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宫中事务繁多,宫女太监无不忙碌的来回奔走于各宫殿间。
清洁、打扫、茶水,是他们每日必做的工作。
怪的是,但凡谁要经过西伏宫的太子书房,都是宁愿选择绕道而行,大有“内有恶犬,生人勿近”之嫌。
为什么会这样?只因现在的太子书房是一个凶险之地,听——
站在远处就能隐约听到争吵的声音不断传出,火药味很浓很浓,有点智慧的都知道,此刻实在不适宜出现在那里,不然下一个遭殃的会是自己。
“东山国与我们西土相邻,百年来关系一直尚算平稳,虽然这几年他们在两国周边交界不断滋扰生事,但是,出于对国家百姓的情况考虑,本宫认为两国派出使者,可以通过协商,达成共识解决问题。”卫书垣蹙起眉头,视线没有离开过桌上的地图。
卫正田摇摇头,背负着手道:“老夫并不认同殿下的观点,没错,使者会晤确实可以暂时解决问题,可惜,这只能算是中策,殿下的目光看得还不够远,东山国狼子野心,一直都企图吞并我们西土,边界问题只是他们一个个小小的试探,如果我方一再妥协只会换来他们更大的动作,从长远来说,老夫主张只有一战,立下永久盟约方是上策。”
“两国开战,战争带来的后果非同小可,说不定还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宜了南水和北林,不能战!”卫书垣否决道。
卫正田应道:“战争,有利有弊,但是若能趁机竖起我国的威势,对南水和北林也有提醒作用。”
就在两人争持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一个不怕死的人大刺刺的从书房走过。
“甜蜜蜜,你长得油腻腻……”还轻快的唱歌呢!
古怪的歌词,严重走调的美式唱腔,皇宫内,能唱出如此让人喷饭的歌,还丝毫不自知,大唱特唱的人,只有一个。
“楚楚!”
卫书垣几乎是扯开喉咙的咆哮。
楚楚停下脚步,往后弯腰探头看向书房,瞧见卫书垣和卫正田同时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心咯噔了一下,不妙,不妙,火药味好重!
“你给我进来!”卫书垣黑着脸命令道。
都怪昨晚,在厨房附近闲逛一个不小心发现了厨子们预先买来养着的活鸡,太久没碰血的她当然是又一个不小心偷去,美美的饱吸一顿,导致她心情大好,只顾着哼歌,一时大意,走错地方。
“嘿,两位早,喊我有事吗?”扯起笑脸,楚楚慢慢挪进书房。
才发现她的一手拿着个大圆盘,上面烧鸡一只,另一手则是拿几只橘子。
卫书垣一看自然猜到她从哪里回来,本来已经够差的心情变得更恶劣,道:“我找了你一个早上!”
“是吗?”楚楚哪会看不出他头上密布的黑云,干笑两声,“我早早就出去了,不知道耶,来来来,肚子饿了没,先吃点东西。”
说罢,连忙把手上的圆盘放到桌子上,一屁股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个橘子,手脚麻利的剥皮递给卫书垣。
她本来打算留着自己吃的,反而便宜他了,想着,又再剥了一个递给默不作声的卫正田。
卫书垣接过橘子,看了楚楚一眼,目光定格在楚楚衣领,指着奇怪道:“你脖子上怎么有血迹……”
“吓?”楚楚一手拍向脖子,讪笑道,“估计是……那个,我杀鸡准备烤的时候沾上吧。”真是偷吃不抹嘴,太大意了,居然没发现吸血时把鸡血沾到自己脖子上来了。
“杀鸡?烤?”卫书垣一脸怀疑,“这个你做的?”
“是呀,试试?”楚楚把金黄的烤鸡推到卫书垣面前,顿时香味四溢,直扑鼻子。
读书时,每次出外野炊,负责烧烤的都是她,而吃的总是邱米米,如果不是米米,她也不可能成为烧烤能手,但凡肉类到了她手上都能烤得很美味诱人。
这不,现在还多了一个好处,烤来吃掉是解决死鸡尸体最妥善的方法。
舔了舔下唇,楚楚又打起厨房那些鸡的主意,什么时候再去偷只,对久不闻血腥的她来说,实在是太勾引了。
“好像很不错啊……”卫书垣盯着,食指大动,他可没想到楚楚会懂得做吃的。
“咳咳……”一旁的卫正田突然干咳几声,把二人视线吸引过来,正色道,“殿下,你好像忘记了自己正在商议正事。”
“对啊,”卫书垣一拍大腿,猛然惊醒,随即瞪向她,“差点就被你用食物蒙混过关。”
楚楚狠狠的白了卫正田一眼,就听见卫书垣问道:“楚楚,本宫刚和太傅就对东山国是和是战的问题意见分歧,本宫问你,你要认真作答。”
“呃,你说。”感觉到卫正田别有深意的目光,楚楚大概猜到了个七八,对东山和西土,虽然未曾深入研究,但她也是略有所闻。
“你是主战还是主和?”卫书垣目光灼灼。
楚楚低头认真想了一会,道:“站在个人立场,我讨厌战争,有战争的地方就会生灵涂炭,”停顿下来,眼见卫书垣冲卫正田扬起眉头,脸露得意之色,楚楚又道,“但是,站在国家立场,我主战,如果对敌人的一次次来犯都表现懦弱退让,只会迟早被压到头上,他们不会懂得适合而止,只知道得寸进尺,既然你们说西土比东山实力更强横,为什么还要处处受挟?一场战争换来长久的稳定和平,何乐而不为?”
想起自己生存的时代,局部战争不断,大国持强凌人,她就恨啊!
瞥了一眼卫正田,但见他冲自己点点头,再看回卫书垣,眉头紧蹩,楚楚拍了拍他肩膀,一副长者教导的口吻:“看在那么熟的份上,我跟你说哦,不管在任何时代,人善就被人欺,好人要做,但是绝对不能太好,太好就是软弱,就是只有被欺负的份,该强硬的时候就要强硬,该说不的时候就不要犹豫,尤其你是太子,以后是一国之君,更要懂得,别信什么耶稣说的别人打你左脸,你就把右脸也给他打,那是傻子行为,谁要是敢打你左脸,你就狠狠还他几巴掌,让他知道你并不是好欺负的!”
“野苏?什么是野苏?”卫书垣闻言,一脸疑惑。
“呃,我随便打个比喻,不用深究,”楚楚扯扯嘴角,不确定的问,“你明白我意思吧?”
“明白,本宫知道该怎样做。”卫书垣点头,低头沉思起来。
楚楚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最怕你不明白,不然卫正田老头子要掐死她了,好歹收了他五千两银子游说费的耶。
楚楚冲卫正田眨眨眼,趁卫书垣不注意偷偷打了个OK的手势。
卫正田满意的勾起唇角,看来一早找楚楚,让她游说殿下果然是对的,如今,也只有她的话能让殿下听进去。
如果让楚楚知道就是因为她今日一番话,导致卫书垣日后的改变,甚至由此给自己带来天大的麻烦,她绝对是后悔得要撞墙……
当然,此乃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