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宫,还是许公公,那满是沟壑的老脸看到瑞木熙笑开来,开心极了,恭敬地给瑞木熙行了个礼,手里的拂尘往臂上一甩,温和地道,“真是许久不见王爷和王妃娘娘了啊,两位在此稍后,老奴去通报皇上。”
说着慢悠悠地走进御书房,皇宫还是一样的金碧辉煌,一样地冷,许公公的背影在这些高大巍峨的建筑物前显得佝偻而单薄。
良辰和瑞木熙在书房前等了很久,书房的门这才开了。出来的却不是许公公,竟然是有些时日不见的红酥,没想到桃花阵那次,她终是逃了出来,桃儿知道,怕又是要郁闷一些时日了,这个女人太坏,让人想喜欢她也没办法。
红酥一身桃红的宫装,鲜艳而张狂,比起往日,她一副高贵的打扮,越见好看了,可是纵使这样,良辰对她,终于是提不起什么好的兴致了,心里隐隐地觉得不舒服,但是去没表现出来,灿烂一笑,她还是首先打了招呼。
“红酥,许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活着。”不知道这样的问候算不算毒,皇上的事情果然还是没那么简单的,一来便碰到了红酥,京城里盛传,皇上为了酥妃,不惜和太后作对,不惜冷落皇后,不惜对自己同母所生的亲弟弟翻脸。
原来这酥妃便是红酥。
红酥的神色一黯,马上又扬起一抹更灿烂而娇媚的笑,风情万千地朝瑞木熙和良辰行了个宫礼,抬起头,还是那么明亮的眸子里不见丝毫生疏,“小姐,许久不见,你看红酥却是越见讨厌了。”
良辰不接话,笑了笑,瑞木熙从头到尾都没在这个风华恩宠正盛的皇帝宠妃一眼,拉着良辰便进了御书房。
红酥有些愣神地看着良辰的背影,闪烁的黑眸里,似乎有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回宫。”宽大的袍袖一甩,红酥猛地转身,头上琳琅的珠钗在半空划出一个闪耀的弧度,她挺直脊梁,仪态万千地迈步离开,身后的几个小宫女唯诺地道了声是,急忙跟了上去。
瑞木熙拉着良辰进了书房,见了瑞木谨,恭敬地行了君臣之礼,瑞木谨还是那样,神色温和,黝黑而深邃的眸子平静地看着你,再大的气都生不起来,一下就觉得似乎他不论做了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原谅地。
只一眼,良辰便确认下来,这个皇上是真的。但是既然是真的,那他的这些反常的作为便觉得有些不能接受了。
难道是受刺激了?可是红酥那绑人为什么会放了他呢?
“十一,坐吧。”瑞木谨长得和山贼一样的方脸上有些无奈有些挣扎。
瑞木熙脸色地坐下来,直直地盯着皇上看,狭长妖冶的眸子里满是不悦。
“皇兄是不是该跟我们解释一下?”他冷冷地道,吐出的话语冰冷地冻人,良辰安静地坐到一边,本是她不用来的,但是她太好奇,跟来也是为了了解事情的原因
“是该说了,小师妹又消瘦了,这几月为了朕的事情费神不少吧?”瑞木谨感激地朝良辰笑笑,那模样和良辰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温和友好地和邻家大哥一样,连关怀人的语气听起来都是那么地动人心扉。
“皇上言重了,只是皇上回来了,我们也不用再奔波了。”那些画该是告一段落了吗?楚纤纤的画虽然没有给他们以直接的帮助,但是毕竟是给了他们不少的线索,否则,相信他们在寻那些石头的过程中不会这么地快速。
瑞木谨摇摇头,“不然啊,朕只能说要对不起小师妹了,这五彩石头还是要继续找啊。”
一边的许公公脸上有一丝错愕快速闪过,而这一眼刚巧没能逃过瑞木熙那犀利的眼神。
“为何?”
“你们也见到了,红酥现在被朕封为酥妃,朕人是回来了,可是身上的毒却还有毒没解。”瑞木谨捂住自己的胸口,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纤纤的画到现在为止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其实实话跟你们说吧,这最后的红晶石在朕这里,这是三年前,小师妹打赌输给朕的。”
“红晶石在皇上那?”这么说,所有的石头都出来了啊,那颗绿晶石在金宝宝那,只要从他那拿回来,那五石便齐了,等于说,连城的黄金画卷都只要等到月圆之夜,便是唾手可得。
只是,没想到红酥竟然这么毒,给皇上下药,便不怕他们不妥协了,她让皇上封了她做酥妃,便能光明正大地呆在他身边监视他了。
怪不得她这么坦荡地离开,皇上的解药在她手里,她怕什么呢?难道还怕皇上耍什么花招吗?看看皇上的脸,也是消瘦了不少,想来这两个月也没有得到什么好的待遇,他一个皇上,走到哪不是被人照顾地舒舒服服的,真正是受了苦了。
“朕这次能回来,也是和红酥的主子,那神秘的男人做了交易,他的目的不是朕的皇位,也不是朕的性命,他只是想利用你们得到这黄金画卷后面的仙丹。”瑞木谨低着头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扳指,声音低沉,隐隐地竟然还带着悲伤。
“如次说来,皇上还是未脱离险境啊。”良辰觉得这一切就像电视连续剧,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成仙真的就那么诱惑人吗?“那神秘人有什么条件吗?”
“只说,将五色晶石聚齐唤出黄金画卷后,你们将黄金画卷带来宫里给朕,解药和画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皇上黯然地道,“没想到,朕一个皇帝,竟然被人如此要挟,真正的是耻辱啊耻辱。”
“那人真当说只要画卷不要其他?”瑞木熙又问了一遍。
“正是。”皇上顿了顿抬起头看向瑞木熙,“十一可上怪朕了?”眼神深深地苦涩和无奈。
瑞木熙神色缓和了不少,不过仍旧板着一张脸,他摇摇头,“臣弟错怪皇兄了。”
“十一,这一辈子,朕都很庆幸,你是朕的兄弟。”皇上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眼里湿润地有些哽咽。
“既然皇兄没事,臣弟便先回去了,我们两个去看看母后。”说着行了个礼,便走了,转头,皇上脸上的一丝惊慌被瑞木熙的余光扫到。
两人走出御书房,身后的门被安静地关上,瑞木熙停下脚步,剑眉皱起,刚刚他好象看到皇上脸上竟然有惊慌?难道是因为他说要去看母后?他转身想折回书房,却被里面的说话声震住了。
“皇上为何要说和酥妃的主子交易,这事,十一王爷要是知道真相……”是许公公的声音。
“等他查到,朕要的仙丹便也到手了,哈哈哈哈,十一面上冷酷暴戾,杀人不手软,却是我们几个兄弟间最重感情的,朕不在他面前演戏,他能相信这一切吗?不及时回宫,他的那些暗卫可不是吃素的,很快便能查到,这一切都是朕一手策划的,到时候,朕如何能顺利地拿到那连城的黄金画卷?”是皇上得意的声音。“有了仙丹,朕便能坐拥皇位千万年,哈哈哈哈。”
“皇上深思孰滤,老奴才愚昧了,只是这王爷到时候发起火来,也不是个善茬呢。”
“朕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的……”皇上阴狠地道。
瑞木熙一脚踹开御书房的大门,阴森地看着高高地坐在皇位上的皇帝,冷戾地眯起眼睛,“你一直在骗我。”
良辰也气愤地看着瑞木谨,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皇上一手策划的,原来从头到尾他们都在被他当猴子耍,他们的一举一动,他怕是都知道的,刚刚,就在刚刚,瑞木熙竟然还在为他被下毒无奈的感到自,身为人臣,竟然知道自己的皇上被如此要挟,却不能一开始就制止。
他欺骗了瑞木熙的感情,现在瑞木熙的心恐怕是也疼的吧,因为他握着她的手,如此地沉重,如此地用力,还微微地颤抖。
瑞木谨见书房的门被踹开,愣了一下,见是瑞木熙,神色有些复杂,但是马上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冷的笑,“你都听到了。”
这句话是肯定句,“那朕也不用再演戏了,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你知道了更好,还省得朕和解释了。”
“红酥是你的人?”良辰也冷冷地问。
“没错,红酥是朕的人。”瑞木谨已经肆无忌惮了,索性全部全都承认了。
良辰狠狠地瞪向他,这个人太狠了,怪不得,红酥能让那么多影国杀手听命于他,怪不得云拂说这一切关系到影国的百年基业,什么也不肯说,怪不得所有的晶石都出现了,皇上也突然回来了,还说最后一颗红色晶石在他手里,他们才回京城,如果他是被抓去关起来的,他如何知道他们在风都得到了另外两颗晶石?这一切都有了解释,原来一切都是皇上自己策划的,他自己策划自己被人挟持。
根本没有什么神秘人,就是有,那神秘人根本就是他自己,已经贵为皇帝,已经掌握了天下所有的生杀大权,他的野心还那么张狂,竟然想着要坐拥皇位千万年。
“你以为,我会再去帮你找那些东西?”瑞木熙冷冷地吐出一句,他的眼里慢慢地涌出一层血丝,还说什么这一辈子,庆幸他们是兄弟,狗屁,为什么,为什么要是他,为什么要这样骗他,如果不是临走皇上脸上的惊慌,他也不会听到这些,恐怕他还真的是会去继续去帮他找那可笑的仙丹吧?
或许他到死的那刻都不会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情。
“你会答应的。”瑞木谨站起来,走下那金光闪闪的皇位,“你不是要去见母后吗?走吧,一起去。”
瑞木熙的眼里暴戾之气更盛,他猛地走过去,一把推过瑞木谨,“你什么意思?你把母后怎么了?”
难道他的人性已经灭绝到这个地步了吗?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放过了,成仙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怎么了?没怎么,去看了就知道了。”瑞木谨踉跄了几步,不在意地笑笑,整整自己的衣服,迈开步子往书房外面走,走了几步,他又转过头来,似乎看透了瑞木熙的脑子里的想法,冷酷地一笑,讲出的话,却无比地认真,“对,你想得没错,成仙对朕来说,很重要,不生命还重要,母后又怎么了?不过是个女人,不过是条命,脆弱的生命。”
他不在乎地耸耸肩膀,又往前走,许公公面无表情地跟在他们后面,一言不发,眼睛里满是沉重。
“瑞木谨,我一定会杀了你。”一滴泪滑过瑞木熙的眼眶,他死死地盯着瑞木谨的后背,一字一顿地道,他满是血丝的眼眸几乎滴出血来,狠狠地闭上眼睛,他跟了上去。
瑞木谨的步子稍稍停顿了一下,马上又恢复到原来的步奏望朝阳宫走去。
这一刻,良辰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心里酸酸的,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