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就这么走了么?”
金多多有些意外的看着手中的地契房契之类,拉住了那个单薄跟快死了的人似的金手指。
“不然呢?你还要把这还给我不成?”
他有些戏谑的笑着,金多多楞了楞,松了手指。转头看着空荡荡、冷清清的赌坊,心里头也空荡荡的:这么大的地方啊,以后是她的了?
“楼上和后院我已经叫人收拾好了,你可以直接搬进去住了,伙计和掌柜的也会继续工作,如果你不满意也可以换了。不过仆从就没有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的。”
他交代完就朝着街尾走去,落幕余晖,将他孤身一人的影子拉的斜长。
金多多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发了一会儿呆,这才反身走进赌坊。门口‘乾坤赌坊’的牌还在了,只是里头打扫的干净,没有白天那乌烟瘴气的样子。若不是那一张张摆放着整齐的赌具的桌子,这地方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龙蛇混杂的赌坊。
哒,哒,哒。金多多一步一步走上楼,每一次落脚,都发出巨大的回音。她推开楼道尾的一间房间,里面布置的像个女孩儿的闺房:桌上有一面圆圆的铜镜,一个小巧的首饰盒,还有一柄木梳。粉色的纱帐,藏青色的被褥。
她在床边坐下,看着这个新家,冷清清没有一丝人气,心里头的孤寂和落寞,排山倒海般汹涌袭来。
“妈咪,你现在在干什么呢?是不是炖了我最喜欢的百合乳鸽汤,还有我最喜欢的酱鸭和娃娃菜在等我回家?妈咪,我一个人好孤单,我好想你和爹地,我好想回家……”
她伏在床上,眼角的泪一滴一滴沿着脸颊落下,**了被褥,连梦里的天空,也在沥沥下雨。
云浩宇站在大开着门的赌坊门口,里头静静的,黑漆漆,没有点灯,也没有人活动的声音。他踏进赌坊,在楼下先转了一圈,这才将视线移到楼上:楼道尾部,有一间屋子敞开着门,是她在里面吗?
月光从敞开的窗户溜进来,照亮了床上的人儿。她被泪沾湿的脸,看上去楚楚可怜;蜷缩在床上的样子,让他的心里有一点点心疼。与平日里那个总是昂着头神采飞扬、自信十足的她不一样,这一刻的她让他有揽她入怀好好疼爱的冲动。
他还以为,她永远都是骄傲而自信的的。
手轻轻抚上她的肩,金多多一下惊醒,大睁着的眼睛,静楞了几秒,然后忽然转为愤怒。
“滚出去!”
他忽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金多多用力的推着他,用尖锐的声音和凶猛的动作,告诉他此刻的她有多愤怒。
“我走的时候你一句也没有挽留,没有一个动作,甚至没有一个眼神。所以现在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她想起他对她举着箭时的冷漠和怀疑,心里的委屈铺天盖地。
你也知道寨子身份敏感,死伤那么多人,你当时要我如何说?”
云浩天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她。金多多的力气渐渐松了下来,她明白,也挣扎的累了:她不能不承认,她其实怕极了孤单。而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偏偏一个朋友和亲人都没有。
唯有他,算是她名义上的亲人,甚至发生过最亲密的关系。
夜,静谧着。而那夜下的世界,从来也不平静。
燕绝翎站在对面的屋顶,冷冷睇着那间屋子里的人,眼中的寒霜,愈来愈深。
“我不回去。”
天一亮,温馨的气氛也随着阳光蒸发。云浩宇死皱着眉,冷酷着一张脸看着金多多:他就知道,是猫就要伸出爪子,是狐狸就要耍性子。昨晚她在他怀里安静睡一晚,原来是在恢复体力。
“喂喂喂,你这个流氓,你这个蛮汉,放我下来。”
金多多不敢相信,他他他,他居然就这样把她扛上肩膀就扛出去了。这样多丢人啊!因为休息了一晚上的赌坊早就重新开张了。金手指是走了,可是他聘的一干伙计都没走啊。早上天蒙蒙亮,伙计和赌徒们都自动回来了!
“轰!”
“哈哈哈哈。”
“好!够男人!是男人就要这样!”
“我还以为没人能治得了这母老虎呢!”
一楼大堂里赌的热火朝天的一群人,看着云浩宇黑着一张脸走下楼来,而他肩上的金多多拼命的挣扎捶打,全都笑翻了。昨天的金多多太嚣张,早已经成了全城的焦点人物。
她那风情万种站在桌子上的一幕,叫许多男人回家做了春梦。今天赌坊里能这么热闹,许多男人都是冲着她来的。还以为能再看见这风骚的老板娘春光外泄,没想到这会儿在另外一个男人手里就成了小羊羔啊。
一路上,不断的有人行注目礼。绕是她金多多自诩脸皮一级厚,也终于受不了了。
“喂,放我下来。”
她声音软软的,一路挣扎早没了力气,加上这大太阳一晒,更是叫她觉得自己极度脱水。更何况,她从昨天中午开始都没吃东西,想一想自己还真是悲惨。
“回寨子就放你下来。”
“我不跑了,我保证。”
看云浩宇不相信的眼神,金多多举着手指对天发誓,云浩宇这才把她放下地来。不过那双有力的大手一直紧紧的钳着她的手臂,一刻都不放松。
“我又不是你老婆。”
金多多小声的嘟囔。云浩宇挑了挑眉,只是更用力的抓紧了她的手。
看见寨子那扇大大的木门,金多多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死钉在地上,不肯再迈一步。
“我又不欠骂。”
她不爽的说着。云浩宇如墨的黑眸眯了一下,拉住她的手往寨子拖。
“没人会骂你。”
“你会,那个芸萱也会,还有其他没当面骂给我听的。”
她大声的举出事实,云浩宇脚步停了下来,金多多昂着头斜眼歪头看他宽厚的背影:哼,被她说中了吧。
“啊啊,放我下来!你这个野蛮人!”
云浩宇再次将金多多扛上了肩膀,金多多恼了,当她是麻袋还是包袱,想扛就扛?
“以后没人敢骂你了。”
他简洁的解释一句,再不说话。金多多一副‘我才不信’的表情,青葱玉指在他背上死劲儿戳:戳戳戳,我戳死你个蛮男,戳死你个大男人主义的,戳你这个不讲理的。
大门口,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云浩宇的芸萱,看着这回来的两人,死咬了唇不敢说话:浩宇哥哥说,以后不准惹金多多,否则就滚下山去。可是她真的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