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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奔腾的狼

他和女朋友在树林里约会,女朋友问他:你平时都有什么爱好?

他说他喜欢吃肉。

女朋友说她也喜欢吃肉。

他说他不光喜欢吃猪肉牛肉羊肉驴肉马肉,他说他还喜欢吃狼肉。

他问女朋友:你是不是喜欢吃狼肉?

女朋友说:天!你连狼肉都吃过?

他说:要是吃过就好了。

他一脸的悲哀。

他又问女朋友:上哪才能吃到狼肉?你能告诉我吗?

女朋友说:能告诉你。过几天就告诉你。

他一直在等女朋友告诉他那个吃狼肉的地方。过了几天,女朋友没来告诉他能吃到狼肉的地方,却让人捎来口信儿,让他另觅芳草去吧。

母亲说:儿啊,你表姨又给你找了一个,去见面说说话吧,可不要再提吃狼肉的事了。

他说:想吃狼肉没什么不对,狼能吃我们人类,我们为什么不能吃狼肉?

母亲说:儿啊,老天爷没说过让人类去吃狼肉的话。老天爷没说过的话,你就不要由着性子乱说。

他说:老天爷也没说过让狼吃人类的话,可狼不还是敢吃我们人类?

他平日里就孝顺,还是记下了娘的话,不再和第二个女朋友说他喜欢吃狼肉的话。

他对第二个女朋友说:我不会去吃狼肉的。你放心。我不会去的。

第二个女朋友不再和他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

母亲说:儿啊,你舅让你去他家一趟,说是他那里有个善良的好姑娘。

他和那个善良的好姑娘在一棵梨树下见面。

他对那个善良的好姑娘说:猪肉能吃牛肉能吃羊肉能吃马肉能吃驴肉能吃,狼肉是不能吃的。你可要记住了。

善良的好姑娘从梨树上摘下一个黄灿灿的梨子。她没舍得吃这个黄灿灿的梨子。她把这个黄灿灿的梨子递到了他的手上。诱人的梨香浸人心肺。他只顾端详黄灿灿的梨子。他再抬起头时,却不见了那个善良的好姑娘。他的眼前躺着几片绿色的梨树叶,是那个善良的好姑娘刚才为他摘梨时掉在地上的。

他回家时手里拿着黄灿灿的梨子。他也没舍得吃这个黄灿灿的梨子。他把这个黄灿灿的梨子递到了娘的手上。

娘说:儿啊,娘知道我儿孝顺。娘不光想吃我儿孝敬我的梨子,娘想看见我儿带回家一个媳妇。

他垂了头,不敢看娘,更不敢看娘手上的那个黄灿灿的梨子。

娘说:儿啊,你心里在想些什么?跟娘说说。娘看出来了,你心里是不是装着一些不该装的事?要学会给心腾出空来。

他说:我心里的空大得很,能容一只狼在里边奔跑。

娘就不再拿眼看儿子。

娘的眼一直在看手里黄灿灿的梨子。

那天,娘对他说:儿啊,你姑让你进趟城,你是去还是不去?

他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娘又问了他一次,他说娘让我去我就去。娘不让我去,我就不去。

娘说:儿啊,娘想让你去一趟。

他说:娘让我去一趟,我就去一趟。

他进了城,老远就看见姑站在路口等着他。他跟在姑的身后,往前走了一程又一程。他知道,姑是在领他去见一个或许漂亮或许不漂亮的姑娘。他这才开了心窗,知道了一件事情,他要是再不和一个姑娘定下来,他就会这样无休无止地被人领着见无数个好姑娘和无数个坏姑娘。他有些急躁,他急躁了也不敢跟他姑说。他敢在心里跟他自己说,他问他自已,你别急躁行不行?他这样跟在姑的后边,一直劝自己别急躁。他不知道那些森林里奔跑的狼急躁了,会不会也和他现在的样子一样。

姑跟他说:到了。姑说到了的时候,他还在一边走一边急躁。姑说你不是想吃狼肉吗?狼就在铁笼子里。你问问它让不让你吃它的肉。姑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往前走了。他抬头一看,跟前站着的不是一个漂亮的姑娘,也不是一个不漂亮的姑娘。而是一个大铁笼子。大铁笼子里趴着一只狼。

他莫名其妙地不再急躁了。

他有些兴奋。

他说:呵!呵!

狼身上的毛发有些黄,也有些白。他使劲拍手,使劲跺脚,狼懒惰得恨,趴在那里,连屁股都没抬一下。

他惊讶极了。

他问姑:这是不是真狼?别是条狗。

姑指着近处的一条正在东游西逛觅食的狗,说:你看看你看看,笼子里的狼和那条狗一样吗?

不一样。是不一样。他看见狼从大铁笼子里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抖一下身上并不漂亮的狼毛,便又像刚才那样趴下了。

他对着笼子里趴着的狼,大声喊;起来!快起来,再不起来,我要扒你的皮,吃你的肉。

笼子里的狼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不再看他了。

他转过身,对着姑说:天!天啊!

姑问他:你是不是还想着吃狼肉?

他说:狼不是这样子的!你们把狼给毁了!你们把我给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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