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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漠北战马声

秋风吹过茂林飒飒,吹散空气中的血腥,悬崖下翻滚的浪涛击石而响。

高令月靠坐在一块光裸的岩石旁,看着滚做一团打闹嬉戏的一人一狼,眼角不可抑制的抽搐,狼孩?

她前前世电视上曾经看到过类似报道,这辈子她这是见到活的了?

不过,比起电视上那些野蛮难训,眼下遇见的这个除了不会说话,并没有那种野兽的狂躁,况且对她也是很好的,虽然她不清楚原因。

少年玩闹一会儿,回头看着独自坐在岩石旁发愣的高令月,心下一惊,急急冲过去,在她身边蹭蹭,满含关切的琥珀眸子注视着她。

微微推开少年的头,她总算是明白为何这少年总是蹭来蹭去,合着这是跟狼学的。余光却不可遏制的划过那些尸体,复又想到自己方才吃过的生羊肉,看着血肉模糊的残肢内脏,腹中不禁翻滚起阵阵恶心。

少年注意到高令月陡然变白的脸色,笑容一僵,顺着她的目光,狼群悠闲的舔舐自己的爪子,他忽然心下了然,人都畏惧它们,虽他不认为比起口蜜腹剑的人它们多可怕,但转头看看高令月,她也许还是怕的罢,毕竟狼兄方才忒不文雅了些。

想着少年跑到头狼身边,唔唔叫了两声,头狼睨一眼坐着虚弱无力的高令月,转头召唤了一声狼群便窜到林子中去了。

高令月抚了抚自己脆弱的心肝,方才雪狼那一眼几乎让她脆弱的心脏罢工,虽那一眼饱含的鄙视比杀意多,足以令惜命的她心惊胆寒。

少年跑回高令月身侧,亮晶晶的眼眸看着她。秋风吹起冷意,高令月身上微微发烫头昏脑涨,以她现在的身体,即便这周围暂时没有危险,她也不能在此停留半刻。

“我们出林子,离开这里,找村庄。”高令月瘦弱纤细的小手同少年不停比划着,也不知他是否明白,她已经在少年的背上了。

少年背着她却刻意放缓步子,尽量不再颠簸,走了半个时辰便走出了这片茂林。

出了林子高令月才发现,这片茂林依靠静雪湖而生长起的绿林,孤零零的在荒原中,若荒凉中唯一的生机,周围尽是无边无际的荒野,杂草疯狂的生长着,人烟罕见。

高令月趴在少年身上,强打着精神心中却微微发寒,本以为周围会有村庄,而眼前这般荒芜的景象,百里之内不像是有居民的情况。荒野上风格外大,深秋时节寒风吹在她身上,令她本就发热的身体渐渐滚烫起来。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忽的,高令月感到少年背着她的肩膀忽然绷紧,周身忽的展现防备的气场,警惕竖起耳朵,呲着牙,喉咙中发着唔唔危险的警告声。

天际处,忽然弥漫起昏黄的尘烟,翻滚浓烈如同暴风将至。

不出一瞬,昏黄烟尘中渐出现大片黑色,如同乌云跌落,地动山摇,半人高的野草似乎感到强烈的撼动,在风中狂肆飞卷。

少年带着她飞快的躲到半人高的草丛中。

马?是战马!

高令月趴在草地上,眼睛透过浓密的野草闪动着不安,且不说之前追杀她的人是士兵,此时她只是一介女流况且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女童,如若遇上两军交战,后果不敢想象。

而她身上的伤也不能再拖了,她感到头脑渐渐昏沉,身体虚弱的几乎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她往少年身侧靠了靠,心道,看来是高烧的前兆。若有军队那么附近定有军营驻扎,而军中定有随行军医,可即便找到军营,那些人会随便救治一个来历不明的女童吗?

想着高令月的脑袋疼了起来,身侧的少年忽然猛地拽起她急急向后退了几步,因动作太过迅速,她眼前黑了黑,有人扶住了她。

“哈哈!不愧是将军的女儿,真他娘的能跑!”

男人炸雷般怒吼,身后冲出十几个昭国士兵模样的粗壮大汉。

不好!他们竟然还有分支的,高令月心中一惊,来不及想明白女娃是什么身份竟触动这么多人要杀她性命,急忙拉着少年就要跑。

少年迅速将高令月背上,拔腿就跑,高令月趴在他并不宽厚的背上,看见前方扬起的黄沙,心道这次他不唤来狼群怕是忌惮突起的战争罢。

“休跑!”大汉在他们身后叫喊着。

少年背着她跑了许久身体已渐渐不济,即便他体力比同类孩童要强,但身后追着他们的是十几个彪形大汉,况且此时在一马平川的荒原而非树林有处可藏身。

追杀汉子的渐渐围拢过来,将他们围困其中,秋风吹起冷冽的杀意。

“慕娘子莫要反抗,我等不会伤你性命,只要你肯配合主上,让镇远大将军退兵,主上定不会亏待你!”领头侍卫模样的人气喘吁吁,站在他们几尺开外似是恭敬似是威胁道。

高令月趴在少年身上微不可查的翻下白眼,方才还痛下杀手若现在相信你们她就白活三辈子了!

可眼下怎么办?

向后跑是死,向前跑也是死,高令月余光似乎看见寒凉的刀锋在夹杂着秋风的寒冷,摄人心骨。

“嗖嗖——”

利器破空之声传来,紧接着无数的流箭从空中射来,那几个追杀她的士兵手忙脚乱的挥刀挡箭,少年带着她堪堪避过射来的几处流箭。身后是奔腾的马蹄声,听来约摸有十几匹的阵势左右。

“哪来的杂碎竟敢冒充慕家军!”

马蹄声行至身后渐消,随即响起一声暴喝,是青年男子雄浑的声音,十几个劲装男子打马而来,没穿铠甲,而高令月却一眼认出他们战马上烙着的是昭国军队的玄铁印。

高令月从少年背上滑下,少年忙扶住高令月,手紧紧握着握着她的手,仿若下一刻不妙立马便能拉着她逃跑。高令月心中一暖,虽知晓眼下这些人定是训练有素的昭军,而非追杀他们的毫无章法的莽汉。

可若非如此,他们两个孩子也逃不出。

想着高令月决定先发制人,装出一副娇弱模样有气无力惊恐道:“军爷救命,我们兄妹流落至此,不知何故他们竟要杀我们?”泪眼汪汪的看着高马上的魁梧的青年男子,楚楚可怜。

“小颜?是你!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高马上的劲装男子瘦削的内凹的脸颊颧骨微高,随意瞥一眼高令月,疲惫狭长的眼眸中陡然泛起不可遏制的惊奇与疑惑,急急下马上前焦急道。

“你怎这般虚弱,前方战事吃紧,将军快急疯了,你是去了哪里又见了什么人?”男子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诧异问道,说话间眼光紧盯着她,含着似有若无的探究。

“王校尉,是否发信号告知将军,大娘子找到了?”一眉目清秀的劲装少年上前恭敬问道。

“且慢,将军此时不宜分神。”青年男子挥手制止那人的话,微微皱眉。

高令月垂眸,即便高烧不止头脑昏沉,她也注意到,提及“将军”两字时这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她稳稳心神,事情发生突然,前一刻还差点命丧黄泉,此刻得人相救却似乎并非善类,而此人言语间,她似乎和他们口中的将军关系匪浅。

少年紧握着她的手心中浸出冷汗,她侧目看见少年盯着男子一脸戒备的模样,眼下无法,只能先装作他们口中的小言。

“军爷,他们要杀小言!”高令月泪眼汪汪的看着男子控诉道。

男子听见她唤他“军爷”时明显愣了愣,继而皱起眉头,眼中划过不明意味的深意。

高令月余光看见青年男子身后那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侍卫满脸错愕,心中打鼓,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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