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夜的梦里，轩辕氏跟我写信，提起母亲
受伤，皮肤的伤，心上的伤，累累在目
我从二十一世纪起床，搭乘风的快马
来到她的胸口，听诊器得出生病的结果
当我探问，她却拿起清明上河图遮住泪脸
闭口不谈，到底病情怎样，无从知道
我敲开母亲的房门，决定去询问黄泥、尘沙
大雨擦掉纸卷上的胶，铺满了汹涌波涛
我用瀑布为笔，落日做砚
为她记录，塞上江南风光，九朝古都洛阳
以为她仅仅是心病，也许儿女们惦记太少
当发现她在机器文明的烈日下炙烤
上吐下泻，腹胀，抽搐，惊慌
我只看到，夜幕下，一匹白马踏去，归雁两行
孤独的堂屋里，焦虑悲成银发
母亲的忧泪，黝黑的手抹在粗糙额头
不分日夜的纺纱，时光流淌
青铜峡、河套、壶口、潼关
诗篇剁碎成岁月的肉末滚滚奔跑
东到渤海，喷着蓝釉的陶瓷餐盘
无数的人品尝五千年烘烤的佳肴
肉食者的美味如此丰盛，她却枯瘦
母亲的劳动很多，荷锄、扛犁
开垦田亩、方塘，高坡、荒山
种下牧羊者的挥鞭，骏马奔驰
旌旗号角，铁骑雄兵，信天游
镇妖铁塔，阁楼饮酒，帝王祭祀
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惆怅
万里长征人未还的寂寥
又加上满载轮船，横几条大坝
她的咽喉炎症日益加重，风沙包围
腰肌劳损，伤风感冒，高血压突发
那些年轻时的爱好，琵琶弹奏
葡萄美酒，霓裳飘云，马背上驼铃
拖着疲倦的身影，只好摆手摇头
我在母亲的怀抱里痛哭一场
她依旧辛勤耕耘，越显疲劳
干瘪的乳房，满脸的皱纹沧桑
大漠孤烟提笔，我写一份报道
请拯救黄土脊背上气喘的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