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不,那不是一个人。
人不可能是那个样子的。
头是圆的,那就是一个西瓜立在脖子上。不,那是人的脖子么?只有长颈鹿才会有那么长的脖子。
我的天,脖子已经占了整个身高的一半!躯干,脚还有头颅的高度占了另一半。
怪物!
西瓜头,长颈脖,正方形body,短手短脚,究竟前辈子做了什么样的孽才会生出这么一个怪胎!
他走在路上。
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太阳,这个人,那个人,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橘红的夕阳洒下橘黄的光,没有丝毫的热度,照在他的头,身,脚上,璀璨夺目!
“人世间得此俊男,妇复何求!”
啊,谁,谁竟然发出这样的感慨。
啊,竟然是西施!
柳叶眉,牡丹眼,脸若桃花映雪,发如宣纸泼墨,一点朱唇红如血,站如清风扶柳,动若仙子起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怪物!
不是脑子里长满了草就是眼珠子被刺瞎了。
能和俊男二字沾边?
怪物!怪物二字最配。
西瓜头上点点繁星,红色,不,那分明就是麻子。
那西施不是瞎了眼么?这分明就是一张大饼!洒满芝麻的大饼。
他就是他。就算全世界想他瞩目,这又何妨?我自古井不波,目空一切。
走在路上,徐徐前行。那是优哉游哉,那是闲庭信步,那是麻木后的习惯。
他早已习惯!
听!
“怎么可能?”一个青春少女倒下了,目中尽是难以置信。
“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十年阳寿又如何,换得今日一面之缘,岂非值得?”又一个妙龄少女倒下了,倒在了前一个的身上。
“我的天!他是?他就是传说中的潘安?不行,我要晕了!”话音刚落,鼻血直流,晕倒在了前一个女子身上。
一片殷红!
怎么回事?地上居然已经晕倒了一大片。噢,都是女的。老的,少的,漂亮的,丑陋的,化了妆的,素颜的……各色女子琳琅满目。
“为什么!”
站着的都是男人!壮如铁塔的,骨瘦如柴的,温文儒雅的,猥琐阴狠的……这里有着世上各类型的男人。身高不同,容貌不同,气质不同,生活不同,不过,此时他们都是兄弟,同仇敌忾的兄弟。
“为什么帅不是一种罪?”
罪大恶极!每个人都想取他狗命!
我有一个梦想:我的妻子只爱我一个,永远不会看第二个男人。
我还有一个愿望:我的妻子赞成我找第二个女人!
我不是我,我是男人。
现在,我的梦想遥不可及,我的愿望只是奢谈。可恶!那个始作俑者,不能饶恕。
他就是我面前。
他们的拳头紧握着,他们的牙关紧咬着,他们的眼睛圆睁着。
“撕碎他,撕裂他,践踏他,蹂躏他!”
心底的咆哮跃然脸上,起伏的胸膛如海上波涛,颤抖的拳头蕴含着碎石毙牛的爆炸力量。
上啊!上啊!
仇恨的气焰在燃烧。
没有人动。全成扎了根的树了?敌人,不,仇人就在眼前,为何不行动?抬起你的脚大步往前走,举起你的拳用力往前砸,一人不行上两人,两人不行上一群,有何不可。就算是一头猛虎也被咋成肉酱。
不,不行!那是一团肉,只是,这团肉不是谁都可以砸成肉酱的。
他知道,他知道,他也知道,他们都知道。
他的传说太多了。
战一人,小菜一碟;战十人,轻松自如;战百人,游刃有余;战千人,从容不迫。
他还是人么?他就是神!
他们只是人,他们面对的是神。
没人敢徒手扯虎须,更没人敢动太岁头上土。
他走过去了。闲庭信步,一步两步一步两步,走过去了。
他转过身,他转过身,他也转过身,他们都瞧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离去的背影。
紧咬的牙关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松开了,紧绷的神经松开了。
所有人松了口气。
他轻轻地来,又轻轻地走了。不带来一点尘埃,也不带走一片云彩。
残阳如血,他的背影消失在远方的朦胧中。
男人们动了。每个人惊慌失措地寻找着自己的妻子。
“寻什么花,问什么柳,今天过后,好好过日子。”
他们背上妻子,高高兴兴回家去。
“这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妻子说起,那就说这只是一场美梦。去他奶奶个熊的美梦!”
男人们都笃信彼此是这样想的。
他们也确实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