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轩的突如其来的吐血,让若离措手不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云轩就已经连吐了两口鲜血,他双手拽住明黄色的丝绸床单,乌黑的发丝垂摆开来,遮住了他狂傲的眸子以及那霸气的薄唇,一滴滴猩红的血液垂滴在发丝上,点落早地……
若离愣住了,她的心猛的疼痛起来,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颤抖的手赶紧扶上云轩冰冷的胳膊,一个激灵……他的身子怎会如此冰冷?甚至……甚至连一连温度都没有……就如……就如一具死尸一般……
心颤抖,若离惊恐的唤着嗑在床边上不停吐血的云轩,紧张道:“怎么了?皇上……臣妾……不,不是……我去请太医……不,我去请国师前来……”,说罢,若离赶紧下床,可是手腕一长袖却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拽着……
那是云轩冰冷的手,他的手似乎已经冷得发青,但是依旧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紧紧的……惊讶的抬首,若离碰上了一对绝望却又充满痛苦的双眸,云轩竟在此刻茹一支断线的风筝般零落在她身上,颓然的闭上了双眼……
若离吓呆了,她从未如此惊恐过,那一瞬间,心底的某样东西仿佛倾然倒塌,让她慌乱的不知所云,片刻之后,她一直躲闪的双眸才定住了他那张苍白无血的面容,失声大叫:“来人,传国师,快传国师……”
冷冷清清的大殿内顿时乱了,慌乱的宫女与太监四处奔走,铜盆紧杯混乱的撞在一起,若离紧张的抱住云轩渐渐失去所有温度的身子,心……被一种不知名的恐惧笼罩住了全身……
寝室外,一名太监急匆匆的赶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着声音道:“回禀月儿姑娘,国师在‘忠君殿’突然吐血不止,既而昏迷不醒,现今躺在床上……”
吐血……昏迷……若离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低首望了望云轩躺在她怀中的头,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与心慌席卷了她整个身体,无关其他,只因她发现了云轩刚才的症状与太监来报的情形一模一样,并且……“明日……”若离焦急的呢喃着这两个字,失魂的放下云轩的身子,下床打算回‘忠君殿’。
可是,一手大手依旧紧紧的抓住她的衣裳,不肯放开,若离回首望了一眼云轩那只修长泛青的大手,心头痛了一下,但是……忽的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将衣裳割开,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明日……明日……若离边跑边在心里呼唤着这个名字,一遍一遍的呢喃着,一遍一遍的企求着,但愿他不会有事……他是一个好人……至她来到这个时空之后,是除却了哥哥以外唯一真正对她好的人……那种好,干净,没有杂质……甚至……甚至单纯到只剩下一个名字,一个藏在心头的名字……
“月儿姑娘,月儿姑娘,皇上醒了,皇上醒了……皇上在找您……月儿姑娘……”一名小太监在若离离开之后就冲出例如‘文华殿’,可是却四处不见若离的身影……
若离跑着,身上的白纱在风中扬起了美丽的弧度,仿佛要飞到九天之上一般,身手长长的裙边如飞花一般飘荡在风中……
‘忠君殿’中,一名女子低声抽泣着,不住的呼唤着欧阳无情的名字,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在怀中,颤的声音带着伤心的呜咽:“明日,我是月儿……我是月儿……”,我愿意成为你的月儿,哪怕只是一个替身……可是,即便如此,你愿意要我么?……琴倾绝望的在心底问,是否,她已然失去了拥有他的机会……
若离赶到‘忠君殿’门口之时,映如她瞳孔的是一个美丽致极的女人正在深情的吻着欧阳无情那冰冷的薄唇,一声一声的唤着‘明日……明日……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未婚妻么?为什么……为什么……”
未婚妻……若离定住脚步,呆呆的凝视着那个身着嫩黄色长袍的绝色倾国的女人,嘴忽而弯起了一抹痛痛楚的笑容,转身,迷茫的往回走去……原来,他竟已有妻……
醒来后的云轩,像发了疯一样冲出大殿没,四处寻找着若离的身影,身后,一群太监宫女惊恐的跟着他身后,大声叫着:“皇上……皇上……小心……您慢点儿……皇上……”
可是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却像是风中凋零的枯叶一般,了无方向的到处乱转,他面容铁青,身上浑然天成的霸气在此时变成了无助的慌乱,他那一双曾经;凌厉骇人的双眸也变成了闪烁绝望的恐惧……他到处寻找着,慢无目的的踉跄着脚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唤着‘若儿……
一个女人,何以让这个当今天下的霸主成为这副模样?然,这个天下女子所羡慕的女人却视对自己深情的帝王如魔鬼一般闪躲着……
“若儿……”御花园中,一个零落的白色身影落在了云轩按双激狂的眸子里,明黄色的身影突然止步在‘千河湖’边,长袖下原本松开的双手再次紧张的握成了拳头……
若离缓缓的转身看着湖对面的俊美绝色的男子,眉宇之间又着说不出的悲伤,片刻之后,她没有理会云轩那双含着深情与惶恐的眸子,转身向小树林走去……心,是否在巨痛之后会麻木……
一个颤抖,若离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已经落入了一巨精壮却冰冷的怀抱中,她意下识的要推开云轩,但却被他抱得更紧,直至他全身冰寒的冷气将她包围,将她同化为冰冷……
“不要……”若离含着眼泪挣扎着,大却抵不过云轩痴狂疯癫的心,他紧紧的抱着若离娇小且温暖的身体,贪婪的让她的身上染上他的味道,许久之后才听到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若儿……你好温暖……”,温暖得让他贪恋,温暖得让他不想放开……温暖得让他宁愿‘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跟寻回她的踪迹……直到老死都跟她在一起……
温暖……若离的眼中含着泪花,望着这片似乎快要颓废的小树林……她是可以选择的,或许她还是可以选择回到属于自己的年代……可是,究竟是什么让她从那个年代再次来到这里?
是因为这个男人一直在自己的梦中不断的呼唤吗?或者……是因为那无法承受的心痛……那种,即便是相隔了时空也会疼的一颗心……还是……因为欧阳无情的那句‘倾尽天下’?
迷茫了……若离仰望着天空中一群群飞过的大雁,这是回南的季节,而她在此刻回到这个时空中,是否也代表了什么……
腰上的大手猛的再次收紧,她的身体被强硬的转过身来,来不及看清楚,双唇已被侵占,云轩冰冷的双唇在覆上她的温热的那一刹那间,变成了癫狂的深吻,一如当初他索要她的情一般。
“爱我……若儿……爱我……”云轩霸道却又惊慌的呢喃着,他一手托住若离的头,一手禁锢着她的腰,让他们的身体贴合得紧密而暧昧……
若离麻木的承受着这一切,固执的闭上眼睛停止住了自己的呼吸,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打算放弃了,又给了她希望,为什么她想怨恨的时候,又给她癫狂的热情,为什么她想用真心去换取另一个人的心时,他却又有未婚妻了……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他们曾经对她的恨,对她的忌讳,对她的情……都是假的么……明日,你告诉我,是否,你曾经对我的情是假的……
舌尖传来一镇痛苦,让若离抽了想窒息自己之后的第一口气,她震惊的推开云轩的身子,却被他抓住肩膀,对上了他那双满是阴霾的眸子,一惊,欲逃,却被他再一次扭回来……
“在我吻你的时候,你想着别人……”云轩满脸暴怒的凝视着若离那张苍白的面容,突然低首舔去了她从嘴角边流出的血迹,一双原本深沉幽黑的眸子染上了点点猩红……
一个激灵,若离的身子挣扎着想逃开,一言一语,但想闪避的身体却已经是最伤人的表示,云轩眯起双眼……她……竟如此擅长这样的战术……她……竟随时都可以将自己伤得撕心裂肺……可是,爱她……云轩的手捂上了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带血的疼痛,究竟她有什么好……为什么……为什么他这颗心该死的总是为她难舍难分,为她千疮百孔……
若离娇小的身子就如秋风中的残野一般百云轩紧紧的握在手中,然他却又不敢握得太紧,因为怕……怕她就如那飞沙一般,握得却紧,它流失的越快,最后只剩下一手的空凉……
“皇上,放了我吧……”她已经没有力气了,真的好累……
身体一僵,云轩的手又收紧了一些,担忧和害怕在同时刺进了他的心头,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变成了卑微的企求:“别这样,若儿,你不能离开我……不能……”,他会死,他怕死,怕一个人孤单的死去,怕再没有她的世界……
感受到了他身体的颤抖,明白了他的惧怕……可是,她却无法对他投注任何感情上的东西,对于她来说,他们曾经是敌人,是这深宫大院内最隐讳的敌人,可是现在,他却如此贪恋着自己,这让她如法承受……
“皇上……”
“叫我轩,叫我轩……”云轩沙哑而叭气的要求。
若离敛下睫,看着狂风卷着无数的树叶归于根下,眸中的绝望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再也靠不回岸边,心底的窟窿渐渐撑开,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轩……”若离颤抖着哽咽,凄楚的神情随风飘荡在了皇城的每一个角落里,缓缓的转身,泪眼婆娑的抬首望向帝王的俊容:“若是有一日厌了,可否放手?”
在她唤出‘轩’字时,云轩的心头猛的跳动了一下,可是她的眼泪与下面的一句话又将他的心再次狠狠的践踏,她将她的脸按在自己的怀中,沉重的喘息着,想克制自己即将引发的怒火,许久才平缓的道:“不会,永远不会……若是真的有那一日……我如你所愿……”
他不情愿,却不得不答应,因为他知道,或许他不厌她,而她,会厌了他,或者……她一直都厌着他……
心,再次狠狠的抽紧,云轩有些吃力的撑着,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喘息了两声,在心里不断的宽慰着自己,她答应了……她以后会跟他在一起……他的心不会再痛了……
‘忠君殿’中,躺在床上的欧阳无情突然激动的抓住了琴倾的小手,猛的睁开双眼,忽而坐起身惊恐的捂着自己的心口,大喊着:“不,不……月儿,不要答应他,不要……”
琴倾呆住,而后才明白欧阳无情做了噩梦,连忙用手帕为他擦拭着额头上冒出的冰冷薄汗,心疼的安慰着:“师兄做噩梦了,没事了……醒来就没事了……”
听到琴倾的声音,欧阳无情有一瞬间的愣怔,在缓和之际猛的放开了琴倾的小手,慌乱的望着寝室内,颤抖的身子再次僵硬起来:“琴倾,月儿呢?月儿在哪里?”
月儿……琴倾的心上被划过一刀,擦汗的小手也僵住,但片刻之后,她却依旧坚强的笑着,温柔的再次擦拭欧阳无情面容上的汗水,抖着声音道:“刚才皇上下了旨意,会与三日后与月儿姑娘拜堂成亲,月儿将会在三日后的国庆大典上册封为后,母仪天下……”
砰……
欧阳无情的手掰断了床沿的一块白玉,他颤抖的手不断的溢出鲜血……苍茫的面容上没有一点表情,许久之后,他的双眸渐渐移至窗外,淡漠的眸中内,一片死寂的深沉……
月不随人老,任霜刀、万年削磨,依然娇好。
领略东君枝头意,雪域清光流照。
夜风起,疏香飘缈。
一缕入怀魂不定,把残冬尘梦都惊扰。
桂魄下,人来早。
年年对此嘘怀抱。
指从前、离合欢怨,寄情多少。
有恨何须婵娟度,天意从来难料。
千古事,盈虚莫恼。
斜倚雕栏灯如市,看尘寰、红绿歌新调。
谁共我,悠然笑。
御花园,桂花树下,身着玄色长袍的绝色男子一手拈着鬓边的长发,一手执着狼毫,挥挥洒洒写下了这几句绝句,双眸子定在了那浓郁的桂花树上,‘领略东君枝头意?’,呵……一场俗尘凡梦罢了,也好,也好……
‘有恨何须婵娟度,天意从来难料……’,当真是应了自己当初的那句话……当真呵……
抬首,望向天际一片朝阳,微风吹来,扬起了几缕青丝,发束上的明黄绸带抖动了两下,金色的光环绕在了他的周身上……
午夜,一阵车轮撵过的声音,在这空寂的皇宫内凄然的响起,月光下,一个美得另人窒息的男子在一名大汉的推车下,远远的离开了这座皇城,不远处,跟着一身嫩黄色长袍的美丽女子……
还有,那站在玄武门口,零落的白色身影……然,一抹明黄从天而降,包围了那抹零落……
人间总恨离别泪,千里孤云喜相逢。
借问君心何处是,多情无语寄阿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