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般的吻接二连三的落下,最后在她的唇上辗转,门外站着一脸复杂神色的南镜渊,修长的手指伸出去数回,终于收了回来。
长长的叹息将意乱情迷的纪千黛在瞬间唤醒,迷乱的眼眸猛地变得清亮如水,手指在下一刻就扣上了那人的咽喉!
久久的沉默后,是那人温热的呼吸,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游走,随后,一声苦笑,“小黛,你还是这样警惕。”
“你是人是鬼?”纪千黛寒声问道,手指慢慢扣紧——
“咳咳,小黛,你想杀我第二次么?”那人的无奈充满了这个狭小的空间,却让纪千黛的手指再无力气,她撑起身子,抱住那人的脸,“之晨,对不起,对不起……”
“没什么,我回来了。咳咳。”那人轻咳两声,月光映入帐子,再不是那轮廓而已,她柔嫩的手指顺着他乌黑的眉头轻抚,仿佛要将他的容貌永远记在心里。
房内是纪千黛欣喜的迎回之晨,房外,是南镜渊孤独的在月下静立,修长的背影惹得人格外心疼。
“宫主,这么晚不睡,别着凉了。”紫陌取出一件大麾,披在南镜渊瘦削的肩头,“宫主,您又瘦了很多,这样下去,怕是真的会生病的。”
“无妨,待到该做的事情做完,我也应该好生休养一段时间了……”南镜渊叹了口气,月色下,他微微抬首,尖尖的下颚旁,一朵蓝色妖姬自脸颊到脖颈,妖艳的绽放,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此无助。
紫陌看着向来淡漠的宫主此时惹人心疼的样子,不由得心酸起来,宫主年少多金,是人上之人,十五岁就已继承了离镜宫,一击击败天山雪宫主,除去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月宫主之外,宫主是天下第一人,天下武林,无人可出其右!这样一只翱翔于九天的蟠龙,却在纪千黛的事上处处受制,与天山五仙女的一战,宫主本就身受奇毒,加上被催魂铃伤到,以至于使出两伤口诀,身受重伤,若不是四大护法在咸阳久未等到宫主,顺着他的路线一路迎过去,南镜渊怕是已……
那一次回来之后,他变得更加孤僻,一言不发,只是拼命的查探着纪千黛的下落,然而,当终于将她带回离镜宫时,她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同时回来的,还有他们的儿子。
宫主将对纪千黛的爱转到了幼小的儿子身上,在慕容衡宇身上倾注了全部的关心。
紫陌心疼的看着南镜渊,“宫主,风凉,您早点休息吧。”
“好。”南镜渊长叹一声,转身向房间走去。
刚关上房门,只感到一双温暖纤细的手臂紧紧围上了自己的腰,然后,整个人都贴了上来,“渊……”南镜渊的身子一僵,强自压抑多时的情感几乎在瞬间爆发,他勉强道,“小黛?”
“渊,之晨回来了……”纪千黛喃喃的说道,身子瑟瑟发抖,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裙,玲珑的曲线在睡裙下若隐若现。
“是么……”果然,梅雅文还是按捺不住了。
将她转到身前,南镜渊将她抱起来,放在床榻上,用锦被将她严严的裹了起来,“心里事情太多,睡不着是么?我在你身旁守着,好好休息吧。”
“渊。”纪千黛忽然开口。
“怎么?”
“一起睡,好不好?”纪千黛将锦被盖住鼻尖,闷闷的说道。
“……好。”南镜渊忽的笑了起来,那笑容中满满的都是宠溺,轻轻抚了抚纪千黛的头发,南镜渊同样躺了进来。
纪千黛抱住他的手臂,眨眨眼睛,“不好,你抱着我。”
南镜渊现在头大如斗,原本她就是轻薄的睡衣,那现在这样下去,岂不是……
要出事,她在玩火。
哪知纪千黛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中,轻声说道,“渊,你有没有害怕我跟之晨……”
“不会的,我相信你。”南镜渊抱紧纪千黛将下颚抵在她的头顶,“衡儿也相信你。”
是啊……纪千黛忽然一笑,还有衡儿,他们还有儿子啊……
所以,对不起了,之晨,此生,注定负你。
一夜无言。
第二日,纪千黛神清气爽的醒来时,依旧在南镜渊的怀中,那人好看的眉眼微微一笑,“早。”俊美的一塌糊涂。纪千黛看的一阵失神,“真是难以相信……”
“难以相信什么?”
“这么好看的人,是我的老公!”纪千黛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好了,之晨回来了,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
南镜渊含笑的看着纪千黛忙忙碌碌,想来夫唱妇随,也不过如此了。
之晨果然瘦了很多,原本就瘦削的身子更显得孱弱,只不过那痼疾似乎回复了许多,想来也是将愈了。
这一次回到水澜国,梅雅文是深思熟虑过后的,他已经做好一切准备要对纪千黛摊牌,包括梅雅文与赫之晨的双重身份,包括他为什么死,包括一切的一切,他一定要对纪千黛说清楚,否则,将是他一生的错。
“之晨,身体好些了么?”纪千黛小心翼翼的问道。
“有薛神医的治疗,已经好些了,小黛,我有些事情要对你说,”之晨面色苍白,“到密室来,这事情,只有你一个人能知道。”
纪千黛点点头,“渊,我和之晨……”
“快去快回。”南镜渊微微颔首,与赫之晨眼神交流,梅雅文,若是你有一些越轨的行径,休怪本宫不客气!
之晨回以一丝苦笑。
密室中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十二钗最后一次聚会是在这里,当纪千黛再次回到这里时,十二钗中的五位,却已经是新人了。纪千黛一阵心酸,抚着玉座上柔软的皮毛,半晌不语。
“小黛。”之晨站在她对面,却是一脸严肃。
“嗯?”
“接下来的事,你很可能难以接受,不过……”
“你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死过。”之晨轻声道,“或者是说,赫之晨早已经死去,现在的,是另一个之晨而已。”
“……什么跟什么啊?”纪千黛被这一串话说的一时间有些回不过来神,连忙让他停住,“你是说,之晨早就已经死了,你不是真正的之晨,所以,你也没有死,对么?”
“没错。”“之晨”微微点头。
“你到底是谁。”话音未落,银丝已逼到了他的颈上,那女子的眼眶都已经泛红,“你到底是谁!之晨究竟怎样了?!”
“小黛,我是雅文啊。”一阵苦笑,雅文将人皮面具从脸上慢慢的揭了下来,“这些日子以来,辛苦你了……”
纪千黛愣住了,雅文是之晨?之晨是雅文?太荒诞了,这怎么可能?!
看着她一直在摇头,雅文连忙抓住她的手,不顾那银丝已经将脖颈勒出了浅浅的血痕,焦急道,“小黛,真正的赫之晨早在六岁之时就已因为痼疾缠身而病逝,那以后的他,就一直是我了。”
“这太荒谬了!你身为清渊国的小王爷,又为何到这里来假扮之晨?!”
“那一年家父出事,连带着全家从上到下,抄斩的抄斩,充军的充军,那时我才四岁……”雅文仿佛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陛下讲我保下,却作为清渊国安置在水澜国的人充当了赫之晨的角色,说好听一点,是负责传递水澜国的情报,说难听一点,我就是边缘人而已……”雅文苦笑了起来,“之晨的身世与我也有相似之处,这些年来,我已经不知道,究竟是雅文在扮演之晨,还是之晨在扮演雅文了。”特别,是遇到你之后。
雅文温柔的注视着纪千黛,“之寻当时想要将你纳为太子妃,但是我知道,你和之寻本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子,陛下是不可能同意的,但是之寻野心极大,妄图利用……”
“够了!”纪千黛捂住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她忽然想起手臂上展翅欲飞的凤鸟,手臂一阵剧痛,她连忙捂住那里。
“于是,为了保护你,我……”
“你就娶了我?”纪千黛艰难的启齿,“为了保护我?”
“小黛。”雅文上前轻轻抱住她,“我喜欢你啊……为了你,让我做出怎样的事情都可以……”他的语气轻柔,仿若之晨还在她的身边。
“小黛,再不要为了我做那些危险的行动了,宇文修裔是一个危险的人物,可以的话,我宁可你永远不要接近他。”雅文忽地严肃道,“你不在之后,我一直都在寻找他的弱点,但是……”
“你居然骗我?你不是之晨,你不是他!”纪千黛歇斯底里的大喊起来,“你说之晨回来了,其实,其实他已经……”那个温和的男子,其实已经消失了,原本他的记忆依然留在这里,而现在,当一切都说清时,有关那个男子的记忆,居然已经完全消散,甚至他之前对她的好,她都已……
纪千黛忽地笑了起来,眼泪却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