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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绿柳山庄在小镇的西北边,依山而建,绿水成荫,山庄外,绿柳飘飘,因而得名。

楚楚换过一身偏向中性的衣服,把散下的长发梳起扎成马尾,执拾一番后,焕然一新的打扮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亦变得精神奕奕。

滕澈对楚楚一身干净利索的打扮有点惊讶,此前,楚楚因为和他打斗搞得衣服脏兮兮的,脸上更是灰尘扑扑,看不清尊容为何,如今一看,却是发现楚楚很是耐看,特别那光滑细嫩的皮肤,看起来滑不溜手的,真是让他有刹那的冲动很想……摸一下?

惊觉自己的想法,滕澈楞了一下,连忙干咳一声,把视线从楚楚身上瞥开。

楚楚自是不知道滕澈心里的想法,只是奇怪的看着他,笑问:“你很热?”

滕澈若无其事的看向一边,道:“没有,怎么?”

楚楚咧起嘴,指着他大笑:“不热你的脸咋那么红?和猴子的屁股好像!”

“你……多事!”滕澈大窘,刻意板起脸,冷哼掩饰,“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参与此事。”

楚楚不以为然,勾起嘴角,笑道:“只是捉鬼,我来!”

老四走在前面带路,听着身后的对话,不时以眼角的余光去打量楚楚和滕澈,心中的信心愈发动摇。

尽管楚楚再三强调保证她绝对有能力,有本事可以帮他解决他家小姐的问题,但……坦白说老四多多少少对楚楚还是有着怀疑的,只是瞧见滕澈一身不同凡响的出尘气质,颇有仙风道骨的高人风范,自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他身上。

可是,如今见滕澈如此,心便顿时凉了半截,摇头叹气,心道这次八成是上当了,奈何自己一听楚楚说能帮他,头脑发热,也不想清楚就早早让人先行回去通报给老爷了,这下当真是骑虎难下,唯有把他们先带会山庄再另做打算。

抱着有等于无的希望,老四心里是打定了主意,实在不行就以他们诈骗自己几十两饭前为由,扭送他们去报官!

快到山庄,远远就看见一穿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拈着胡须等候在门外,只见他虽然形态随着年纪而略有发福,但依然能看出他年轻的时候曾经是个学武之人,身手非凡,他精光内敛,带着尊贵和傲慢,笔挺的站在,身后,是四五个家丁打扮的年轻壮男,个个翘手环胸,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为首的不用想也知道,那肯定是绿柳山庄的庄主,老四口中的柳老爷。

只是他这架势,有点骇人,难道是准备先来个下马威?黑溜溜的眼珠转了转,楚楚马上猜到了那柳老爷的用意,想来他是江湖骗子遇多了,想要试一试料子来了,可以就请君入门,不可以就直接赶走,连门都不用进了。

停下脚步,互相对视,楚楚估量的看着柳老爷,柳老爷也在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楚楚,然后视线落在滕澈身上,分明是眼前一亮,但见他眼中闪过喜色,想来是滕澈身上的气质又一次成功的蛊惑了人,话说,他不开口说话的时候还是能予人很有保障的安全感。

“老爷,”老四朝柳老爷恭敬的鞠了个躬,指着楚楚和滕澈道,“这两位就是小人在外面遇见的高人,他们可厉害了,小的亲眼所见,他们法力高强,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就把那恶鬼收复,那什么妖精鬼怪看见他们都要掉头跑啊!”

老四一轮嘴的就说了一大堆,无非全是吹捧楚楚和滕澈如何了得,楚楚听了,额上滑下一堆黑线,心想那老四真是吹牛也不打草稿,他哪只眼睛看见过他们捉鬼了?也不怕吹得太大柳老爷不信!

那柳老爷听了老四的话,点点头,也不多言,朝楚楚他们拱拱手,道:“两位师傅有礼了,在下正是着绿柳山庄的庄主柳风,小女翠儿的事相信两位师傅已经从我管家口中得知,只是,恕在下冒昧,敢问两位对小女的事有何见解?”

原来那老四是这里的管家,怪不得知道那么多。

楚楚点点头,瞥了一眼身旁的滕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心想看来能不能进得了门还是得看自己了,于是微微一笑,道:“既然柳庄主开口问道,请恕在下直言了。”

“请说!”

楚楚扫了一眼周围,叹了一口气,道:“柳庄主,你何知道鬼成木是为槐?”

柳风微微一愣,点头,道:“略有所闻,但本山庄并没有种植槐树,不知道姑娘的意指为何?”

楚楚笑道:“柳庄主虽然没有种植槐树,但是却种植了比槐树更为邪气之物……”

“哦?”柳风闻言,眉头上扬,顺着楚楚目光所指看去,马上明了过来,道,“姑娘所指的是柳树?”

“正是!”瞥了一眼滕澈,见他目光有着意外之色,楚楚脸带得意,心道这种胡扯的本领,她多少还是有点的,但这柳树招鬼却是事实,她正好抓住这机会来加油添醋胡诌一番。

故意皱起眉头,楚楚道:“至古以来,我们就有招鬼树之说法,柳树、桑树、槐树、大叶杨、苦楝是为五大鬼树,古语有云:前不栽桑,后不栽柳,当院不栽鬼拍手……”

“鬼拍手?”老四好奇的问道,被柳风一记严厉的眼神瞪得顿时又缩了回去。

不单柳风他们眼中有疑惑,连滕澈也露出难得一见的好奇,想来他们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些,正好给了楚楚吹嘘的机会。

楚楚继续道:“杨柳遇风,叶子哗哗啦啦地响,象是‘鬼’拍手,可明白了?”

“对对,形容得可真贴切!”老四听楚楚所言,禁不住又附和,换来的自是柳风的又一记瞪眼。

“抱歉,姑娘请继续。”柳风认真的听着,眼中的怀疑不觉消失了一半。

“桑与丧字谐音,‘柳’则是父母死后,送殡多用柳枝作‘哀杖’、‘招魂幡’,其实这些都是流传之说法,但是,柳树是属阴性,阴物易招惹妖邪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顿了顿,楚楚指着山庄后的大山,道,“依在下所见,这山庄所建的位置有点问题,如果没有猜错,这山庄后山处必然是凶险之地……”

那老四听楚楚所言,一脸兴奋,又想开口同意,却被柳风早有准备,瞪了回去。

楚楚心里暗笑,他竟不记得自己在此前曾经提及过山庄有后山,后山是坟场。

柳风点头道:“是的,后山是祖坟禁地。”

“怪不得,”楚楚拈起手,轻轻念动咒语,一点白光至手上流转,故意低头闭目沉思,然后看向柳风,道,“翠儿小姐想必自幼在山庄长大,吸纳阴气太多,导致她的身体已经成为阴体,这一外出,自然是什么鬼怪都被她吸引而来。”

柳风眼见楚楚手中白光流转,口中所言皆是有理,心中早就信服五分,再看一脸气定神闲,由始至终都不发一言的滕澈,更是信了个十成,于是点点头,连忙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道:“两位师傅请恕在下失礼,有请。”

楚楚点头,率先走进山庄,趁着他们不注意,朝滕澈挤了挤眼,得意极了。

滕澈只是轻轻勾起嘴角,依然沉默不语。

在柳风安排的厢房安顿下来,楚楚他们一住就是五日。

五日里,楚楚一直没有行动,任凭柳风派人多次询问,楚楚亦只是摇头,待柳风亲自来问,楚楚却是道,时机未到,庄主相信的就不要再过问。柳风无奈,只好任由楚楚他们。

在这段时间里,楚楚只在白天见过一次那柳翠儿,那柳翠儿说不上很漂亮,却也是中上之色,只是面色极为苍白,毫无血色可言,两眼迷茫无神,过分红艳的嘴唇抿得紧紧,与苍白的面色形成非常鲜明强烈的对比,只是她的表情木讷得令人不寒而栗。

但是,楚楚发现了一点,就是她双眼虽然看似无神,实则却不然,她眼中的精烁一闪而过,快得让人难以捕捉,看来她并非与柳风所言,证实了楚楚猜测的还有一点就是滕澈的话。

滕澈尽管什么也不做,但也告诉了楚楚一个非常可靠的消息,就是这山庄里并没有什么妖气、阴气。

换言之,就是这柳翠儿绝非等闲之人,她的撞邪有很大的可能是假装的!

只是,柳翠儿为什么要这样做,着实让人费解。

楚楚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知道真相的机会。

每一晚楚楚都是悄悄的潜伏在柳翠儿的房间外,静静的看着她像鬼上身一样准时出现在后山的坟场,挖坟,吃尸体?这个因为太黑,楚楚并没有看得一清二楚,只是隐约间传来咀嚼的声音,还有那像是捧着肉吃的动作让人认为是,吃完柳翠儿又带着一身血迹回到房间,到第二天天亮。

楚楚知道柳翠儿自是知道他们的到来,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做戏给她看,如此反复了好几天,楚楚在和柳翠儿比拼着耐性,看谁先受不了露出马脚。

果然,一如楚楚所料,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却不是柳翠儿。

不得不感谢自己过人的听力,如果不是,楚楚根本就不会知道柳翠儿的房间原来有个密道,这密道可以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自由出入。

柳翠儿的房间熄了灯火,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楚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听,却是发现竟然有人在柳翠儿的房间,他们二人在小声交谈。

“你怎么来了?”柳翠儿的声音有着惊讶,显然,那人出现并不在她意料之内。

“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但是,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啊,你这样,我们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的。”

“我知道,那两个人都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天天在屋子里一步也离不离开,却也什么都不做,你爹更奇怪,任由他们这样,不闻不问。”

“此前爹请回来的那些人,个个都是装神弄鬼的假道士,好对付得很,但是,这两个……”

“其中一个我见过,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点道行,至于另外一个,一直深藏不露,也不知道虚实,总之,你小心点便是,万事要小心!”

“唉,我也在想着,事到如今,也只能继续这样下去,要是爹知道我是假装的,一定又会逼我嫁人了……”

“我知道的,翠儿,委屈你了。”

“长歌,我们什么时候才不用这样偷偷摸摸在一起?”

“很快了,只要让我找到你爹藏起来的黄金,拿到手后,我就马上带你走。”

“嗯……”

听到这里,楚楚已经知道得七七八八,转身悄悄离去,后面的是柳翠儿和长歌情侣间的呢喃,不听也罢。

长歌这人楚楚知道,他正正是那日站在柳风身后的家丁之一。

回到屋子,楚楚把听到的大概跟滕澈说了一下。

滕澈微微沉吟,道:“既然此事与我们无关,还是告诉了柳庄主便离开吧,我们还要上路去找你朋友,再回西土的。”

楚楚点点头,心想滕澈所言也对,毕竟这是他们柳家的家事,确实没渗和的必要,但是如果把真相说了出来,这对小情人怕是要被棒打鸳鸯了。

思前想后,楚楚还是犹豫不决,滕澈见状,道:“此事他们瞒不了一辈子的,早知道晚知道也一样。”

只是,楚楚终究还是觉得不妥,她决定了先单独和柳翠儿谈一谈。

午夜时分,楚楚躲匿在坟场,等待着柳翠儿的到来。

果然,柳翠儿很准时的出现了,一袭红衫的她,面色依然苍白得骇人,也不知道打了多厚的粉,那两点朱唇红艳刺眼,这身打扮,半夜时分,任谁看了都要不寒而栗。

楚楚一动不动,安静的看着她挖坟,捧起从尸体上撕扯下来的肉,就要咬下去。

“那肉好吃吗?我……也想试一试。”楚楚忽然站起来,笑眯眯的盯着面色一愣的柳翠儿。

柳翠儿被楚楚突如其来的出现吓了一跳,却很快镇定下来,故意发出几声古怪的声音,不理楚楚又垂下了头继续“啃”吃尸体,反应倒也快。

楚楚见柳翠儿不理自己,也不恼,径自走到柳翠儿身边,蹲了下来,盯着柳翠儿——手上的肉。

柳翠儿被楚楚这样一声不吭的盯着,时间一久,心里发毛,平时她也只是假装吃这尸体的肉,那些看见的人根本不敢上前,又怎么会知道她只是假装,如今,楚楚整个人蹲在自己面前,这让她再也装不下去了!

丢下手上的肉,柳翠儿彷佛梦游似的转身就要往后走。

楚楚站起来,一把拦在她面前,依然笑容满面,压下声音道:“我没有告诉你爹全因我想先跟你谈谈,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就只好去跟你爹谈谈了。”

柳翠儿眼中有着诧异,半响,终于开口道:“你想怎样?”

楚楚道:“你和他的事,我知道了,我没什么恶意,虽然我是受了你爹的委托来捉鬼,但是,既然你是假装的,也就免了这是,我只是想帮帮你……”

“帮我?”柳翠儿眉头拧起,道,“爹要我嫁去给隔壁县的雷员外,你知道吗,那雷员外已经四十多岁了,还有着七个老婆!如果不是这样,我早就被他逼着嫁过去了,你帮我?你可以怎么帮我?”

楚楚正欲开口,身后却是响起了冷冷的声音:“这里没有一个人可以帮你!”

身后火光咋先,走出来的正是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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