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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一直以来冷清的王宫因为王上和王后的归来,顿时热闹起来,那些妃子、宫女今天的装束都是经过了格外打扮的,满后宫里到处是一片姹紫嫣红,真可谓百花尽放,各个争奇斗艳,好不热闹。她们心里无一不热切希望着王上能多看她们一眼,只可惜,王上的眼光至始至终没有在她们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始终坚毅,迎着朝阳,带着众人走进了大殿之上,对道旁跪倒迎接的俗脂媚粉毫无兴趣。

大殿之上。

陈王爷进言:“恭喜王上凯旋!”众臣子纷纷应和,齐声道:“恭喜王上凯旋!”

暄王嘴角轻抹上一丝笑容,这次大胜而归,且定下十年互不相犯的盟约,朝廷之上分裂的两派该都没有什么话好说了的吧。

“王上——”李王爷突然上前一步,拱手。“臣有话要说。”他的语气有些急。

殿上顿时安静了下来,“但说无妨。”暄王收回思绪,冲着李王爷摆手道。

“王上登基三年,至今却只有一儿,我王室人丁单薄,实在有些不利,恐外邦耻笑臣”试探的话刚说一半,暄王的眉眼处已燃起不悦,幽幽地打断了李王爷的话。“那你的意思是——”语气里含了些怒意。李王爷不顾死活,继续往下说:“臣以为,臣以为王上应该扩充后宫,近年内为王室添砖添瓦——”他将早已预备好了的话,一一道出。梅妃在宫中受冷落,他们已然拟定另派人选。

原来如此,暄王微微舒了口气,“李王爷,这个不用你担心,本王已然有了合适的进宫人选。”暄王冷语道,恩娜不日进宫的事,还没有任何人知道,现在,既然有人要本王扩充后宫,不如就将顺水推舟,将恩娜进宫的事提上议程。

“这……”李王爷没有想到暄王会如此作答,竟然早已有了人选,那么他精心安排的人就没办法进宫来了。他的面上微微露出一丝囧意,吞吐着,将话咽了进去。

“众爱卿,还有别的事禀告么?”暄王扫了一眼朝廷之上的众人,问。殿上无语,静。“没有别的事,今天就到这里。”暄王见无人应答,心里牵挂着他们娘俩,欲早些退朝。说罢,他起身,拂袖欲走。

“王上请留步,臣有一不情之请。”苏王爷突然冒了出来,语气有些急促。

暄王眉头原有些怒意,见是苏王爷,也就消散了些,“苏王爷,有事请讲。”他的声音婉和下来。这个苏王爷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岳丈大人。他对他,多少有些敬意。

“王上,内人苏岩近日因思女心切,茶饭不思,身子日渐虚弱,臣恳请王上准许爱女婉儿出宫回府小住几日。”说着,他的声音有些动容,自从苏婉儿进宫以后,苏府上下显得格外冷清。苏夫人也因此身子大不如前了。听闻,婉儿跟着王上一起上了前线,苏夫人的整颗心一直悬而不知,精神恍惚起来。大夫说她这是心病,苏王爷才提出让王后回府小住的请愿。

暄王微微皱了皱眉,苏王府毕竟是她的家,历来后宫里的妃子皆有回家小住几日的恩准,而王后,似乎从未有过。“请王上念在内人一片思女之心,准了老臣这一不情之请。”苏王爷蓦地又上前一步,恳请道。

“好。本王准许。”暄王没有片刻的犹豫,答应下来。“谢王上——”苏王爷语气兴然道。朝廷之上果然又激起一片纷纷杂杂的讨论之声,大致不过是坏了规矩的话,“众爱卿不得再有异议。”暄王发话下去,底下的嗡嗡声才渐渐平息下去。“退朝——”暄王拂袖而去,直奔霖然宫。

他刚进后宫,一袭锦衣女子突然冒了出来,拦在半路。奇怪?宫里怎么会有锦衣女子,她是什么人!暄王的目光中燃起疑虑。“在下沐风儿。”那锦衣女子自报家门,原来是霓风宫的侍女——郦国萱霓公主的贴身保镖沐风儿。暄王脑子里有了印象,这个沐风儿是跟着萱霓公主一起进宫的,郦王不放心萱霓的安危,将自小学武的沐风儿安排在身边。

“你拦住本王有什么事吗?”暄王停下脚步,问。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沐风儿。之前,全然没有了印象。

沐风儿谦恭地弯下身子,双手呈上一封信笺,那是萱霓亲自书写的请见帖,“奉公主之命,请王上移驾霓风宫——”沐风儿声音洪亮,恳请道。公主今日亦是精心打扮过的,沐风儿的任务就是无论如何定要将暄王请进霓风宫。

霓风宫?暄王一片茫然。萱霓公主有请?这……他有些迷惘。对于那个老郦王的安排,他实在有些费解。当初不过是向郦国借兵,郦王却坚持要将他最宠爱的公主送进宫来,他是何居心呢?这个,暄王起初有许多顾虑,然郦王坚持,如若萱霓公主不能进宫,那十万大军是说什么也不会借给暄国的。所以,暄王才会将萱霓纳入后宫。现在,郦国借来的兵士也已退了回去,这个萱霓公主,是不是也该另有交代?暄王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想法。手里拿着那封有着女人淡淡香味的信笺,看着沐风儿,“好,你带路吧!”

暄王跟着沐风儿朝着霓风宫走去。夜幕悄然地落了下来,朦胧的月牙亦已悄然地爬上了树梢。

“王上——”萱霓低头俯身,两眼里的光芒温润如玉,一副娇俏、温婉的模样,以她绝世的容颜的确很是惹得男人爱怜,暄王只看了她一眼,轻抽一口气,果然不负绝世美女的称号,当初自己的脑海里并没留下任何印象。“你找我有事么?”暄王瞥了她一眼,将目光投向了别处。

“萱霓想请王上喝茶——”萱霓的嘴角上牵起一抹淡淡的明若星辰的笑容,很美,却是那种高高在上、很有距离感的美。

暄王眼里蓦地闪过一丝惊异,这个女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她的样子忽的让他联想到当初的梅妃,梅妃也常有过这种笑,笑里含着些诱惑的味道,几分狡黠、妩媚,而萱霓的笑里却少了些魅气,清澈许多。“只是喝茶这么简单么?”他邪着语气问道。

萱霓的眼里闪着晶莹的亮光,“王上真是厉害,萱霓的确是有事相求。”她吐露实情,一副惹人爱怜的娇羞。她走了过去,轻抬起茶壶,往暄王面前的茶杯里慢悠悠地斟着茶,茶香飘远,雾气缭绕,淡淡的茶香,淡淡的情意,萦绕在房内。

“有事,就请直说。”暄王摆了摆手,直直的眼神注视着面前这个有些神秘的女子。萱霓的手忽的抖了一下,一股清茶从茶壶里倒了出来,暄王一急,连忙起身,站了起来,却还是没能躲过,茶水落到了暄王的衣襟上,顿时湿了一片。

“王上,是萱霓不小心。”萱霓连忙顺手将茶壶放在一旁,近了暄王的身,从怀里掏出一方带着特殊香味的帕子,扑在暄王身上,擦拭着落在他胸前的茶水,娇嫩的小手柔柔地搭在了他的身上,身体接触,似有意无意触碰他的敏感地位。“萱霓不小心。王上恕罪。”她略显娇嫩的声音、透着歉意,令人不忍稍加任何的责备。

“没关系。”暄王一句故作的冷语,手上动作很轻,却很明显,将萱霓轻推了开去,“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他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问。

萱霓怔了会,眼里蓦地升起了些委屈,“王上,你是生萱霓的气了么?”她委屈的模样,眼里含了晶莹,雾气朦胧,抬起头,泪眼摩挲的眼搜寻着他的视线,对准了他的视线。

他悠然看了她一眼,将视线移了开去。他这才发现,这间房间里的布置似乎有些像新房。红色的床帏、红色的流苏,甚至,桌上红色的烛。暄王已然猜到她的意思,语气变得有些生硬,“本王没有生气。”他已然确定,此乃不是久留之地。

“如果王上不是生萱霓的气,为何萱霓进宫这么久,王上一直不肯踏入萱霓寝宫一步呢?”她说道,竟觉得委屈,眼里的泪滑落了下来。她的语气里却没有一点怨气。

暄王嘴角微微一笑,这个郦国女子难道也会这么想么。“所以,我现在不是在这里么!”他反诘的语气,“本王没有生过你的气。”他重申了一遍,这个女子不应该在后宫的,暄王想了想,得出结论。

萱霓止住了泪,泪光晶莹,挂在眼角,抬起头来,惹人爱怜的模样,“那么今天晚上,你会不会走?”她问,声线透了无尽的温柔,满是期待,期待他会留下来……如果他留下来,如果他会宠爱自己,她就有机会打听藏宝图的秘密,父王的期盼也就,也就……

“这个,”暄王没想到这个郦国公主竟会如此放下自己的身段,她竟然会这样明白无误地说出挽留的话,暄王一时迷乱,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了苏琳卡的温婉、眼角带笑的模样,闪过小苏然的可爱模样,心里涌过一丝暖暖的情意,他们是自己心中最牵挂的人。“你早些休息吧,本王还有事,先走了。”他急急地抛下一句说之后,转身,迅疾地退了出去,将萱霓一个人扔在了房间里,脚步匆匆,隐没进了黑夜之中……

萱霓擦干了眼角的泪,脸上爬过一丝冷笑,转身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喝了起来。突然门外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了进来,萱霓嘴角一抹浅笑,是王上他回心转意、回来了么?她连忙站起身来,门外闯进来的那个人却令自己大吃一惊,竟然是他……她的面上闪过一丝惊异,蓦地恢复了正常。“是你?”她轻呼出声,迎着那一袭白衣胜雪的男子的脉脉的眼神。

“对,是我。”男子的声音宛若温润的玉石,清凉、柔软。“霓儿,你为何要这么做?”是罗切,他早就来了,一直躲在门外,他目睹了萱霓所作的一切,他的心,扯痛着,萱霓在他面前,需要如此低三下气地么?进宫不是她的心甘情愿的选择,她为何要诱情暄王?罗切想不明白。他有些质问的意思。

萱霓冷哼了一声,目光始终停驻在他的面上,没有移开,她舍不得,不想放过面前的他的每一个角落,不想不肯不愿,思念着的心底最深处的他就在自己面前,她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可是,她却不能流露出半点她的欢喜,她不能叫他看出自己的不舍,她的脸上强装的冷冰冰的表情,嘴里发出一声冷哼,“我的事,跟你没关系吧!”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狠绝,她的戏,果然演得很好,叫人看不出一丁点的破绽。如同在暄王面前,那故意倒落的茶水,那委屈的眼泪,都是在演戏。

“你的事跟我怎么会没有关系?”罗切反问,白衣的衣襟在风中向外扬了扬,他站在门边,身影几乎挡住了门外的一切,影子落在庭内的泥石地上,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凸显几分落寞。自从和萱霓分开,他的身影就一直如此地落寞,他的魂似乎都被她抽走了。而今,见到她,他的心依旧不能停止对她发狂的想念。她的事,就是自己的事,没有人会比自己更爱她,为了她,他可以舍弃一切!舍弃所有!“萱霓,跟我走吧!离开这里!”他目光荧荧地注视着她,一刻也不愿挪开,他再一次情真意切地恳请道。

萱霓面上微微地不经意不被人察觉地抽搐了下,倏地恢复了正常,走,跟他走?他还没有放弃这个念头吗?这是不可能的事!我不会跟他走!亦不能跟他走!她的眉眼处闪过一丝痛苦的动容。“罗切,忘了我吧!”萱霓无奈地叹道,转过身子去,眼角的晶莹瞬地落了下来,银色的月光莹莹地轻轻吻在上面。

“不,不!就算忘了所有人,罗切也绝不会忘了你的!”白衣罗切语气急急地表白道,急步走了过来,一把拉过她,不觉惊愕,她的眼泪——罗切惊愕,怔在原地,不知所措,她,她这是怎么了?他的手轻柔地伸了上去,轻轻地试着她的眼泪……“霓儿?”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极尽温柔,目光无限温柔,荧荧地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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