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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冬日的暖阳升起在巍峨的皇城上空,皇宫中的人,依旧是忙忙碌碌,却偏偏发不出一点声音来。皇宫内,就是如此,即便表面是歌舞升平,不过是粉饰太平而已。皇宫一隅,黑色的断壁残垣显得如此的突兀,破败的布条在北风中,如旗帜一般的飘舞,这景象,与周围的琼楼玉宇是如此的不搭调,那静默的黑,像是在哭诉,也像是在控诉!

华宇宫。

绿儿扶着落柔烟从室内迤俪而出,行至院中,已经有小宫女灵巧的摆放好了茶几和椅子,绿儿放下胳膊上斜搭的兽皮,细心铺在那椅子上,这才扶着落柔烟坐在了暖阳之下。

“娘娘,皇上说,让娘娘好生养身子,昭妃娘娘的后事,皇上会好好置办的!皇上说,天灾人祸是不可避免的,万不可伤心,坏了自己的身子!”绿儿幽幽说着,眼神轻斜满脸忧伤的落柔烟。

这皇宫里的事,就跟那烧剩下来的断壁一般,脏乱至及,可又偏偏是外人看不到的!落柔眼仰头用手护着眼睛,挣扎着看了眼太阳,虽是冬日的太阳,却依旧刺得人睁不开眼睛!落柔烟微微一笑,将那笑揉碎在暖阳中,幸好是将姐姐送出了宫,否则,怕是连骨头也剩不下了!

她低头,将身子动了动,选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歪着身体坐着,眼睛微微闭了上,享受这上午难得的闲适与自在!绿儿静静守在一旁,她看向了落柔烟那略显苍白的脸,心中“咯噔”了一下。

自昨天东方汶离开,他就着手去办昭妃的后事了,抚恤昭妃家人,重赐昭妃封号,由于昭妃是因祸而死,视为祸端,因此今日便要重礼下葬,礼仪完备,可是这其中,唯独缺少的,便是查出清风宫起火的原因!东方汶已经下了令,说是宫内侍卫看管失责,没及时扑灭大火,这样一来,大家也就是默认这火是自然灾害了!昭妃的死也不必要查下去了,落柔烟的心中有些悲凉,本来成功救出了昭妃,还封住了伊妃和夕妃的口,她应该很高兴的,可是她看见东方汶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仿佛是有蚂蚁在她心上咬噬一般,还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东方汶太懦弱了,懦弱到让她这个敌人看不下去了。其实,落柔烟觉得,若是东方汶能好好利用伊妃和夕妃,让她们互相牵制,他完全可以坐收渔人之利的,可是,他不懂。他也不知,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使劲自己全身的力气,用尽所有的手段!

她回忆起梨艾,那个听说只穿大红衣裙的姑娘,昭妃虽然只给她讲过一些经历,可是这些日子以来的打听,她知道了关于梨艾的全部故事!听说梨艾当初在皇宫之内,也是那般傲人,也是那般清冷,可是,这样倔强的女子,竟一反常态,不做任何反抗,任夕妃嫁祸,然后自尽。落柔烟想不通,梨艾为什么前后的举动有如此的差别!

梨艾,落柔烟轻念叨着,她想,那个女子,是东方汶心中的痛吧!他一定也有着她这样的迷惑,只是人死如灯灭,她落柔烟再如何,也不可能知道梨艾当时的想法了!那梨妃呢?她怎么会跟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太子在一起?这不是太不可思议了吗?听说,梨妃也是自杀的,这两个女子,都太另人匪夷所思了。

梨艾,梨妃……

落柔烟突然睁开眼睛,难道,她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王爷——”绿儿转身,看见倚在门口的东方骅,惊得赶紧跪了下去,她不懂,为什么这个冷峻的二王爷每次出现,总会让她吓一跳,然后慌里慌张,毫无女子应该有的贤淑样子!想到这里,她的脸突然一红,眼神悄悄瞥了东方骅一眼,还好,她的心跳动正常了起来,王爷并没有看她,而是盯着静妃娘娘。

“起来吧!”东方骅向里面走了进来

绿儿退在一旁,见落柔烟身子移动了下,赶紧过去,扶正了落柔烟的身体!

“绿儿,去泡茶吧!用上次皇上赏赐的东粟香茶!”落柔烟表情淡淡的

“是,娘娘!”绿儿应着,挪着脚步走开了,临院门,她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是淡淡的愁绪,这东粟香茶是东粟国进贡的名茶,要想泡得好,最少得一个时辰,这样一来,就怕自己端来茶的时候,王爷已经走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落柔烟微微笑着,将手搭在了倚靠上。

东方骅静静站立在落柔烟的旁边,头微微仰起,看向了院子中的杏树,那杏树,现在光凸凸的,一片叶子也没有,他的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他想起多少年全,他站在这树下,沐浴在阳光中,对着自己的母妃微笑,那时候,好像自己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可是……

东方骅本是讨厌华宇宫的,因为这最为熟悉的宫殿,总是能勾起他脑中刻意想忘记的记忆。他终于微微侧头,看了落柔烟一眼,这个女子,为什么能让他如此的慌张,如此的迷茫。自从遇见了他,他的心总是一次一次背叛自己,计划了多年的东西,也一再的变化,有时候,他都在怀疑,自己的计划,到底还能不能撑到自己实现的那天!他的手又背上了身后,眼神似一眼深泉,让人窥不到底!

“你有孩子了?”东方骅紧闭的嘴唇终于轻启,声音生硬、晦涩!

落柔烟站了起来,伸手向腹部摸了去,这个孩子,让所有的人,都注视了过来!

“是啊!你不高兴么?”落柔烟轻笑着,依旧妩媚倾城。

东方骅脸完全黑了,这一个一个字,就像是刀子剜在他的心口上。天知道他听说以后是怎样的痛苦和惶恐,这些天,他又是怎样熬过来的。是啊!他本来是应该很高兴,手中又握住了一样掌握皇帝的筹码,可是,事情早就变质了,不是吗?他回不去了,从落柔烟醒来的那一刻,这就注定了,只是他那时不知道罢了。现在,他知道了,看清楚了,可是又能怎么样了?

这艘船已经启航了,想要下船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他东方骅,只能等待,等到自己掌握权利的那一刻,他是要夺回她的,她,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东方骅小觑了下落柔烟的肚子,虽然知道那是东方汶的孩子,可是,他的目光却是柔和的,甚至是宠溺的,他知道自己不讨厌这个孩子,他之所以生气的原因,紧紧是因为东方汶!

其实东方汶对他不坏,自他母妃进了冷宫,不久自杀后,他的宫殿,便也像是冷宫一样,是东方汶即位后,他的情况才开始改观的。东方汶为他建了府邸,允许他像其他皇子一样出宫居住,还封了他王,让他手中握有重权!东方汶想到这里,脸色冷冽了起来,世人无一不是这样想的吧!他是皇上疼爱的兄长,可是只有自己知道,他是多么厌恶那温情的微笑,多么厌恶东方汶为自己做的一切,他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过东方汶的真面目,即便这样,即便知道自己夺了东方汶的皇位,会得到天下人的辱骂,他也要继续,现在,他更是搭上了心爱的女人,所以,这次,他一定要赢!

“王爷……”落柔烟见东方骅酷酷的不说话,轻唤了声。

“唔……”东方骅心神终于回归了,他定定地看落柔烟,看见她被日光照得微红的脸,心中竟又是一阵激颤经过。

耀眼的金光中,他只觉得落柔烟出落的更加娇媚了,一颦一笑间,都是说不尽的诱惑,于是伸手一拉,握住落柔烟的手臂,更是稍稍用力,便将香软抱在了怀间,一低头,深深吻上那鲜艳欲滴的红唇,辗转,一手抬起落柔烟的后脑,陷入了那一泉甘甜之中!

落柔烟有些慌张,自己刚刚就应该反抗的,可是……她突然想起了肚子里的孩子,脑中又突然浮现出了无花因为中毒而痛苦的样子!她无暇顾及自己为何现在会想起无花,只知道,现在她好不容易见到了东方骅,就应该帮忙无花把烈狐宝玉的出处问清楚!

她伸手去推胸前的人,却被那人狠狠禁锢着,有些生气的,她咬破了那人在她口中肆略的舌!

血腥味儿让东方骅从意乱情迷之中恢复了过来,他放开了落柔烟,眼中的伤痛依旧不减,他看着她依旧冷漠的脸,生气的捏住她的下巴,抬高,问道:“你就愿意在东方汶的身下承欢吗?”

落柔烟冷冷一笑,看向那与盱如此相识的眸子,他终于还是不懂,从他做出决定,要让她帮忙的那一天起,他们就不可能了。若是当时,他开口留她下来,哪怕依旧是那个后院,她也许会考虑在那双眸子的份儿上,同意留下来,可是,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她还是当初那个一心一意想要逃开自己杀手身份的女子吗?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现在却又来忏悔!来不及了,已经交叉又错开的线,不可能再交汇了!

“是啊!王爷不老早就设计让落那样做嘛!怎么王爷现在又来谴责落?”落柔烟的语气,说不出的平静。

这话进了东方骅的耳中,犹如是冷冽的风,刮得他五脏六腑都冷冰冰,他凝视落柔烟那像是嘲弄的笑,终于,也在嘴边,划上弯无奈的笑,她说得没错,可是她不懂,如果现在还能回头,他不会让她继续下去,他要收回自己的计划,他不要皇位了,他只要她在他身边,哪怕她依旧在他面前扮娇媚,扮妖艳,最起码,她是他一个人的!

“保住皇子,东方汶他……,我们的计划,会成功的!”东方骅转身,不再看落柔烟,他恢复到那个冷静的王爷身份,好像刚才的冲动,刚才的激情,都不是他所有。

落柔烟微微一笑,看吧!这皇位东方骅一定能够拿得下来,他太冷静了,即使有失态的时候,也知道怎样将自己解救出来,这是做大事的人,应该具备的,而他,拥有!

落柔烟看向墙边的杏树,有些失落,她盼望着什么,又在等待着什么,她心里也说不清,只是,她渐渐明白,东方骅和东方汶这两兄弟,已经完全走进她心里了,从此,她的生活,必将为他们所乱,这是一种不好的现象!

她摆摆头,重整思绪,“王爷原来给落的烈狐宝玉,是从哪里来的?”

东方骅有些不情愿的扭身,“是我母妃给的!”

“梨妃?”落柔烟眼睛直直盯着东方骅,她无意揭他伤疤,可是现在,不揭不行了。

东方骅抬眼看落柔烟,后背有些僵硬,他的嘴角变得冰凉了起来,他明白落柔烟已经知道了关于自己母妃梨妃的事情,心中觉得羞辱,可是脸上,却强装镇定,这事情,不是他故意要瞒,只是,无论是谁,大概也不希望触碰这种丑事吧!真可笑,自己的母妃,竟然会跟自己的兄弟**!

“这玉是你母妃拥有的吗?”落柔烟知道东方骅心中不好受,只是想早点将这事情问出便好,虽然她先前一直刺激他,却毫无伤害他之意,只是希望他恢复理智罢了。

“嗯……母妃……”东方骅惊讶的站立,这么多年,自己终于将这两个字叫了出来,记得当时母妃被押着从自己身边经过时,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央求道:“骅儿,再叫娘一声,好不好?”

可是自己,却是紧闭着嘴,冷冷注视着母妃被人带走,连泪,都流不出来一滴。

“母妃一直将这玉放在身上,是她走之前给我的!”东方骅将话补充完整了,心中却是不愿再回忆下去了。

“这玉,是你母后的?”落柔烟一直担心着无花的病情,所以着急想知道那玉的最终来处!

“你——你就这么喜欢折磨我吗?”东方骅冷冷一笑,伸手将落柔烟头上的青丝握住,然后放在鼻边轻嗅。

落柔烟看着这样的东方骅,心中渐起了许多柔情,她是谁?她凭什么一直触碰他的伤口,却只是冷眼的看着受伤的他!

“我,没有那个意思!”语气果真软了许多

“她说,这玉是她从娘家带来的,要我能离开皇宫的时候,拿着玉去东粟国,找笙歌大师!他会帮我,实现我的愿望!”东方汶放下手中的青丝

“笙歌大师?东粟?”落柔烟眼中迷惑,怎么?这事情越扯越多了。

“我,不是故意瞒你母妃的事,以后,也不会再刻意瞒着这些事情了!”东方骅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当真能跟我以诚相待吗?落柔烟望着东方骅慢慢转身,然后迎着光,走了出去。

无花的病,还能托多久呢?想起无花的痛苦,落柔烟心中小小慌了一下,现在来看,依旧是很难找到下毒的人啊!要早点跟他说,让他去找笙歌大师才行啊!落柔烟这样想着,没注意已经在她眼前走开的人,身子隐在宫墙中,眼睛却依旧注视着她,不愿离开!

“娘娘……”绿儿快步向这边走,手中的茶杯晃晃悠悠。

落柔烟抬头,看见绿儿那个慌张样子,微微一笑,“茶都要泼出来了,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王爷呢?走了吗?”绿儿转动着小脑袋,在院子里面看来看去。

“是啊!”落柔烟好笑的看着绿儿,原来,这丫头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春心大动了。

“哦!”绿儿有些泄气的放下茶,刚熬茶的时候,自己一直在旁白扇火,就想早点把茶端过来,可是这样早端过来了,人还是走了。

“绿儿,你脸怎么这么黑啊!”落柔烟故意拿绿儿开玩笑

“啊?没有啊!”绿儿急得扭开脸,不让落柔烟看,“姬太医应该过来熬药了吧!”

落柔烟向外看了一眼,是时候应该过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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