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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贪窭部(2)

【译文】

一个人正在陪客,突然转身对客人说:“老兄请先坐一下,我去还一个人的钱,马上就回来。”可是他刚刚走进里屋就走出来了,客人问:“怎么不还那个人的钱了?”这人笑着说:“我想了一下,那个人是个傻瓜,所以才会把钱借我。我要是还他,那我也是傻瓜了。”

剩石沙

【原文】

一穷人留客吃饭,其妻因饭少,以鹅卵石衬①于添饭之下。及添饭既尽,而石出焉。主人见之愧甚,乃责仆曰:“瞎眼奴才,淘米的时节,眼睛生在那里?这样大石沙,都不拿来拣出。”

【注释】

①衬:垫衬。

【译文】

有个穷人留客人吃饭,他的妻子因为饭太少,就用鹅卵石垫在饭的下面。等到把饭吃完后,鹅卵石就露了出来。主人看见后非常羞愧,就责骂仆人说:“你这瞎眼的奴才,淘米的时候,眼睛长哪去了?这么大的石头,都不拣出来。”

饭粘扇

【原文】

一人不见了扇子,骂曰:“拿我的扇子,去做羹饭!”傍人曰:“扇子如何做得羹饭?”其人曰:“你不晓得,我的扇子,糊掇①许多饭粘在上面。”

【注释】

①糊掇:糊上了,在上面糊了。

【译文】

有个人的扇子不见了,就骂道:“是谁拿我的扇子去做稀饭了?”旁边有人问:“扇子怎么、能做稀饭?”这个人说:“你不知道,我的扇子上面糊了很多饭粒。”

破衣

【原文】

一人衣多破孔,或①戏之曰:“君衣好像棋盘,一路一路的。”其人笑曰:“不敢欺,再着着,还要打结哩。”

【注释】

①或:有人。

【译文】

有个人的衣服上面有很多破洞,有人戏弄他说:“你的衣服好像是棋盘一样,一路一路的。”这人笑着说:“不敢相欺,再走几步,还要打结哩。”

酒瓮盛米

【原文】

一穷人积米三四瓮,自谓极富。一日,与同伴行市中,闻路人语曰:“今岁收米不多,止①得三千余石。”穷人谓其伴曰:“你听这人说谎,不信他一户人家,有这许多酒瓮。”

【注释】

①止:同“只”。

【译文】

有一个穷人,家里积了三四瓮米就觉得自己非常富有了。一天,穷人和同伴一起走在街市上,听到路上有人说:“今年没有收获多少米,只有三千余石。”穷人对他的同伴说:“你听听这个人是怎么说谎的,我就不信他一户人家有这么多酒瓮装米。”

遇偷

【原文】

偷儿入贫家,遍摸无一物,乃唾地开门而去。贫者床上见之,唤曰:“贼,有慢①了,可为我关好了门去。”偷儿曰:“你这样人,亏你还叫我贼!我且问你,你的门关他做甚么?”

【注释】

①慢:怠慢。

【译文】

小偷来到一户穷人家,把屋里找了一遍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于是往地上唾了一口准备开门离开。穷人在床上看见了,便喊道:“贼,怠慢你了,请帮我把门关好再走。”小偷说:“像你这样的人还好意思叫我贼。我且问问你,你把门关起来做什么?”

被贼

【原文】

穿窬入一贫家,其家止蓄米一瓮,置卧床前。偷儿解裙布地①,方取瓮倾米,床上人窃窥之,潜抽其裙去,急呼“有贼”。贼应声曰:“真个有贼,刚才一条裙在此,转眼就被贼屄养的偷去了。”

【注释】

①布地:铺在地上。

【译文】

有个小偷穿墙进到一户穷人家,这家只有一瓮米放在床前。于是,小偷解下围裙铺在地上,刚拿起米瓮要倒米,没想到被床上的穷人发现,悄悄的把地上的围裙拿走,并大喊:“有贼。”小偷应声说道:“真是有贼,我刚才把一条围裙放在这,转眼就被这个贼给偷走了。”

羞见贼

【原文】

穿窬①往窃一家,见主人向外而睡,忽转朝里。贼疑其素有相识,欲遁去。其人大呼曰:“来不妨,因我家乏物可敬,无颜见你啰。”

【注释】

①穿窬:指贼钻洞爬墙。

【译文】

小偷钻入一户人家去偷窃,看见主人本来是脸朝外睡着的,突然又转向里面去睡。小偷便怀疑这人平时和自己认识,就打算逃走。这家主人却大喊:“你来吧,不要紧,只是因为我家没有什么东西孝敬你,所以没脸见你。”

望包谎

【原文】

贫士素好铺张,偷儿夜袭之,空如也①,唾骂而去。贫士摸床头数钱,追赠之,嘱曰:“君此来,虽极怠慢,然在人前尚望包谎。”

【注释】

①空如也:即“空空如也”。

【译文】

有个贫穷的读书人向来喜欢铺张讲排场。有天晚上,小偷溜到他家偷东西,只见屋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就唾骂着离去。读书人赶快从床头摸了几文钱追出去送给小偷,并对他说:“你这次来,虽然怠慢了你,但是在别人面前,还是希望你能帮我圆下谎。”

借债

【原文】

有持券①借债者,主人曰:“券倒不须写,只画一幅行乐图来。”借者问其故,答曰:“怕我日后讨债时,便不是这副面孔耳。”

【注释】

①券:这里指借条。

【译文】

有个人拿着借条去借钱,主人说:“借条倒不用写,只要把你现在的样子画下来给我就行了。”借钱的人问原因,主人回答说:“我怕日后找你还钱时,你就不是现在这副面孔了。”

变爷

【原文】

一贫人生前负债极多,死见冥王。王命鬼判查其履历,乃惯赖人债者,来世罚去变成犬马,以偿前欠。贫者禀曰:“犬马之报,所偿有限,除非变了他们的亲爷,方可还得。”王问何故,答曰:“做了他家的爷,尽力去挣,挣得论千论万,少不得都是他们的。”

【译文】

一个穷人生前欠债很多,死后去见阎王。阎王命小鬼去查他的履历,知道他是个惯于赖帐的债鬼,于是就罚他去做狗马,以偿还他前世欠下的债务。穷人禀告说:“犬马之报,所偿有限,除非转世为了他们的亲爹,才可以还清欠他们的债务。”阎王问他原因,他说:“做了他们的亲爹后,就会尽力赚钱,挣了成千上万的钱,到时候还不都是他们的。”

梦还债

【原文】

欠债者谓①讨债者曰:“我命不久矣,昨夜梦见身死。”讨者曰:“阴阳相反,梦死反得生也。”欠债者曰:“还有一梦。”问曰:“何梦?”曰:“梦见还了你的债。”

【注释】

①谓:对……说。

【译文】

欠债的人对讨债的人说:“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昨天我梦到自己死了。”讨债的人说:“阴阳相反,梦见死就是活的意思。”欠债的人说:“我还做了一个梦。”讨债的人说:“是什么梦?”欠债的人说:“我梦见自己还了你的债。”

说出来

【原文】

一人为讨债者所逼,乃发急曰:“你定要我说出来么!”讨债者疑其发己心病①,嘿然而去。如此数次。一日发狠曰:“由你说出来也罢,我不怕你。”其人又曰:“真个要说出来?”曰:“真要你说。”曰:“不还了!”

【注释】

①心痛:把柄;隐私。

【译文】

一个人被债主逼急了,便说:“你一定要我把话说出来么!”讨债的人怀疑他抓住了自己的把柄,于是就默默的走了。这样过了数次,有一天讨债的人发狠说:“你要说就说出来,我不怕你。”那人说:“真的要说出来?”讨债的人说:“说出来!”欠债的人说:“我不还了。”

坐椅子

【原文】

一家索债人多,椅凳俱坐满,更有坐槛上者。主人私谓坐槛者云:“足下明日来早些。”那人意其先完己事,乃大喜,遂扬言以散众人。次早黎明即往,叩其相约之意。答曰:“昨日有亵①坐槛,甚是不安,今日早来,可占把交椅。”

【注释】

①亵:不庄重。

【译文】

有户人家里来了很多讨债的人,凳子椅子上全坐满了,甚至还有坐在门槛上的。主人悄悄的对坐在门槛上的人说:“请你明天来早些。”那人以为他要先还自己的钱,于是非常高兴,就帮着把其他讨债的人给劝走了。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来了,问欠债人约他的意思。欠债的回答道:“昨天让你坐在门槛上。怠慢了你,我心里感到非常不安,所以让你今天早点来,可以坐把椅子。”

扛欠户

【原文】

有欠债屡索不还者,主人怒,命仆辈潜伺①其出,扛之以归。至中途,仆暂歇息,其人曰:“快走罢,歇在这里,又被别人扛去,不关我事。”

【注释】

①潜伺:偷偷等候着。

【译文】

有个欠债的人,债主多次来讨债他都不还。债主很生气,就让仆人偷偷候着,等他出门就把他捉住扛了回来。扛到半路上,仆人感到累了就把他放下休息。这个人说:“快点走吧,在这里休息,要是被别人扛走,就不关我的事了。”

拘债精

【原文】

冥王命拘蔡青,鬼卒误听,以为勾①债精也,遂摄②一欠债者到案。王询之,知其谬,命鬼卒放回。债精曰:“其实不愿回去。阳间无处藏身,正要借此处一躲。”

【注释】

①勾:勾命。②摄:抓。

【译文】

阎王命小鬼去捉拿一个叫蔡青的人,小鬼们误听成“债精”。于是就抓了一个欠债的人回来。阎王经过询问,知道抓错了,就叫小鬼们把他放回去。这个欠债的人说:“我其实不愿回去,在阳界我被要债的人追得无处藏身,正好借这个地方躲一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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