喊过妈妈,也就当没有过你这个女儿,我没有……什么都没有……到头来……我连个女儿都保不住……”
说到这一句时,御母终于崩溃,泪流满面。久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抱着她,一遍遍哭泣,一遍遍道歉……
御母说,“不要说对不起,养不教,母之过,让家人担心,让哥哥失望,这才是我此生对你做母亲的最大失败!”
久然此刻痛苦,再三保证,一定会坚强,一定会活下去,而那之后,也开始接受治疗,态度积极,并偶尔会设法和念设计的朋友相聚,努力的去坚持着生活---众人都以为是那天御母的劝慰有效,可只有久然知道,那是因为御母曾经清晰提过的,让晟深哥哥失望。
她这一辈子,都不想让晟深哥哥失望,她这一辈子,所在乎所追赶和所想证明并在一起生活的人……只有晟深哥哥。
所有人看到了这份转变,包括御母,包括御晟深。
“孩子……有事……想拜托你……”御母有一天,这样告诉御晟深,“我知道……这对你……可能很难……”
“好。”御晟深已应,很干脆,“如果,这对母亲和我们一切来说,都为重要,那么,便是不难。”
对他来说,除了亲情,无所守护,他并未习得任何其他感情。
御母本想欣慰,却是看到御晟深毫无体会和微冷的容颜,还是低叹了一下,心道---这个孩子,会不会将来某日,突然遇到某一个人,学会和体会到了一些谁也无法阻挡的存在和感情,而那个人,冥冥注定,只是时间尚早,未曾出现?
她这么想,却也不得不愧疚,因为,她此刻的要求和决定,实在有些自私。
御晟深和久然,要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