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生活里，还是在自己的书本中，我都憎恶不公道、虚伪、冷漠以及叛变和追名逐利。我愿相信，金色的真理能够并且一定战胜铅灰色的本能。我在人们中间寻找积极向上的善行、坚毅、友谊和团结。
——邦达列夫如何评价一个人
关于人的估价，真是奇怪，除了人类自己，没有什么不是以本质为标准的。我们赞美一匹马因为它的力量和速度，而不是因为它的鞍具；一条猎狗因为它的敏捷，而不是因为它的颈圈；一只鹰隼因为它的翅膀，而不是因为它的足套和风铃。为什么我们不一样地根据一个人的本身的价值而看重他呢？他有一大群扈从、一座美丽的宫殿、这么大的势力、这么多的收入，一切都是环绕着在他身外的表象之物，而非聚集在他身体里面的本质之物。你并不买一只在口袋里的猫；如果你买一匹马，你把它的鞍具挪开，你要它赤裸裸没有遮掩，或者如果照从前王子买马的办法。它那被遮掩着的只是比较不那么重要的部分，以免耗费你的钦羡在它美丽的色泽和壮健的臀部上，而全神专注于它的腿、眼和脚这些最有用的部分。为什么我们不能如此评价一个人呢？
——蒙田关于人的估价，真是奇怪，除了人类自己，没有什么不是以本质为标准的。
正直的人
无论在生活里，还是在自己的书本中我都憎恶不公道、虚伪、冷漠以及叛变和追名逐利。我愿相信，金色的真理能够并且一定战胜铅灰色的本能。我在人们中间寻找积极向上的善行、坚毅、友谊和团结。我决不怜悯和美化人，但我也不会以蔑视和惋惜去贬低人。我反对小说和电影里光辉灿烂的结局，反对艺术中的小装饰。因为在旁观者的无限感动中我看到了一种想安慰人，并且想给人戴上自我满足的玫瑰色花环的愿望。不，应当永远去敲击人的心灵和理智。严肃的书籍和严肃的电影应该使人们的意识感到不安，应该真言以告：人类还未达到完善的地步。应该否定其丑恶的东西，同时肯定其光明的本质，使人们思考人类认可的某种实质。
——邦达列夫人类还未达到完善的地步，应该否定其丑恶的东西，同时肯定其光明的本质，使人们思考人类认可的某种实质。
人的实质
在意识的最高层次上，个人是孤独的。这种孤独的处境有时似乎相当奇异、不寻常，甚至艰难。愚人会通过各种自我放纵的方式，企图从这个高点逃到较低的水平上；但贤人会借助于祈祷，继续留在高点上。
人们基于自私的理由做很多坏事。他们也以家庭为借口做更恶劣的事，但最卑劣的行为却是假爱国之名而行：监视、不当征收重税、牺牲性命与作战等行为，都让他们感到骄傲。
——托尔斯泰一个人的实质，不在于他向你显露的那一面，而在于他所不能向你显露的那一面。因此，如果你想了解他，不要去听他说出的话，而要去听他没有说出的话。
——纪伯伦一个人的实质，不在于他向你显露的那一面，而在于他所不能向你显露的那一面。
假手于道德
康德说，如果你想指责一个行为不端的人，那么不要把他的行为和话语称为愚蠢，不要说也不要想，他的行为或他所说的话毫无意义。相反的是，你时时都要设想，他愿意在行动或话语中表现出理性来，并且努力去寻找它。应当努力找出那骗人的假象，并指给他看，以便让他自己用理性去判断，他是错的。要知道能够说服人的只有他的理性。同样，要说服一个有不道德行为的人，只能用他自己的道德情感。不要先入为主地以为，最不道德的人不能做出合乎道德的事来。要知道，任何一个人都永远不会放弃成为一种道德的、自由的生命的可能性。
——托尔斯泰任何一个人都永远不会放弃成为一种道德的、自由的生命的可能性。
善于发现
一个人要善于读书，必须是一个发明家，像格言里说的“要想把西印度群岛的财富带回家来，必须先把西印度群岛的财富带出去”。因此，有创造性地写作，也要有创造性地阅读。劳动与创作加强了心灵的活力。在这时，我们无论看什么书，由于字里行间丰富的暗示，书面都像是在亮晶晶地发光，每一句都加倍地有意义，作者的命题像世界一样的广阔。我们于是又发现一件事实：我们都知道一个预言者洞烛未来的一刹那是短暂的，在悠长的岁月里难得碰见这样的时候，因此他这灵感的记录或者只占他著作中的最少一部分。有鉴别力的人读柏拉图与莎士比亚的时候，只读那最少的一部分，只限于真正明誓之言，其余的他全部扬弃了，好像那不是千真万确的柏拉图或莎士比亚的著作一样。
——爱默生我们都知道一个预言者洞烛未来的一刹那是短暂的，在悠长的岁月里难得碰见这样的时候。
宽容的终结
人类对自身的力量感到兴高采烈，但却恰恰忘了，他们并不是以天才的智慧，而是以狡诈和机械的残酷，仅仅赢得了几次战役。他们忘了，在长期的战争中，他们的胜利是靠不住的，而明哲的大自然则是太有耐性了，它宽宏大量、慷慨地宽恕了许多事情。但在预定的期间里，什么都会有个结束，耐心会消失，宽宏大量也会终结。宽容看起来会是愚蠢的，大自然就会威吓地举起无情惩罚的暴力之剑。到那时，经过可怕的报复的痛苦，冒进的“超需社会”就会最后一次地来到，但毕竟它也不能在大自然——世界之母面前赎罪。怀着对乖戾的人类贪心的仇恨，狂怒的复仇的暴风雨、飓风和龙卷风就会在地球上从这端刮向另一端，在它们后面留下使人类在地球上的呼吸消灭的死亡的沙漠。
——邦达列夫但在预定的期间里，什么都会有个结束，耐心会消失，宽宏大量也会终结。
自卫的必要性
国家的生命和人的生命一样。人在进行正当的自卫时有杀人的权利，国家为了自己的生存有进行战争的权利。
在正当自卫的时候，我有杀人的权利，因为我的生命对于我来说，犹如攻击我的人的生命对他来说一样。同样，一个国家进行战争，因为它的自卫行为和任何其他国家的自卫行为是完全一样的。
在公民与公民之间，正当自卫的权利是不需要攻击别人的。他们不必攻击，只要向法院申诉就可以了。只有在紧急情况下，如果等待法律的救助，就难免丧失生命，他们才可以行使这种带有攻击性的自卫权利。然而，在国家与国家之间，正当自卫的权利有时候是必须进行攻击的。例如当一个民族看到继续保持和平将使另一个民族有可能来消灭自己时，这时进行攻击就是防止自己灭亡的唯一方法。
——孟德斯鸠国家的生命和人的生命一样。人在进行正当的自卫时有杀人的权利，国家为了自己的生存有进行战争的权利。
世人的脸
世界上有多少张不同的脸呢？这是我到现在还不想去知道的问题。世界上有几十亿的人口，脸一定比人口数更多，因为每个人都拥有几张不同的脸。
不过，世界上也有无论在任何时间都戴着同一张脸的人，当然这种脸也会损伤、污秽，甚至从皱纹处开始破裂。就像旅行时所带的旅行袋一样，总是会发生不够用的情形，这种人就属于节俭单纯的人。
但是也有人不赞同这种做法，而令人觉得恐怖地一次又一次更换脸孔。当他们不到40岁或已经40岁时，他们脸上的那张脸已经变成他们最后的一张脸，再也没有可替换的脸了。当然，这也是个悲剧。
但是这些人并不习惯重视他们的脸，连最后的一张脸都在不到一个星期里就损伤、有凹洞，每个地方都变得像纸一样薄；到最后没有化妆的皮肤就变成一张不能称之为脸的脸了。戴着这样的脸，他们什么地方都不能去，只能每天在家里不断地来回踱步。
——里尔克世界上也有无论在任何时间都戴着同一张脸的人，这种人就属于节俭单纯的人。
忧伤的生活
如果没有去过苦难展览馆，人只能算是看到了半个宇宙。一如三分之二以上的大地被海水覆盖，人的忧伤在不时地侵蚀幸福。我们日常谈论的，全都是遗憾和忧患。在有闲阶级看来，世上的一切都带有忧郁的色彩。在逆境中，我们的生活似乎是一场自卫战；我们似乎总在那里抵抗咄咄逼人的宇宙。它威胁着要一口吞掉我们，连一刻也等不及了。呜呼！我们的产业所剩无几，我们的精力也快耗尽。灵魂似乎已经缩小它的领地，退到更窄的隔墙内，放弃自己曾经开垦过的田地，任其荒芜。由于失去了记忆，我们对自己的思想和言行感到陌生，随之而来的，是希望的减退。那些我们一度兴致勃勃从事的工作，如今已让我们觉得厌倦，再也不想干了，只想就地躺下来。人在沮丧时什么毅力也没有了。可我们又不想放弃任何切身的利益，物质上或精神上的利益。这些财产，即使一时不需要，也可以作为一种储备，须防明天的灾难。
——普鲁斯特如果没有去过苦难展览馆，人只能算是看到了半个宇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