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从哪儿而来?”闹哄哄的乡间酒吧里,一个身着雕花衬衫的英俊青年,握着手中的鹅毛笔,目光灼灼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少年。
“我说另一个世界你信不信?”其实说少年有些不够准确,虽然只有十七八岁,但他身姿挺拔,还背着一柄旧旧的长剑,分明是受过专业剑术训练的战士。
“既然你都说了,我当然相信,毕竟阿里克尔德大陆这么大,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青年笑着看着战士,散发着一种儒雅亲和的气质。“对了,我叫弗雷德。”青年微笑着伸出手,露出仿佛阳光般的笑容。
“哦,我叫李。”战士与他握了握手,又接着拿起了酒杯。
“你知道,我是个吟游诗人。所以……”弗雷德沾了沾墨水,抬头笑道:“你有什么好的故事要讲给我听么?”
李的头上一道黑线飘过:“大哥,难道不是我在路上走的好好地,你非要拉我来喝酒,说有故事要讲给我的么?”
“哦,对对……职业习惯。”弗雷德不要意思的笑笑:“那你想听什么故事?《黑雪公主》?《小绿帽》?《卖女孩的小火柴》?还是《康忙北鼻黑喂狗》?”
李脑袋上的黑线瞬间从一根变成了三根,他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吐槽道:“虽然我很想知道绿帽子的典故,还有人贩子小火柴的故事,但是比起来,最后那个故事究竟是个什么鬼?”
“这个不是鬼啊少年,”弗雷德认真的说:“这个故事讲得是康镇的铁匠大叔,有一天忙晕了,他找到村北的大鼻子,想让他帮自己喂喂自己的大黑狗的故事。”
“那他喵的不应该是康忙北鼻喂黑狗么?话说他有时间去找大鼻子,还没时间喂喂狗了?”李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淡定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这可不好,会被师傅揍的。
“年轻人不要计较太多了,一个名字而已。”弗雷德摆摆手:“其实我这里最好的故事是英雄史诗了,要不要我讲给你听?”
“不必了!”李摇摇头,还是觉得今天这顿酒信息量太大。“我见过那么多吟游诗人,还没见过穿雕花衬衫的,现在的诗人都这么有钱么?”
“咳咳……这不是重点,这年头吟游诗人也得打扮的精神弄点,才有人听你讲故事呀。”弗雷德急忙岔开话题:“那你来康镇做什么?看你像个战士,莫非你是雇佣兵?”
“本来我是亚格王室禁卫军预备队的精英。”李喝了一口酒:“后来么,因为没有父母,也不认识权贵,还没有钱,就没能被提拔成为正式的禁卫军,眼看这年龄已经要超出预备队年限了,就被师傅赶出来咯。”
“哇……亚格王室禁卫军,那你的武功一定很好了。”弗雷德眼里冒着小星星。
“马马虎虎吧。”说着李叹了口气:“本来以为在这个世界终于能有一份铁饭碗了,还是被****的坑了。”
“年轻人么,路还长着呢,”弗雷德安慰道。
“长个锤子!”李骂道:“哥们儿辛辛苦苦了五六年,一下整回了解放前!”
“虽然不懂你的意思,但你也不用气馁。”弗雷德认真道:“你可以去蓝翔呀。”
“噗!”李一口酒全喷了出去:“这儿TM都有蓝翔?”
“对呀,蓝翔佣兵团,规模很大的,办事处咱们镇就有。”
“起啥名儿不好,吓出我一头汗。”李擦了擦汗,也没有了喝酒的兴致了。
两个人在一起沉默了一会儿,没话找话的弗雷德说道:“镇子上晚上有场马戏表演,既然你不喜欢听我讲故事,那我就请你去看马戏吧。”
“马戏表演?”李摇了摇头:“我对那个不感兴趣。”
“走吧!”弗雷德道:“这个马戏团很有名的,尤其是里面表演压轴节目的小丑,可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大明星!”
“你不会是马戏团的托吧!”李慌忙捂住了本来就不鼓的钱袋:“把我骗去你能赚多少钱?”
“怎么可能!”弗雷德急忙辩解:“是我请客好不好,我是真心觉得这里的马戏节目很有意思才邀请你跟我一起去看。”
李想了想,觉得其实有免费的马戏看也不错,当然对于已经是穷光蛋的他来说,只要是免费的就很不错。于是他接受了弗雷德的邀请,并与他约定下午5点在镇中心的街心喷泉碰面一起共进晚餐,之后再去欣赏马戏表演。
两人就此分开,一个继续在大街上逛荡,而另一个则去寻找他的未婚妻,可是到下午五点,逛荡了一下午的李,却愤怒的发现举止貌似温文尔雅的弗雷德却爽约了,直到下午六点,已经暴走到快要拿剑砍人的李,才看到了风尘仆仆向广场赶来的弗雷德。
“对不起,对不起!”弗雷德一脸抱歉的说:“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才跟未婚妻有点小矛盾,所以迟到了。”
“有啥矛盾能拖到现在!”李还是气的想骂娘。
“解除婚约。”弗雷德的一句话让李乖乖的闭上了嘴。他本来还想问问为什么的,可是一想到自己跟这个貌似诗人的家伙才认识了一个下午,没有必要知道的太多,也就没有细问。就这样俩人有些尴尬的去买了小面包,随便就着黄油吃了一口,渐渐挨到了马戏团开场。
其实说是马戏团,却并没有李想象中那么大型,甚至连一个帐篷都没有,有的只是一个如同演出车似的大型移动设施。在李的心里,这样的设计未免有些太过寒酸,让他直接失去了看马戏的性质,无论是狮子老虎,还是训孔雀这样的奇怪节目都没能李打起一丝丝兴趣,再看旁边的弗雷德,就好像下午没有过闹分手的风波一样,津津有味的看着电影。
好不容易演到了压轴的小丑节目,那个听说很有名的小丑开始转着圈儿的收着在场观众的票钱。这儿民风朴实,大家也没人逃票,还挺自觉的帮后排的人传递铜币。李和弗雷德坐在第一排,在小丑过来收钱时,弗雷德还在小丑耳边说了些什么,只是小丑没有回应,他的眼神显得很空洞,仿佛没有听到弗雷德的耳语。李自认耳力还不错,却什么都没有听到。这不禁让他觉得有些诡异,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表演正式开始,其实也与别的小丑表演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这个小丑表演的动作幅度更大,一举一动之间既幽默又显得十分扭曲,但这里的人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表演,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李想了半天也没能抓住头绪,于是开始关注台上的表演。
他发现小丑的四肢十分灵活,甚至……有些不像是人,而且小丑的眼神也没有神采,就好像是没有灵魂的一样,而在这眼神下的笑容也显得那么不真实,李甚至有一瞬间仿佛看到小丑面具后充满了他的泪水,但是当他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这是幻觉。李是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的,就算在阿里克尔德大陆生活了六七年了,却只让他有中世纪欧洲的感觉,那么今天的这一切,为什么这么的让他不舒服呢?
正在李再次胡思乱想之际,天上却突然闪下一道惊雷,“咔!”的一声巨响,将众人从表演中拉回到现实,所有人都回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时值盛夏,这样的雷震雨应该是有可能经常发生的,但是一切来得太快,太阳刚落山不久,李印象中月亮还在,却突然降雷。还不等他细看,惊变突生!
台上忽然红光大闪,一个瞬间,李就觉得这世上只剩红色。
于是他回头,却看到这一幕他一生都忘不了的景象。
他发现,这一秒,广场上只剩下他一个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