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越县发生了一件怪事,县衙大人林文书家中的祠堂莫名被一场天雷劈中了,继而引发了一场大火,火势凶猛,整整烧了一日一夜才被扑灭。
不巧的是走水当日,林家小姐正在祠堂里祈福,生生叫一场大火围困,直到傍晚才叫人救了出来。
据传救出林家小姐时,人已然晕厥过去,是被家仆一路抬回绣楼的。
越县最好的大夫连夜被宣进了林府,直到第二日天见鱼肚白才返回家中休憩。
林府近日不时传出哭声,大家伙儿都说,这林家小姐生来就体弱,这一回遇上天火,怕是要不好了。
走水第三日晌午,林府厅堂坐满了林家各分支的族长宗伯,商议此次祖庙走水之事。
林大人坐在厅堂正中,端着茶盏,神色严谨。
祠堂莫名被天雷劈中走水,此事在越县民间传的沸沸扬扬,各位宗伯以为,终是不详之照。
“此番走水,只怕是天生异象,莫非是祖宗警示,家族有难不成。”
说话的是一位年约六旬的旁支宗伯,因年长辈分也高,在宗族里说话颇有分量。
众位宗室闻言,不禁面面相觑,随声点头附和,随即纷纷看相正襟危坐的林大人。
林大人面上当即有些不好看,祖宗训诫,这是拐着弯骂他无能不成?
这些年越县在他治理下,不谈有功,这错处是万万没有过的。上级知府魏大人可是私下暗示过他,今年年末升迁,他是有指望的。莫不能在这个档口,叫人拿住话柄,影响仕途。
“宗伯多虑了,这些年大周国泰民安,我越县虽谈不上百姓丰衣足食,这糊口的日子还算是过的安稳。林家是越县大族,这些话万不可传出去,辱没了我林家威望,叫人凭白看了笑话。”
林大人如今贵为一县之长,自然也成了林家的族长,宗族中虽有不满之人,但也不得不屈于他官职在身,不敢妄言。
众人纷纷俯首称是,宗族的面子,就是大家的面子,这一点,谁心里都清楚的很。
“只是听闻玉笙这孩子眼下还没醒,若是此番.......”
有人提了一句。
”咚“的一声,林大人重重的将茶盏搁在花雕方桌上,桌面被磕出一道细长的划痕。
“那也是她的命!”
林大人恨的咬牙切齿。
这个嫡女自小体弱多病,他一直将养在府里,只盼她长大成人那一日,能凭借嫡女身份攀上哪家富贵,也能对得住他这番养育之恩。
且不说这些年她吃的药花了他多少银子,她就是要死,也断不能挑在这个节骨眼儿!
林大人先夫人乃林玉笙生母,当年生林玉笙时难产而亡,而后娶的继室和小妾偏偏没有一个能生养的,这嫡女便成了他膝下唯一的子嗣。
如今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好端端的祖庙竟然莫名着火!这在大周真是闻所未闻!烧了个大半不说,如若连这唯一的子嗣都保不住,这一旦好事之人借此造谣生事,他便坐定了祖宗降罪的名头。
万一这话落进魏大人耳朵里,林大人倒抽一口冷气,那他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要载在一个天雷上了?
这孩子刚出生就克死了她娘,如今又来克他,可见素琴说的没错,这孩子就是林家天生的克星!
林大人气愤难平,见众人看向自己,一时察觉自己失言,忙清了清嗓子,缓声道:
“玉笙这孩子自小体弱,那是从娘胎里带出的病,这在越县众人皆知。这些年我派人尽心照料,虽有好转,但也逆不过天命。若是她度不过此劫,也是她的命数,眼下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林大人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林大人刚要呵斥,便听的屋外家仆颤声来报:
“老爷,小姐.......小姐......”
“如何?她.......人.......人没了?”
“砰——”林大人一时没站稳,扶着桌子的手打翻了搁在案上的茶盏,茶盏摔的粉碎,泼出的茶水四溅,惊的众人一个激灵。
“回......回老爷话,小姐人......人没事儿,刚刚醒了.......”
家仆晓得闯了祸,忙跪倒林大人跟前磕头。
“糊涂东西!”
林大人闻言颤了一颤,仿佛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才缓过神,脸上当即又惊又喜,一脚踹翻了跪在地上的家仆,大喜道:
“好!好!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宗室众人忙起身道贺,个个喜形于色。
这么大的火,人都没事,可见是祖宗庇佑,这回任谁都挑不出错儿了!
林家的颜面,总算是保住了!
“快......快去通知夫人,命人好生照料小姐,出了差错,我为你是问!”
“小人不敢......小人这就去......”
家仆白着脸,哆哆嗦嗦连滚带爬跑出厅堂,一路往主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