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公园位于高处,可以俯瞰西沉的夕阳逐渐将是上海市区染成一片红色。鲜红色的色彩反射在遍布天际的卷积云表层。公园大约二百米见方,四周围着栅栏,滴下铺着沙砾,四边的入口处竖立着一条条阻挡行车的石柱。西北的角落建有儿童设施,包括滑梯,秋千,沙池等。公园中央种了一棵高大的杨柳树,历史大概有五六十年了,另外还有十张长椅朝着仙台市南区的方向,坐在那里可以欣赏街景。
夕阳的暮光洒落在轻轻摇晃的秋千上,玩耍的小孩都被母亲揪着耳朵回家,夜色未深还没到情侣出没的时间,无声落下的太阳中不时有一两只归巢的鸟儿喧哗,日落下杨柳枝的影子仿佛儿时母亲的长发轻抚着脸庞,每个周末林寅都会在这个公园,公园离学校不到三百米,每星期的这一天他总是早早的来到这里,有时会坐在秋千上看着还没离开的小孩玩泥沙,更多的时候是望着西沉的太阳发呆,他不怕被别人知道自己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他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幅可能在别人眼中落寞可怜的样子,其实他过得很好。当别人的父母有钱的开着豪车,家庭不好的那个年迈的父亲也会骑着那辆残破的三轮车,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他只是不喜欢这种氛围,让别人以为自己很可怜。
家庭,朋友,恋人,这一切对于自己来说到底是什么,自己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这是一个无限循环的问题,中学的语文老师曾经说过“对你们现在有所要求,只是想你们以后能真实的为自己活着活着,我不希望你们老了,某天回头看,日子都是灰色的”,林寅很想说,这个世界从他出生那一刻起就是灰色的,又何来其他色彩可言呢,他不是个悲观的人,只是现实恰恰就是如此罢了。
正是这种无悲无喜的性格,他才不受任何人喜欢,一个无悲无喜无忧无虑的人,如同空气一般,每天看着课室外穿梭的人群,即使他走进去,人们只是从身边穿梭而过,心里总是有种无名的失落感,在这个世界里他就像是一个没有名字的怪物。
夜暮降临,静谧的林间小道,两旁的街灯倒映着归家的路人,前方的复式别墅就是那个叫做家的地方,杂草丛生,开裂的墙壁剥落严重得像七十世纪腐蚀严重的油画,所谓的归家只是从比较小的四堵墙换到另一个大点的四堵墙而已。
林寅把手中的钥匙插入轻轻转动。
“我回来了”这是他每次回来都会说的话,他知道的,从来就没有人回答过自己。
沙发和电视机上的灰尘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堆积起一层又一层,林雨祸平静地换上鞋子走向左手边的房间轻轻推开,里面简单的只有一张桌子,连床都没有,窗帘被风轻吹而动,这是父母亲的房间,以前他们每年都会回来一次,但基本上就没有在这个叫做家里待过哪怕一天,所以连床都省了。
默默的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书包扔在一旁大字型地躺在床上,本来想去网吧上网到通宵的,结果晚上吃饭的时候学校饭堂新闻联播自己几个小时前上网的网吧居然因为地陷的原因连带附近的商铺住宅区一起倒塌了,听说还有十几个网民死伤,林寅闭上眼不禁在脑海里想回忆些什么,如果自己走晚一步现在可能已经葬身地底了,那些死伤的人里面一定有他见过的人,他拼命想回忆起他们的脸孔,然而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人类,虚幻而脆弱的生命总是如此飘渺。
突然,林寅猛从床上翻身站起来,手握在房门的门把却停了下来。
有人进入了这栋别墅,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里,这里的每一个转角,阶级之间的间距,墙面的距离他都了如执掌,两间房离得不远,刚才那轻微的颤动已经尽量做到不着声色,可铺满厚厚灰尘的房间却让闯入者无法完美的隐藏自己。一开始他以为是父母回来了,可是想了想老爸老妈怎么可能不从大门进去,而且,对方貌似只有一个人。
林寅依然保持握着门把的姿势,冷汗不自禁地沾湿后背,因为对面房间的人也停止了活动,仿佛也在等着,世界上什么东西最恐怖,未知永远是任何生物心里最脆弱的防线,犹如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心脏,小偷,不可能,他的家里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偷,这里和一个空壳没有两样,强盗,那也不可能,因为这里常年没有人这是周围都知道的事,林雨祸想到一个听起来不合理但又很合理的推测,在他离开的时候有通缉犯或者流浪汗藏在他家里,现在是回来却发现房子的主人回来了,但这也不对啊,就是因为对方从窗户跳进来才被自己察觉的,而且刚才看房间的时候地上的灰尘仍然是厚厚的灰色,并没有任何脚印或者活动痕迹。
必须有人打破僵持的局面,横扫了自己房间四周除了一些小学时候的书籍,这个阔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一个沙漏,淡蓝色的星沙已经停留在下面的漏斗里一些时日,这是他十岁的时候父母回国送的生日礼物。
林寅拿起沙漏,手里掂量了下重量还凑合能用。
轻轻地推开门,惦着脚尖,耳朵凑在门后没有听到一丝声响。深呼吸稍微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即使打不过自己把沙漏扔出去干扰一下逃出去报警还是可以的,在心里理清了出手顺序后就不再迟疑。
迅速扭开门的把手,另一只手做出一个棒球手标准的投球动作,然而这个动作就这样停滞在空中。在打开门的一刹那林寅就像被凝固了在原地,手中的沙漏也握不紧掉在地上发出“砰咚”的响声。
酒红色的双马尾在窗外的夜风下随风飘动,红色的双眼瞳眸微明,印入眼中的是一个个头小小的女孩子,黑色的短式马甲包裹着娇小的上身露出可爱的肚脐,热裤下松松垮垮的黑色及膝袜踩着一双光可照人的小皮鞋,少女眉目如画的脸上笑颜澄静,如果不是嘴角那微微凸出的小尖牙,月光下的小女孩仿佛从圣经里跳出来的小天使。
女孩嫣红的嘴唇微张舔了舔舌头微笑道。
“你好啊,小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