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从来都不知道宫中的办事效率是如此之高。
侍卫也只不过通报了一会,皇后居然率先到场,看着她身后那一众跟班,楚楚哑然失笑,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早就在某个角落等待着,以皇后枕宫到这里的距离来说,速度也未免太快了点,说没组织没预谋的她还真不信!
卫书垣也在随后赶到,至于皇上,因为龙体不适,不敢随便惊动。
一众侍卫把楚楚团团围住,一副生怕楚楚逃掉的样子。
楚楚瞥了一眼侍卫,个个都像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似的,心想自己面子还真大,搞得如此劳师动众!
卫凌钰看了一眼楚楚,转而看回站在正中间的皇后宛如,轻声喊道:“母后……”
不待他把话说完,宛如面色一寒,沉着声音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还不过来!”
卫凌钰欲言又止的回头看楚楚,到了嘴边的话还是被压下,垂下头默然走到宛如身边,乖乖的站在一边。
楚楚扯了扯嘴角,对上宛如阴冷的目光,看来自己猜得一点都不错,皇后是要对付自己来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卫书垣蹙起眉头,焦灼的视线没有一刻从楚楚身上离开过。
熟睡中的他被莫名吵醒,一听传报说是和楚楚有关,急得连衣衫都来不及整理就风风火火赶过来。
春桃的尸体被搬了出来放到众人面前,与上次死去的宫女一样,全身被吸得一滴血也不剩,曾经美丽丰满的人儿如今只剩下一层干枯的死皮包着骨头,看者无不唏嘘叹息。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咋见春桃的尸体,楚楚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心一阵揪痛,不久前那个还被自己亲切的喊着春桃姐姐的她,那个还关心着自己寒暖的人,如今竟然香消玉损,还是死状恐怖。
死去的是自己亲姐姐,站在一旁的秋菊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泪容让人心酸不已。
强压下心中不断膨胀的恨意,楚楚盯着宛如目露凶光,没想到她为了要陷害自己,竟然罔顾他人性命。
“大胆,”宛如被楚楚盯着,只觉浑身发毛,干咳一声,朝楚楚厉声怒喝,“好你个犯事之人,非但不下跪还竟敢用如此不敬的眼神看本宫?来人……”
“母后,等等,”卫书垣闪身挡在楚楚面前,“在事情尚未查清楚之前,绝不能妄下判断。”
明知道楚楚要以血为食,但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楚楚会对春桃下手。
“你……”食指伸出,宛如指着卫书垣气得浑身发抖,然后,音调猛地一变,“好!本宫这就当众问个明白!”说罢看向秋菊,道,“秋菊,你就当着大家的面把之前对本宫说的话重新再说一遍!”
场内的的焦点顿时落在泪流满面的秋菊身上。
楚楚错愕的看着向秋菊,难道是她看见了什么?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楚楚算是明白过来,皇后为什么会有此一着,显然而见,眼前的一切都是冲着自己来,她是早就策划好了。
秋菊擦了擦眼泪,含恨的瞪了楚楚一眼,然后“扑嗵”一声朝宛如跪下,伏地道:“求皇后娘娘一定要还春桃一个公道!”
楚楚心‘咯噔’了一下,秋菊的眼神,怕是误会深了。
“你且说出来……”
“奴婢亲眼看见小……楚楚她是吸血的妖怪,”顿了顿又道,“不仅如此,奴婢不久前还看见过她和一条能幻化成人的蛇妖倾谈。”
“秋菊,你好大的胆!”卫书垣闻言,面色一变,喝止道。
宛如闪过得意,四两拨千斤道:“皇儿何须如此着急,待秋菊把话说完再定夺也不迟。”然后,眼神示意秋菊继续。
秋菊瞧见,哆哆嗦嗦的继续说道:“此事,太子殿下是早就知道,因为奴婢曾经看见殿下把自己的血喂予楚楚……”
卫书垣当场愣住,面色“唰”的白了,他的反应无疑是承认了秋菊方才所说的。
“哦?”宛如幸灾乐祸的看着同样面色煞白的楚楚,又看向身旁的卫凌钰,问道,“钰儿,那么……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儿臣……”瞧见宛如危险的眯起凤眼,卫凌钰身子一震,垂下头,颤抖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朦朦胧胧听到声音,看见人影,就跟来,来到时已经这样了……”卫凌钰头垂得更低,不敢看楚楚,旁人看在眼里却是以为他非常害怕。
尽管他的言辞含糊不清,但已经无疑是火上添油,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有的神色畏惧,有的满是睥睨,有的更充满恨意,楚楚知道自己这次真是跳进黄河,水洗也不清。
“你可听见了?”宛如眼中的得意之色越发明显,挑眉看着卫书垣和楚楚,“还有什么话好说?”
“楚楚?”卫书垣扭头看向从一开始就默不作声的楚楚,眼中除了满满的担心,还有一丝的迷惑。
楚楚微微勾起嘴角,冷笑,也不争辩,卫凌钰是二皇子,而她什么都不是,谁说的话更有分量显而易见,且不说他,单是秋菊言之凿凿的一番话,已经足够让自己被定下罪来。现在的情况是,皇后摆明了要陷害自己来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秋菊和卫凌钰的话对自己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自己也不需要再多说点什么去烘托一下气氛了吧?还不如省下一口气看看皇后接下来的把戏。
最让楚楚难过的是卫凌钰的反应,秋菊所做的她可以理解,毕竟她是误会了自己是杀害她亲人的凶手,但是,对卫凌钰前一刻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娶自己做老婆,下一秒就漠然看着她被陷害,楚楚是满腹不解,不帮口都算了,居然还说出如此惹人怀疑的话来,虽然她也没把他之前的话当真,但心中还是闷闷的,多少有点失落难受。
“楚楚?”卫书垣见楚楚一点儿辩解的意思也没有,心中更是焦急万分,如果她再这样一声不吭,不作解释就会被认为是承认,后果不堪设想,“你说话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楚楚定定的看着卫书垣一声不吭。
卫书垣急了,不禁脱口道:“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话一出,马上惊觉自己话语的失误。
咋见楚楚面色一变,卫书垣追悔莫及:“楚楚,我……”
楚楚心下又是一沉,被诬蔑不算什么,其他人对自己的负面看法也不算什么,她更在乎卫书垣对自己的信任,现在怕是没有什么比得上他对自己的怀疑更让她受伤,难过。
“我还是那句,不是我做的。”半响,楚楚才吐出一句,冷冷瞥了一眼宛如,目光转而落在卫凌钰身上,发现他一对上自己视线就连忙别过头避开,叹了一口气,朝众人朗声道:“我没什么好说。”她性格就是如此,众口难拗,既然大家心中已经认定,她也懒得废话,还不如留口气暖暖肚子。
“楚楚……”卫书垣一听,顿时气结。
不单卫凌钰,连宛如的眼中亦闪过意外,他们是万万没想到楚楚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很好,”本来还想着楚楚会反击,没想到她竟然如此顺从不争,宛如眸子露出一丝满意之色,“来人,把她拿下,处……”
“不!”卫凌钰身子一颤,失声道,声音却是微弱似无。
“母后,不可!”卫书垣手一挥,制止道,“此事事关重大,又是发生在宫中,理应留待父皇审查发落!”
“你……”宛如气极,没想到卫书垣为了楚楚会处处与自己作对。
“母后,”卫凌钰在一旁忽然幽幽说道,“皇兄所言甚是。”
宛如一听,眸子瞬间眯起,深深吸下一口气,呼出:“好,好,既然你们兄弟二人都这样说,本宫就留待明日,向皇上禀告再行定夺,”顿了顿,瞪向楚楚,“但是,此人必须收押天牢,以为安全之策,来人,把她压下去!”
说罢,使了个眼色,也不给卫书垣争辩的机会,就命人把楚楚捉住。
“母后……”
卫书垣开口正欲再争,却被楚楚打断,只听见她轻声道:“替我好好安葬春桃……”
“……”
看着楚楚安静离去的身影,卫书垣手握成拳,捏得紧紧,强烈的挫败感和不安充斥着他的神经、他的心。
直到这一刻他才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内心对楚楚的紧张远远超出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