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在一旁地上躺着的女子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狗儿立刻扑了上去,将母亲扶起来,为她抚着后背,一边将旁边脏兮兮的碗喂到她唇边,试图喂她喝水,女子将碗猛地推到一边,一口黑血已然喷了出来,斑斑点点的溅了一地。纪千黛以袖掩住口鼻,微微蹙了下眉头。
咳出了这一口黑血,女子的意识清醒了些,看到一身光鲜的狗儿,微微一愣,随即见到了在她面前的纪千黛和郎中。
“是这位姑娘为妾身请的郎中么……真是太感谢了……”虽然蓬头垢面,却不难看出,年轻时定然是一个美人。纪千黛摇摇头,示意她不用介意。
“娘,你感觉好点了么?”看到母亲如此清晰的说话,狗儿含着眼泪笑了起来。
纪千黛却是黯然,怕是回光返照了吧……
果然,那女子苦笑道,“狗儿,娘怕是无法再好好陪着你了……娘这病,怕是撑不下去了……”
狗儿抱住女子的颈子,大哭道,“娘!不要丢下狗儿!”
那女子轻轻拍着狗儿的后背,“狗儿,娘亲没让你过上好日子……现在娘也要走了……你该怎么办啊……”说着说着,她也掉下了眼泪。
纪千黛忽道,“若是他在这里再没有任何亲戚,就跟着我吧。”
女子的眼眸一亮,“敢问姑娘是哪里的人?”
纪千黛笑道,“只是普通人家而已,不过狗儿跟着我,一定不会受苦的。”
那女子又黯然,“姑娘既然不肯以实话相告,那妾身也不勉强了,狗儿……狗儿已经没有了任何亲属,若是姑娘不嫌弃……”
纪千黛摇头,“我很喜欢狗儿这孩子,跟着我,他会有很好的教育和未来。”
狗儿忽地转头,狠狠的看了她一眼,“我才不会跟你走!虽然你帮了我家大忙,但是我不会离开娘亲的!”纪千黛摸摸他的头,不说话。
那女子微愠道,“狗儿,从现在开始,这就是你的姑姑,要像对娘亲一样对她好,懂么?”狗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抱着女子的脖子,“娘亲……”那女子也掉下了眼泪,“狗儿,娘是去养病了,刚刚大夫说,娘这病需要静养,不能有人打搅,你跟着姑姑走,等到娘亲病好了,自然去找你,好不好?”
狗儿拼命的摇着头,“不好!”
纪千黛看了看一旁的郎中,他叹了口气,温和的说道,“孩子,你娘亲需要静养,不要打搅她好不好?你这样惹她生气,她只会病得更重而已。”
狗儿听到这句话,连忙问道,“大夫,您真的能将我娘亲治好么?”
郎中摇摇头,“并不是一定,不过只要你配合,你娘亲还是有希望的。”救死扶伤的大夫,在这一刻也不忍心说实话了。
女子看着狗儿的眼眸都渐渐的黯淡了下来,“狗儿,娘亲想要休息了,一会儿大夫就会带娘去一个安静的地方疗养……你……”
狗儿连忙轻声对大夫说,“请您好生为我娘亲治疗,狗儿一定会报答您的!”
大夫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纪千黛在出去前,塞给大夫两锭银子,“大夫,请代狗儿将她葬好。”
那女子拼着力说道,“姑娘,狗儿,狗儿是罪臣之子……将来有一天,就算是狗儿知道了这事,请姑娘……”
“我会掩盖的。”纪千黛淡然道,“这样,我就带狗儿走了,你……”
女子渐渐阖上眼眸,“谢谢……”眼角一颗晶莹的泪滴。
纪千黛走出窝棚的时候,狗儿正在望着天空发呆,从贫民窟看上去,天空只有一线,却格外明亮。她拍拍狗儿的肩膀,“再回来的时候,你会是那天空中最耀眼的星辰。”
很多年后,狗儿已成为离镜宫的大护法,除了那依旧对纪千黛温驯的性子,其余的什么都改变了,就连名字,也完全改变,他再不是那个会对初识者戒备心很强的孩子,而是变得温文尔雅,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淡淡的温和,是江湖的传奇,新一代崛起的少年高手中的佼佼者,没有人知道他的出身,更没有人知道,他在遇到纪千黛时,只有七岁。
刚刚走到一半的距离,几个男人就悄悄的围了上来。纪千黛眼神一冷,“光天化日之下,也敢这样么?”
其中一名男子面色一看就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咧嘴露出一口黄牙,“这年头,小姑娘不要一个人出门啊,这样,把银子留下,就可以安全的离开。”
狗儿张开手挡在纪千黛面前,“不许动我姑姑!”小小的人却有着强烈的保护欲。男人一把就将他推到墙上,狠狠的扇了他一掌,“小鬼,别多管闲事,不然人财两空!”
狗儿使劲的抹了嘴角的鲜血一把,狠狠的盯着男人。纪千黛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狠厉的表情,狗儿扑上前去就去厮打那人,却又一次的被扔到了一旁。
“小姐,看你的服饰也是富贵人家,就连这点银子也不愿施舍给贫民窟的人?”一个男人淫笑着向纪千黛走来,“既然这样,不如连人一起留下来?”
“不许动我姑姑!”狗儿大声喊道,用力要从地上站起来,却一次又一次的被那人踢倒在地。
纪千黛淡然道,“狗儿,看着我。”在那人的手即将碰触到她的那一刻,一片银光闪过,那人已身首异处。
纪千黛站在原处,紫衣上没有溅上一滴鲜血,十指间光芒闪耀,整个人冷冽的如同冰雪一般。
那剩下几个男人一下子怔住了,随即有一个人大喊,“你杀了他?!”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这个娘们杀了他!”“一起上!杀人偿命!”
纪千黛冷笑,“哦,原来你们还知道杀人偿命?”手指动处,银丝缠绕上那些人的脖颈,仅仅几秒钟的时间,那些不会武功的人就已横尸在地。
指间的银丝上,尚且没有滴落的鲜血。
狗儿怔怔的看着一脸淡然的纪千黛,“姑姑……”
纪千黛走到狗儿面前,俯下身来,“若是你想继续被人欺负,你可以保持现在这样,如果你想改变现状,”她微笑道,“我可以做你的师父。”
狗儿双拳握紧,脸上满是血迹的伏在地上,用力的磕着头,一字一句的道,“姑姑师父!”
纪千黛轻笑一声,“不用这样奇怪的叫我,继续喊我姑姑就好了,等我们回到长安,我就教你功夫。”
狗儿睁大了眼睛,回到长安?“姑姑,你究竟是……”
纪千黛对他眨眨眼睛,“姑姑是轩辕国的长宁郡主。”
狗儿立刻怔了起来,“就是侵略……”
纪千黛摇了摇头,将他扶起来,“狗儿,这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轩辕国有坏人,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明白么?”
长年的艰辛带给了孩子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他使劲的点点头,“姑姑,狗儿明白了。”
“真是乖孩子。”纪千黛抚了抚他的头,从前她没有好生教育过慕容衡宇,现在对狗儿,就等于是对自己的亲儿子一般。
“从今天开始,你再不是狗儿,这名字是你的过去,抛弃它,你的名字,”她停顿了一下,“叫星辰。”
就像是夜空中恒定的星辰般,从此与慕容衡宇的命运紧紧相连。那个有着一双凝定眼眸的孩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姑姑,星辰一定会好好学功夫,将来好帮上您!”
纪千黛轻叹口气,“帮我么?”她忽的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慕容衡宇仍旧留在影儿那里,虽说对梅雅文仍旧没有过于相信,却是始终将影儿当作自己人的,慕容衡宇跟着她,倒也算安全。这孩子从生下来起就没有娘亲疼爱,狗儿虽然身世可怜,却也是有娘亲的孩子,想到这,她不由得轻抚着狗儿,怔怔的掉下泪来。当年她怀胎多月生下慕容衡宇,那时境况极乱,她在难产中死去,千辛万苦回到这里,记忆却戛然而止。
是的,这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似乎朦胧中是宇文修裔的笑脸,又有枪声响起,只是她已完全没有清晰的印象。
纪千黛叹了口气,不能再想下去了,不然脑子又会剧烈的开始疼痛。她取出临行前,薛允文交给她的一小瓶药,揉在脑后的穴位上,舒了口气。
“姑姑,我扶您出去吧。”星辰看到满地的尸首,有些恶心。
纪千黛点点头,扶着她的肩膀走出了胡同。
星辰回首望着那阴暗的胡同,再次见到娘亲,会是什么时候?还是说,会不会再见到娘亲?
多年之后,那个玉树临风、俊雅非凡的男子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那胡同的尽头居住的仍旧是一对母子,母亲奄奄一息,儿子倔强一如他年少时的样子,刹那间,时空仿佛倒流,似乎他从未离开过这里,依旧是母亲身边的狗儿。那时身边的下属看到大护法一瞬间的恍惚,不由得诧异,大护法向来精明能干,怎么会如此恍惚?却不知,这里承载的,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也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回忆。
多年之后,那个曾经倔强的孩子吻着少宫主的衣角,诚恳的发誓效忠于他,原本都是粉雕玉琢的孩子,却始终是有了上下级之分,慕容衡宇也不再是任性而毒舌的孩子,而是一脸淡漠的将手放在星辰的头顶,整个人仿佛圣洁的雕像一般。
多年以后,平静多年的江湖风起云涌,又是新一代的少年高手称霸江湖,那是年轻人的世界,是离镜宫少宫主与大护法的天下。
纪千黛望着星辰,仿佛看到了多年后的他。
她上前轻声道,“我们走吧,一会儿你娘亲若是出来还能看到你的话,说不定又要犯病了。”星辰乖乖的点点头,扶着纪千黛的手臂向客栈的方向走去。
三步一回头。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变得阴云密布,接着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那是一颗悲哀的慈母心,在哀哀的哭泣着,亲眼看着唯一的儿子这样消失在了生命的最后时刻。
小巷中细雨迷蒙,忽然一下就掩在了雨幕中。
星辰本是罪臣之子。纪千黛脑中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但是,他现在已经是自己身边的人,谁又能将他同那个所谓的罪臣联系起来呢?
客栈中,纪千黛倚在床榻上,每每一到雨时,脑后就会痛的厉害,今日也不例外,星辰在旁恭恭敬敬的坐着。纪千黛嫣然笑道,“星辰,不用这么拘谨。”
星辰抬起头望着她,眼神肃穆,“姑姑,我想学功夫了,以后星辰若是有了很好的功夫,就不会再让姑姑被人欺负。”
纪千黛“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心里却暖洋洋的,她温声道,“星辰,姑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学好功夫,以后保护姑姑的儿子。”
就是这一句话,离镜宫的大护法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牢牢记在心中,当那柄代表离镜宫宫主的玄冰剑刺入他胸膛,温热的血喷溅而出时,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身前那个仙人一般一尘不染的他,会不会被这血污了,随后才是一个恍然,接着是一个苦笑,“少宫主,星辰怕是不能再保护您了……”眼前出现了幻象,似乎是母亲在温和的拍打着他的脊背,让他快快入睡。
纪千黛从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居然会对星辰的命运影响这么大,她更没有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句话,居然会被他牢记一生。
星辰倔强的说道,“姑姑,星辰当年能保护娘亲,现在就能保护姑姑,星辰一定不会让姑姑再遇到今日这样的场景的。”
纪千黛招呼他坐在床榻边上,抚着他乌黑的发,轻笑,“你有这份心意,姑姑就满足了。”她正色道,“姑姑要赶回轩辕国长安城,虽然你对轩辕国满是恨意,却不能对长安城的人不尊,明白么?”
星辰想了半晌,点了点头,“姑姑说什么,就是什么。”因为头疼的厉害,纪千黛早早的就睡下了,那第一枚金针,她一直贴身保管着,回到轩辕国的时候,那枚金针要重新扎入脑后的穴位中,不然宇文修裔定然会起疑心,她在梦中仍在紧紧的皱着眉头。
雨停云散,一弯新月露出了脸儿,明月光照射在沉睡的女子身上,仿佛附上了一层亮色,原本就玉洁的脸颊上满是恬淡的表情,仿佛圣女一般。
一个身着银蓝色长裳的男子不知何时起就已在房间中了,那房间中燃起了一种使人昏睡的瑞脑香,纪千黛却没有任何感觉,她今日劳累,加上头疼,睡得很沉,而星辰却不知为何从梦中惊醒。
纪千黛睡在里间,星辰睡在外间,为了保证她睡眠的安静,星辰为她关上了房门,而现在,他盯着那闭起的房门,忽然觉得心里一种不安的情绪在慢慢滋生。
那男子坐在她身旁,修长的手指有些迟疑的抚上她的秀发,动作轻柔,生怕惊动了她一样。怜爱而小心的在她脑后游走。
手指正要抚上那已经没有了金针的穴位时,房门忽然被用力撞开,星辰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姑姑!”那浓郁的瑞脑香立刻被吸了进去,星辰毕竟还小,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而纪千黛,却也被这一声惊呼喊醒了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身后有人。
她的身子瞬间僵硬,却努力的平缓受惊的情绪,是什么人,能在自己完全没有反应的时候摸索进这屋子里来?那人的手指停在她的穴位上,却没有下一步动作,纪千黛暗暗的担心,不知星辰怎么样了,还有,那人到底想做什么。
许是试探她的虚实,身后那人忽然轻轻的叹了一声。这一声,让纪千黛忽地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她翻过身来,看到的是那人颊边的一朵怒放的蓝色花儿。
“渊……”不由自主的喊出了声,那男子微微一笑,“小黛,你脑后的金针已经少了一根,现在能想起我来了么?”
纪千黛却是神色一冷,“南镜渊,你想要做什么。”似乎对自己刚刚的失态颇有些不解,纪千黛皱了皱眉头,“衡儿呢?”
南镜渊不由得苦笑了起来,“难道你都能记得衡儿是你我的儿子,却记不起来我们之间的事情?”
纪千黛冷声道,“废话别多说,当年的事情我记不清楚,我一定不是心甘情愿的与你在一起,那临死时的绝望我却是一直记得的。”那撕裂般的痛楚,即使她只剩魂魄,却依然铭心刻骨,直到现在都无法忘记。
南镜渊神情一痛,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看到她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回应,没有触摸,没有呼吸没有话语时,他几乎想抛下一切随她而去,但是他不能,因为还有慕容衡宇,还有他们的儿子,那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留恋,而现在,她居然说,那只是个错误?“小黛,你……”他千里迢迢的赶回来,为的就是在这里与她见上一面,她为何要这样不留情面的说他?
纪千黛冷笑道,“若是所谓的光明正大见一面,又怎会用上下三滥的迷香?”她却是不知道,那瑞脑香是皇室才可使用的奇异熏香,安神而已,并不是所谓的迷香,星辰只是因为年纪太小,暂时受不了这样的香气才晕倒在地。“而且,你又怎么会伤害我的徒儿?”
“徒儿?”南镜渊却是自动忽略了前一句话,“你收了这孩子作徒儿?”
“怎么,还要事先征求你的同意么?”纪千黛冷然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一直坐在这里,什么事情也不说,他有什么意图?
南镜渊起身走到星辰身旁,将他抱起来,放在一旁的软榻上,那孩子眉清目秀,骨骼清奇,一看就是一个学武的好料子。南镜渊点点头,赞赏道,“小黛,你的眼光不错,这孩子是一个学武的人才。”
纪千黛的眉间是掩不住的骄傲,“当然。”这两个字虽然短,却无法遮盖她喜气洋洋的语气,南镜渊微笑着注视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白衣的少女在离镜宫的廊上负手微笑,笑容是说不出的娇俏与灵动,瞬间俘虏了他的心。
纪千黛翻身下床,在星辰的榻前俯下身子,细细的观察着他的眉眼,忍不住轻笑了起来,“这孩子果然是一副好相貌,却想不到也是学武的好苗子呢。”她回首望了望南镜渊,唇角是一抹微笑。
南镜渊忽地道,“小黛,衡儿也来了这里,你想不想见见他?”
纪千黛愣了一下,随即急急的问道,“他在哪儿?”不管与南镜渊之间是怎样错综复杂的关系,对慕容衡宇却始终是有做娘亲的负罪感,她急急忙忙的问,南镜渊却笑的舒心,不管小黛脑中的记忆究竟是怎样,骨肉亲情却是永远不会改变。
“就在隔壁的房间,”南镜渊浅笑,从榻上抱起星辰,“我想,你也是想让这孩子与衡儿一起长大的吧,我看这孩子不错,不如留给离镜宫做护法?”
纪千黛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将他的唇角又拉开了些,一些话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渊,你长得这么俊,干什么总是笑的这么拘束?开心的笑出来不好么?”话刚说完,自己也吓了一跳,看也不看他一眼,匆匆忙忙的逃出了房间。
南镜渊抱着星辰在原地站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这一笑,当真是倾尽天下。
江湖中人常以离镜宫主南镜渊的容貌为茶余饭后的谈论,那人虽然神色淡淡,却始终无法掩去那惊人的俊美,天神一般的美貌。
本是一对璧人,又为何会遭到如此的打击?
怀中的星辰还在沉沉的睡着,小小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看着他,南镜渊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儿子,走出了房间,立刻就听到了慕容衡宇的笑声和黄莺影儿的声音,“主子,小主子真是和您一模一样,连蹙眉时候的动作都一样呢!”他笑着跨进门去,慕容衡宇正在纪千黛的怀中蹭来蹭去,见到他进来,张着手喊爹爹抱,一眼看到他怀中的星辰,小小的脸儿立刻就阴了下去,“爹爹放下他,抱抱衡儿!”
黄莺和影儿又一次笑了起来,只有纪千黛,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从小占有欲就这么强,这孩子,还真是和自己,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