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个灰色身影突然在花园中闪过,欧阳无情猛然抬头,手中六尺金线蓦地飞了出去。
看到那丝金线如游蛇般向自己袭来,杜相顿时心生惊恐,立刻运气用内力向那枚金黄色的铜钱冲去,但却未想到欧阳无情的内力竟在他之上,那丝线竟不正不邪的缠住了他的手臂,凭着一股冲力,整个人居然被拉向前去。
欧阳无情双眼闪着凌厉冷清的杀气,一手拈上金线,眉宇轻动,眼眸对上杜相那双恶毒视线时,薄唇竟抿起了俊美冷然的笑意,指尖一收,那金线便回到了他的手中。
伸出白皙的手指轻梳了一下耳边长发,俊美的面容带着一丝高傲,眼神别具深意的别至花园处,道:“月移花影上栏杆,臣相艳福不浅。”
说罢,欧阳无情也未给杜相反驳的余地,只是示意大汉推他离开,然嘴角却含着若有似无的冷笑。
这路过此地的宫女竟纷纷面红耳赤,一双双灵秀的大眼在欧阳无情身上绕着,却在见到杜相之时掩嘴而笑,只因‘月移花影上栏杆’的下一句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前几日,杜相封了皇后身边陪嫁的丫鬟翠娥做了相府夫人,这事原本已经被后宫谈论成笑话,然,欧阳无情用如此暧昧的语调用在年老沧桑的杜相身上,有心人自然浮想联翩,然国师在用六尺把脉给杜相诊断之后才如此说法,更是让杜相在人前贻笑大方,让人以为杜相可能因为‘春宵’而虚弱。
欧阳无情走后,杜相竟然面色如常,只是那双凌厉狠毒的眸子染上了几许杀意,但片刻之后他竟然又转回了之前的温吞之色,负手离开了御花园,神情自若。
昭华宫内,云轩立于窗前,似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但眉宇之间却显着几许挣扎,许久之后才转身漠然道:“朕还是命国师前来为若儿诊治吧。”
若离手指拈着琴弦,半躺在床上,并未看云轩,只道:“宫中御医已经去配药,皇上就不必如此麻烦了”,既然他无心让欧阳无情来,又何必出言试探?
云轩把玩白玉扳指的手突然僵了一下,望向若离的眼神满是探究之色,他神色略显迟疑,眉宇微拧,似在内心几度挣扎,天人交战,最后只是冷然向门外道:“去将国师请来,快!”
“是”许公公得令,赶紧甩着白拂手,匆匆往忠君殿方向奔去……
若离坐在床上,敛下睫,只道了声谢,就让春兰进来将帐帘放下,只露一只青葱白皙玉手在帐外,心头淡淡叹息。
若是此次连欧阳无情都救不了自己,那么自己在乘鹤西归之前,是否要前去‘普度山’将魔琴取回?不,不成,若离又摇了摇头,她还不能死,若是当真死了,慕容府上下百余口的性命,怕是云轩一个都不会放过。
因而,她决然不能轻贱自己的生命,云轩杀了自己的大哥,又利用上官一族打击慕容家的势力,若是自己在此时有事,怕是四妹又要被父亲送进宫来,以她那单纯的性子,必然会……
“国师到……”,许公公一声传道,打断了若离的思绪,她慌乱敛神,眼角隔帐瞥向那名俊美绝伦的男子,心头突觉安心不少,一时半感交集,柔声道:“国师,若离把命交给您了。”
欧阳无情心头一动,眉宇轻拧,伸出手,弹指间,那根金线便环绕在了若离的手腕上,向若离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敛睫,暗运内力为若离疗伤。
若离微微点头,轻躺下,闭上了双眸,她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她还有太多的事情尚未完成,就算当真要走,也要了无牵挂的走……
然他们却不知,云轩在听到若离那句神似求助的言语之时,眼中竟萌生了浓烈的杀意,英俊的面容也冷漠骇人。
时间飞逝,一晃半月已过,若离的身体也已经痊愈,然这半个月道是发生了不少事情,正如欧阳明日当日所说一样,淑妃上官容竟然怀了皇嗣,并且已半月又余。
此事在后宫的确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不少妃嫔都面色憔悴,就连皇后在来探望若离病情之时,都憔悴了许多,对于自己的装扮也只是稍微施了脂粉,头戴两支金簪,衣着也简单的很。
若离坐在凉亭中看着这样的皇后,巧然鄢笑,抚了抚垂于耳侧的长发道:“皇后今日怎么又空来看若离?”
其实若离不用想也知道今日前来所谓何事,云轩这几日除了陪在上官容的身边外,就是每日来朝华宫探望若离几次,而皇后如此憔悴前来,不就是想让皇上看看吗?
这手段虽不高明,但却是最有效的,毕竟已有数位妃嫔已经来过了,然皇后到现在才到她这来,可见翠娥离开后,她的忍耐度道是见涨。
皇后面色苍白,只是陪了一个笑脸,因为她并没有见着皇上的身影,因而心头的失落大过于心底潜藏的哀伤。
也许,皇后虽被杜相操控,但却是真心爱皇上的,否则又何来憔悴之说?哪像她,虽心里难过,但想开了便也觉得无碍,依旧如常般生活,可是后宫里那些怨妇可就苦多了。
“看来妹妹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那本宫就也不打扰妹妹赏景的兴致了”,皇后脸上的失落十分明显,就连离去之时的身影都略显憔悴,看得春兰都有些不忍心了。
只道:“娘娘,皇上还真是,纳了这么妃子却又一个不理会,不过幸好皇上对我家娘娘很好。”
若离敛笑,摇了摇头,这一切还尚不知定数,之于云轩,她并无把握,叹息一声,抬眼望向那片即将盛开的寒梅,素手抚上了手腕上的羊脂玉镯,眼神飘渺,看来,这场腥风血雨,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