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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汉人

中州青城郡,晚上。

“这雨下的,几个时辰一直就没停过,是不是跟今天的光芒有关?”少年盯着这一直降落的雨点,自言自语道:“话说那光可是真够亮的。位置应该是在雪耀城吧……这么远,还能看的如此清楚,不会是有人羽化登仙了吧!”

少年旁边的人说道:“管那么多干嘛,就算是有人羽化登仙了,那也是雪族的人,少一个算一个!而且下雨了正好不用上工,省的扣我们工钱!”

少年笑笑,似乎对身边这人豁达的心态表示认可。

转头对小二说道:“小二,来两块熟牛肉,我要带走。”

“好嘞,颜小哥,这是发财了?可得多多照顾照顾我们小店啊,小店小本生意……”

“好了好了,这个是自然,快点去给我拿。”

少年从客栈的长板凳上起身,右手随意一挥,左手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少年就是颜延,而他旁边的人,自是魏哲。

两人现在也不考虑要不要给雪族人做工的问题了,旷工就旷工了,大不了扣工钱而已嘛,再严重点,要惩罚他们俩的时候,哼哼,还不知道到时候谁惩罚谁。

“颜小哥,牛肉装好了。”小二匆忙的抱着一团纸来到颜延面前,油渍从这纸上透出。颜延冲着桌上的一锭银子呶呶嘴道,“以前的我们兄弟来过欠的账一并销了吧,小本生意,不容易。”

看着颜延的身影走出客栈、隐没在淅淅沥沥的小雨里的身影,小二纳闷的挠了挠头:“以前都是拿着同是汉族人的噱头压我,从来不肯给钱,这回不是常态啊。”

转头掂起那锭银子,放在嘴里咬咬,似乎要确定真假:“也好,也好,这还不就是我前三个月的工钱吗,哎。”

“颜哥,你看小二那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说话的是魏哲,在汉族人被雪族人奴役的大背景下,两人能这么开心的吃一顿牛肉喝一顿酒已经是十分难得,酒肉之类,大都是雪族人的特权,汉族平民填饱肚子都算勉强。

“阿哲,这几天的事我们可不能说出去。如果被暗……”

“对了,颜哥,我们快回去吃了这牛肉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再配上点小酒……啧啧,享受!”

魏哲知道颜延想说出“暗行御史”四个字,及时的打断了他。雪族,最可怕的不是暗行御史,而是神出鬼没的那些机械兽。

若是被那些暗中隐藏的机械兽听到两人的话,怕是又要生乱。颜延也意识到了,接着话茬,点点头,“走吧,我们回去。”

两人正走着,“咕噜咕噜,咕噜咕噜”,车轮子声传来,二人急忙躲闪,却还是被溅了一身的水。魏哲眼看就要暴怒跳起来,却被颜延拉住。

颜延低声道:“大嗓门。”

魏哲急忙再看,果然是暗行御史“大嗓门”雪僮的车。

与普通的马车不同,雪族人的车不需人来操控、马来拉车,每个器械上都有一颗名叫“能石”的物品,能吸收天地的能力为己用。

事实上,除了鹰隼这种高危器械之外,雪族所有的器械都靠能石来驱动,根本不需要人力。

而暗行御史的车与雪族贵族的车稍有不同,车身侧翼写有“暗”字。若不是下雨积水,两人被溅了一身水,恐怕二人还不能知道这是暗行御史的车辆。

“怎么这么晚了暗行御史还会出行?”这是两人心里所想。

暗行御史,百年前是燕国帝君的贴身护卫。在雪族人入侵之后,延续使用了这一官职,不同的是,他们的职责不只是护卫君王了,还有出任各郡郡守、各地县令以起到监视汉族人的作用,当然,担任此职的必是统治中原的雪族人。

颜延想了一下,说道:“该不是慕容大哥家出了什么事请吧?‘大嗓门’去的方向正是慕容大哥家!”魏哲同意道:“我们不如去慕容大哥家看一眼!”

带着心中的疑虑,慕容涣的家越来越近。突然两人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慕容涣家里灯火通明,颜延轻轻地拍了一下魏哲,两人悄悄的靠在墙上,只听到墙内好像有人在说些什么…

大嗓门满带怒意的声音:“老慕容,你们一家忠良,怎么你儿子能做出这种事?打伤了雪族士兵,按我雪族法典而言,他必死无疑。”而后又好像略带惋惜道:“如果你们家还有一颗夜明珠……”

许久,没有声音,突然,一阵大笑传来,两人听着大嗓门的笑声,不知道慕容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笑声过后,大嗓门说道:“你儿子的事儿,我不再追究了,不过这几天多少要让他受点苦头,不然怎么服众呢,你说呢慕容老先生。”

魏哲和颜延对视一眼,好像明白了什么。不一会,门“吱”的一声打开,两人赶忙躲了起来。

只见大嗓门背挂连弩,两只手里都闪着光,在光芒的映照下,他的笑容显得分外狰狞。不一会,暗行御史的车走了,两人走进了慕容涣家。

只见慕容涣的父亲,慕容家的掌舵者慕容逸无力的坐在主座之上,慕容涣的母亲在一边啜泣,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小姑娘,小姑娘十岁出头的样子,紫色头发,歪着脑袋,看着眼前这一切,有些茫然,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而慕容涣的姐姐慕容昭,两人却是没有见到。

颜延魏哲二人进门便拜:“慕容叔父,我们两个来的迟了,不知道慕容大哥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那大嗓门抓了起来?”

慕容逸看了看来的两人,摇了摇头。

这时,慕容涣的母亲李氏哽咽道:“涣儿去城外训练,见到两个雪族兵士对这个小姑娘行为不轨,这才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啊。”

停顿片刻,李氏紧接着又道:“以涣儿的性格,别提他从小习武,就算是他从来没有学过武艺,遇到这种事儿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颜延、魏哲二人哑然。

对于慕容涣的性格,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是再清楚不过了。其实,当时两人参加复兴会,慕容涣定然也想跟他们一起的,之所以会拒绝他们,两人知道,大部分也是因为慕容逸的原因吧。

颜延突然问道:“叔父、叔母,为何没见慕容姐姐?莫非慕容姐姐当时跟慕容大哥在一起吗?”李氏言道:“昭儿说身体不适,在房内休息。”

两人一时无言,不多时,慕容逸缓缓道:“两位贤侄,你们先回去吧。两枚夜明珠既已拿去,想必那雪僮不能为难涣儿。”

魏哲听完此话,猛然就要起身,颜延怕他冲动,去挑衅那雪僮,当下拽住了魏哲,对慕容逸说道:“叔父,那我们先行告退了。这牛肉,给您留下。”

颜延把方才买的牛肉放在桌上,慕容逸摆摆手,颜延拉着魏哲,深鞠一躬,走出了慕容家。

一路上,魏哲沉默不语,只是紧握的拳头和暴起的青筋显现了他此刻的心情。

两人就快走到住处的时候,魏哲一把拉住颜延:“颜哥,慕容大哥现在有难了,我们难道就这么袖手旁观吗?你看慕容叔父的神情,怕是慕容大哥难以释放了。以那雪僮暴虐的性情,慕容叔父如果不交出这两颗夜明珠,怕是全家人难逃劫难……你我二人从小在受业于慕容叔父,可是我们现在……”

颜延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魏哲:“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要跟我提动用复兴会的人手,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不能因为慕容大哥一个人,而让复兴会的这么多汉族同胞们陷入险境。”

见魏哲一脸懊恼的神情,颜延又说道:“虽然不能让复兴会的兄弟们帮忙,但是我们可以靠自己。你我从小跟着慕容老爷子、慕容大哥学武,我想,处理个把雪族人应该不在话下。”

魏哲点点头:“先不说我们和慕容大哥的兄弟之情,就是慕容叔父那份恩情,我们也得报啊。看着他烦恼的样子,我这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颜延猛地一挥拳:“今天时日已晚,明天白天养足精神,明天晚上我们去救慕容大哥!大不了就是离开这青城,东海、南荒、极北,何处我们不能容身!再不济,搭上我们这条命,就当是十八年的粮食还给慕容叔父了!”

“嘻嘻。”

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原来,二人从慕容家出来之后,那被慕容涣救下来的小姑娘也偷偷的跟着两人走了出来。

“你们两个人确实是大哥哥的好朋友,我可以作证。大哥哥救过我,他是个好人!我也应该出一份力的。”

两人看着身后一脸明媚笑容的小姑娘,不由得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这小女孩跟着他们走了一路,两人竟然没有发现。

颜延皱了皱眉,尽量温柔的说道:“小丫头,你胡乱从家里跑出来,害的慕容大哥被抓紧监牢,我们就不再埋怨你什么了。毕竟你只是个小孩子,明天的忙你真的很难帮得上,所以啊,回去吧,等你大哥哥安全出来,我们把你送回家。”

小姑娘嘟着嘴不悦道:“我才不是什么小丫头,我有名字。我叫紫梦,很好听的名字吧!而且,我知道我的家在哪里,我可以自己回去。当时我只是出来想练练手的,没想到没有打过那两个家伙…哦,不是。是他们用诡计!还有!他们的机械兽好神奇的!”

魏哲眼看就要大吼出声,分明就是在胡言乱语。

颜延挡在了他身前:“紫梦,你说你只是出来练练手的?”紫梦认真的点了点头:“不信你看。”

话音刚落,两人身旁的一块小石头就漂浮了起来。“自然之力?”颜延有些惊讶,但随即沉静下来,用手轻轻一拍,漂浮起来的小石头立马掉了下去。

颜延忍俊不禁:“小紫梦,本事还是不到家啊。我们两个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们去救大哥哥,我不回去……我肯定还能让石头再浮起来,相信我一次嘛!”

小丫头虽然嘟囔着不回去,但最后还是被两人拽回了慕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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