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房里,此时林月梅正哭的死去活来。
薛氏身边的妈妈们怎么都劝不住,为了讨主子欢心,只得跟着一块呜呜的哭着。
薛氏只觉得脑仁儿都快炸开了!
“哭什么哭!嚎丧啊!”
薛氏猛一拍软榻上的茶几,震的茶水四溢,白色袖口上沾了不少茶渍。
这件罗裳是入夏刚做好的,这料子是还老爷去年进京述职,特意给在锦绣坊里买的,这手感颜色,是薛氏顶欢喜的一件,如今好端端的衣裳糟蹋成这样,薛氏心头更是余火难消!
“这还不都怨你自己无能!如今不止你的颜面,就连咱们林府的颜面都叫你丢尽了!”
众人一听薛氏动了真火,忙纷纷停止哭泣,林月梅听着这话,也止住了哭声,只是眼泪一直往下掉。
郑家今日来了人,说是郑家主母身边伺候多年的罗妈妈。
薛氏以为是郑家请的媒人来说亲,喜气洋洋的迎进了屋,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
谁晓得这罗妈妈一开口,就是传了郑家主母的话,狠狠说了一顿自家少爷混账的话,说郑明之已经被郑夫人罚了闭门思过。罗妈妈笑着说孩子不懂事儿,叫林家小姐不要当真,还说那日郑明之赠给林月梅的定情信物做不得数,委婉的让林家还回来。
薛氏一听这话,当真是气的两眼发黑。
千算万算,竟没算到是这个结局。
郑林两家相交多年,向来和睦亲厚,林老爷更是对郑明之自小栽培。
若不是林老爷教导有方,他郑明之哪儿能十四岁就中了秀才!
如今他郑家两次提出结亲的意思,又两次不作数,郑家就当林家这么好欺负么!这个郑家主母卢氏,出生还不如薛氏,如今竟然这般目中无人,叫薛氏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薛氏当即黑着脸下了逐客令,连着郑明之上月送来的玉观音,一道退给了郑家。
但那日郑明之送给林月梅的定情信物,却是没有松口,薛氏说此物当请郑家少爷当面出来说话。
罗妈妈无计可施,铁青着脸回了郑府。
林月梅得到消息,是又急又气,一双杏花眼都哭肿了。
若不是当日郑明之动情之下抱了她,她也不会故意撒娇让郑明之给她一个交代。
当日在林府,林月梅撒娇流泪,说郑明此番伤了她的名声,郑明之慌乱之下,为了安抚林月梅,随手给了她一件定情信物。
正是这件信物,叫郑家主母就差气断了肠!
郑明之给的信物,是郑家家传之宝,名为翠心的一枚祖母绿戒指。
这戒指贵重不说,在戒指内侧精密的刻着一百来字的郑家家训,万一叫人家晓得,郑家少爷以此为下碇,这桩婚事便如何都说不清了。
林月梅当日听说这戒指是家传之宝,自然开心异常,即刻就奉到薛氏跟前讨好,薛氏大喜。
此物薛氏亦是听说过的,见郑明之以此物担保,薛氏自然觉得此事是板上钉钉的,便告诉了林老爷。
如今林老爷还在府衙办理公务,若是他回来听说此事,不知要如何气恼,如何怪罪她这个主母不称职!
薛氏嫁进林府多年无所出,本就心底不踏实,若是老爷因此事怪罪,那......
薛氏越想越急,劈头盖脸将林月梅又骂了一通,这才泄了火,将她赶回闺房。
林月梅受如此奇耻大辱,心头气愤难平,如今又被薛氏当着一众下人的面骂个半死,恨不能呕出血来。
母亲早已将此事宣扬出去,若是此番叫郑家退了亲,叫她以后如何做人?
这脸丢的更甚于林玉笙!
林月梅越想越羞愧,掩面大哭。
若不是她生父死的早,没有嫡女身份依仗,郑家主母绝不会反对这桩婚事,也绝不会关着郑公子。
林月梅想着当日郑明之与她的信誓旦旦,心头犹如刀割。
想着此时躺在闺楼里舒坦养伤的林玉笙,林月梅恨不能扒了她的皮,拆了她的骨!
倘若那日她能烧死在那场大火里,如今她便能成林家的唯一子嗣,有了母亲相助,嫡女的身份唾手可得!
老天当真是瞎了眼!
“她为何不死!都是她!都是她!”
林月梅如疯了一般,将桌上茶杯全部打翻在地上,惊的丫鬟们跪了一地求饶。
“都给我滚出去!”
众婢仆忙鱼贯而出。
“珍珠!你留下!”
被唤作珍珠的丫鬟一颤,忙停下脚步,瑟瑟发抖的走向一脸狰狞的林月梅。
“大小姐......有何吩咐?”
“那日我命你做的事,可办妥了?”
珍珠缩称一团跪在地上,紧张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