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黄昏,山谷中的景色出奇的美好。
可惜,看者无心,再美的景色在楚楚眼里都没了感觉,一切彷佛都失去了意义。
低下头,凝视着怀内安详熟睡的人,楚楚脸上泛起悲凉的笑。
细细端详,那是一张好看、让人迷恋的俊脸,浓密的剑眉,鼻子高挺,深邃的眸子紧闭,情不自禁以指腹轻划他的五官,最后落在那两片薄薄的唇瓣上,轻轻摩挲,柔软冰凉,楚楚记得,不久前她才亲吻过……
她一直是个倔强的人,正如现在,她固执的认为他只是睡得很沉很沉罢了,她要等他醒来,只是,这一等,便是一日一夜,怀内的躯体越来越冰冷,坚定的信心开始动摇,一阵极度的疲惫感涌来。
终于,楚楚认清了事实,净尘不会回来了……
轻柔的把净尘移到地上,留恋的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吻,然后脱下自己外衣,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净尘的样子,努力把他的容颜刻画在自己脑海里,颤抖着双手把外衣覆盖上去,捧起泥土,一把一把的撒在净尘身上。
很想哭,却发现眼泪已经流尽,原来痛到最深,就会变得麻木,麻木了,也就安静了。
小山高的坟,一根圆木插在上面,楚楚伫立坟前,看着上面刻画的文字,低头握紧系在腰间的玉佩,那是净尘一直带在身上的,把它解下来带在身边,只为了告诉自己,净尘并没有离开,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艰难的迈动步伐,三步一回头,万般不舍亦化作无奈,漫无目的的沿河流而行,楚楚只觉得自己好累好累,疲惫的感觉越发强烈,眼前一黑,晕厥过去,身子栽倒水里,沿着水流冲了下去。
漠水是一条横跨西土国与南水国的河流,不算很大,周边小溪无数,纵横交错,纷纷汇流于漠水,上游水流急促,流水滚滚,令人望而生畏,下游却是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对附近的村民来说,也算是一个打渔的好地方。
一艘渔船滑翔于河上,船上,是一对夫妇,男的高大结实,皮肤黝黑,一看便知道他常年在阳光下活动,女的坐在船舱,大腹便便,拿着个小扇子一扇一扇的,入冬,怀孕的人总是特别容易感觉热,二人虽然穿着朴素,但也男俊女俏,好不登对。
男子撒下渔网,转身来到船舱前,叉腰看着舱内的人,挑了挑眉:“看你,不听话的后果,都快要生了不好好呆家里,还要闹着跟出来,累坏了吧?”语带戏谑,却是有着更多的溺爱。
女子眼睛弯得像月牙般,不怒反笑:“就不,人家就喜欢跟你一起。”
男子轻笑,蹲下来,跪在女子面前,伸手抚上女子圆滚滚的大肚子,眼中带着浓浓的喜色:“我们儿子要是以后出生像你就麻烦了……”
“你就喜欢诬蔑我,”女子啐了一口,又笑道,“你就知道一定是儿子?”
“我就知道!”男子眨眨眼,自负的笑起来。
“咦?”女子正欲开口,眼角的余光瞄到了不远出的海上,一个物体漂浮着,升升沉沉,马上指着吃惊道,“清哥,你看那……”
“什么?”被唤作清哥的男子姓滕名清,只见他扭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个人?”
“啊?”女子面色顿时煞白,颤抖了一下,心口一阵揪痛,眉头不由得皱起来。
“鱼儿!”咋见女子捂住自己胸口,滕清连忙扶住她,语带责备,“你心脏本来就不好,不能受惊吓,现在又有了宝宝,情绪变化太大会影响的。”
鱼儿点点头,看着远处浮着的人,担心道:“但是,那……”
滕清站起来,道:“放心,有我在。”
把渔船划到附近,滕清立刻跳下水,游到那人附近,抱住往船上带去。
好不容易把人弄上船,鱼儿连忙帮忙,翻过那人身子,又是“咦”的一声,道:“是个女的……”
被救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昏倒跌在河里的楚楚。
原来楚楚倒在河的上游,巧的是,兀长的一段河流,竟然礁石很少,楚楚也就这样顺水而下,被急促的流水冲了去下游。
滕清把手探向楚楚鼻旁,感觉不到她的鼻息,眉头不禁蹙起。
“死了?”鱼儿连忙问。
滕清开口正想说是,楚楚却忽然咳嗽起来,吐出几口河水,竟又昏了过去。
滕清一脸奇怪,看向鱼儿,眼中有着询问:“怎么办?她好像只是被溺昏迷了。”毕竟对方是个女的,他自然要尊重妻子的意见。
鱼儿想也不想就答道:“当然是把她带回去,我们回吧!”
只是,任他们俩谁也想不到一个好心之举,竟然会飞来横祸,而楚楚更是没想到,这对夫妇的出现,竟然会让她今后的生活出现了重大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