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金宝宝冲过去把良辰抱进怀里,把她的头按到自己怀里,痛苦地闭起眼睛,“不要怕,不要怕,那是我娘,纤纤……不要怕。”他不该带她来的,他在妄想什么。
小环鄙夷地看了眼尖叫的楚纤纤,嘲讽了轻哼了一声,一碗药汁送到那人嘴边,看着那人慢慢地喝下。
“对不起。”良辰推开金宝宝,歉意地看看金宝宝,然后朝着那依旧坐在床上的那团黑影说,“对不起,你不要误会,我不该朝着你那样尖叫,那太伤人,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相信所有人见到那个人的样子都会第一时间被吓到,但是只是一刹那,但她并不是厌恶,她走上前去,蹲到她身边,“阿姨,我只是……”
那人摇摇头,又点点头,眼里有笑意,似乎非常高兴见到良辰,但是似乎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惊慌地想躲避开来,小环点起屋子里的灯,那橘黄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良辰望向那人,惊愕地捂住自己的嘴巴,那双黑亮的眸子里浮上了淡淡的湿意,只要是露在外面的肌肤,手上,脸上脖子上,都长满了溃烂的浓包,密密麻麻地几乎看不到一丝完好的地方,有些脓包破了,中间那黄色的粘稠液体淌了出来,有些结上了黑色的痂子,还有一些地方带着红色的血丝混在那黄色的浓液里,看起来真的是非常地恐怖,真张脸几乎分不清那里是眉毛,哪里是鼻子,哪里是耳朵了,只有那双依然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着一种向往,对脱离这一切痛苦的向往。
“宝宝,怎么会这样。”良辰的心都揪了起来,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竟然对一个妇人下这样的毒手。
她看到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块棉布,上面满是淡黄色的印子,许是为了擦那流淌出来的浓汁的,良辰走过去那起那布,想帮她擦去那指甲都已经脱落的手,小环恭敬地拿过她手里的布。
“姑娘,还是让奴婢来吧,姑娘是客人。”客人的意思就是不久就该走人。
“等会儿,我会慢慢地告诉你的。娘,这是纤纤,小时候住我们旁边的,记得吗?夜爷爷家的胖妞姐姐。”他温柔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声音轻柔地人都要醉了,仿佛一大声就会把她吓坏般。
老妇轻轻地点点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良辰,那里面有着和常人无异的慈祥。
“我娘还记得你,纤纤。”金宝宝把老妇的落到颊边的发丝轻轻地挑起,放回耳后,那微笑的表情似乎没看到她那张可怕的脸似的。
“娘,我一定会把你治好你的,我保证!”他拉起良辰的手,“纤纤也会帮你的,对吗?”他可爱的脸看着良辰,那模样让人绝对说不出一个不字。
“是啊。阿姨,我能帮得上的,绝对二话不说的。”她点点头,能帮得上的绝对帮。
又坐了一会,金宝宝帮他娘把全身上下都轻拭了一遍,这才和她道晚安离开。
回到纤园,良辰坐进椅子里,看着金宝宝把门关上,这才道,“宝宝,说吧。”为什么带她去见他的母亲,为什么要在他母亲面前说她一定会帮他,这些话不是随便说说的,这一切,他所做的一切,后面都有一个故事,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金宝宝看着她,坐到她身边,叹了一口气,看着果盘子里的水果,这才开口,“说实话,带你去见我娘,有一小部分的原因是为了勾起你的同情心,你说我卑鄙也好,无耻也好,什么都好,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帮我,这天底下也只有你能帮我。”
“先说吧,只要我能帮你,我一定帮。”她点点头。
“还是从头开始说吧,那年,你外公被皇上招回京城,圣旨下来的第二天,你家就开始准备家当了。”思绪飞回那荔枝树结果正旺的十三年前,那一年,楚纤纤九岁,金宝宝七岁。
“宝宝,我明天就要跟外公去京城了。”楚纤纤肉肉的小手拉着比她小两岁的金宝宝坐在王爷家高大的围墙下,大黄安静地蹲卧在他们身边,金黄色的狗眼竟然也带着淡淡的忧伤。
“胖妞姐姐,宝宝不想离开你。”金宝宝圆骨碌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拉起楚纤纤的衣服袖子。
“我也不想离开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到了京城一定会想你的。”她摸摸金宝宝柔软的头发,红扑扑的小脸上有着难过的神情。
“那以后宝宝是不是再也见不到胖妞姐姐了?”他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能和她一起玩的胖妞姐姐了,大大的眼睛里顿时溢满了泪水。
“要不,等你长大了,到京城来找我吧。”楚纤纤在怀里掏呀掏,掏出一颗碧绿的石头,放到金宝宝小小的手掌里,“宝宝,这个给你,以后你带着这个来京城找我,我一看就知道是你拉。”
“这个是什么?”他还满溢着泪水的大眼看着那颗奇怪的石头,眼泪滴到那石头上,顿时消失不见。“真好看。”他小小的脸看看楚纤纤又看看那石头,小小的手掌握住那颗比他的手掌还大的石头,放进怀里,然后紧紧地护住。
“这是外公昨天晚上给我的,一共有五颗,我给你一颗,这是我们的信物哦,以后一定来找我,不可以食言哦。”
“恩,等宝宝长了了,一定去京城找姐姐。”可是说到一半他有皱起小眉头,“可是,宝宝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恩……”良辰张开自己的的胖呼呼的小手掌,“大概……大概,你不用爬树就能够到王爷爷家荔枝树上的荔枝时,就算长大了吧,大概是这样,对了,等你长大了,你穿一下你爹爹的鞋子,你就知道自己是不是长大了呀。”
“恩,胖妞姐姐你好聪明。”金宝宝崇拜地看着她。
“那是,我外公也很聪明的。”楚纤纤得意地看着她,旁边的大黄轻轻地呜鸣了一声,楚纤纤转过头去,“大黄,我也会想你的。”她摸摸大黄背上的毛。
“等我长大了,我带着大黄一起来京城找你。”金宝宝也伸出小手,摸摸大黄的头。
“好,那我们就说好了哦,等你长大了就带着大黄来京城找我。”她笑咪咪地看着他,他也笑咪咪地看着她,大黄汪汪地叫了几声,又把头放回自己的腿上卧着。
“恩。”
可是现实总是残忍的,生活并没有按着他们约定好的那样发展,楚纤纤举家搬往京城的第三天,小城里突然来了一群马匪,他们彪悍粗狂,见人就杀,抢劫强奸,还到处放火烧房子,到处是哭喊声,到处是火光冲天的火焰,到处是血和死人,好好的一个地方一夜之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那晚上还在睡梦中的金宝宝被娘亲抱起,放进一个不起眼的小米缸里,然后放了一些杂物在上面,金宝宝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神情痛苦地闭起眼睛。
“宝宝。”良辰心疼地握住他的手,她不知道,他的过去那么地痛苦。
深作了一个呼吸,金宝宝继续往下说,“那些强盗一样的马匪闯进我家里的时候,我爹和我娘刚把我藏好,爹把娘护在身后,大声地呵斥他们,可是他们哪会听爹的那些废话?当场便把爹的两条腿给砍了下来,娘吓得几乎晕过去,她拿起剪刀想和那些人拼了,可是……可是那些人渣,竟然当着爹的面把娘给**了,我吓得躲在小缸里直发抖,我想哭,可是却发不出声音,娘痛苦的哭喊声一直在我的耳边围绕围绕。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没声音了,我颤抖着爬出小米缸,爹被他们剁成了稀八烂,娘光着身子躺在那,身上都是那些脏东西,还有一些黑色的粉末她呆傻地看着爹的那堆地方,突然发疯了一样捧起那堆已经辨认不出模样的尸骨揭斯里底地大哭起来。我很害怕,娘的眼神那么地绝望,那么地痛苦,那么地恨,我怕娘也离开我。可是我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第二天,娘带着我把爹给埋了,她把我带我邻居王爷爷家,转身就走了,我知道,娘是想跟爹爹去了,可是我怎么办?我什么都不知道,要是娘也走了,我该怎么办呢?我急着想说话,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抱着娘的腿不让她走,突然娘晕倒了。”眼泪下来了,一滴一滴地滴落到地上,晕开,然后干掉。
“宝宝。”天啊,那是怎么样的一个遭遇啊,那些日子他都是怎么过来的呀?
“后来,娘好象变成了傻子,不会笑也不会哭,什么表情也没有,整天坐在那发呆,王爷爷照顾着我们,突然有一天早上,我起来,却发现王爷爷从我娘的房间里吓得跑了出来。我以为娘怎么了,跑进去一看,愣住了,娘整个人,只要是皮肤,全都溃烂了,可是娘靠在床上,好象什么感觉都没有似的……对,变成了今天的样子,我突然想起出事那天娘身上的那些黑色的粉末,一定是那帮人干的,一定是的。我哭了,我从心底狠狠地恨那些人,我们和他们无怨无仇,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们?于是我发誓,要强大起来,一定要为爹娘报仇,一定要雪恨,一定要找到那些人,将他们碎尸万断……”金宝宝紧握着的拳头,重重地砸到桌子上。
“说来也是机遇,我带着娘去找大夫的时候,碰到了当时正路过我们小城的毒医莫千手,他说我的骨骼奇特,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好手,于是要把我收去当徒弟。我师傅他老人家的是使毒高手,医术也极高,同时还精晓奇门盾术并练就了一身好武功,当时的我,只要能为父母报仇,他是什么样的条件我都答应的,在我以为他能为我母亲解毒的时候,他却告诉我,这毒他解不了,他需要一味药,可是那药长在不周峰上,百年一开花,百年一结果。他只能让我娘身上的毒不再严重地侵蚀五脏六腑,而只是表面的肌肤。往后的十年,师傅把他所有会的都教给了我,并把我当年那吓住不能说话的毛病也治好了。一天早晨,他留了封信告诉我我出师了,该是他走的时候了,便和来时候一样,悄悄地走了,于是三年前,我打败了江湖上当时号称排名杀手榜第一号位置的冷面公子,玉如风,并和他一起成立了上邪楼,很多人都以为这个杀手楼很早以前就存在了,可是它存在真实地却不过三年,楼里的杀手越聚越多,好些是希望能个地方停脚,杀手便是这样,每天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可是谁又知道,他们也想拥有一个能让他们当避风港的地方,他们也想过一个有妻子有孩子的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于是我找了这样一个地方,让他们建起了家园。”
微笑又回到他脸上,可是那笑却和恶魔般残忍,“我把娘好好地安置起来,发动楼里的杀手,去追查当年那些冲进我们村子里滥杀无辜,害得我们家家破人亡,害得我娘……我一个个地让他们把人抓回来,一个个地剥皮抽筋,让他们的恐惧和痛苦中死去。可是这过程当中,我无意中却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