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懂得门路的人都知道,此时的忡子离不过是强弩之末,别说琳琅阁的人,就是完好如初的云笺这么娇滴滴的大姑娘都能将他掀翻在地。
琳琅阁本就是江湖之地,他们都不知道忡子离在琳琅阁中有着什么样的地位,不过也明白琳琅阁的人会招来多少江湖中人,那是藏了多少秘密的地方,怎么不可能招人眼馋。
假如这个时候遇到一大批江湖人;
假如这个时候碰见他的仇人;
假如这个地方不是隐蔽之所......
没有那么多的假如,现在他在这个地方,隐蔽之处就是几国内的顶尖高手都不一定发现。
“他内力本就精纯深厚,现在只是暂时没了,就像力竭一个道理,据我推断也就两三天的事。”说完就懊恼,归梧发现自己变得啰嗦了。
这有多神奇云笺不去管,不过神医都这么说,想来子离应该会没事的,就算有人对他不利,这个小岛外遍布奇门遁甲,一般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闯入?
只是说起阵法......
“不是人设的,莫非是鬼神?”因为久夜,云笺有些信了鬼神,只是她颇为惊讶,连这方狭小的岛屿也能与鬼神扯上关系。
归梧摇头:“我并不清楚,只是找到这里的时候并未有人的迹象,这里的阵法攻心为上,若是一步走错就会陷入深渊。”
他熟悉这里的阵法,但也并未精通,此地瞬息万变中有着自己独特的规律,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只等待有缘人的进入。
或许他是冥冥之中的幸运儿,只是几许多的时间也没有让他对此地阵法了如指掌,他也仅仅推演出几条通往外界的路。
归梧来去自如只是因为他熟悉这里,子离第一次来用了三天三夜,而子离能找到这里定然有琳琅阁的助力,那也就是说如果子离没有按时回去琳琅阁的人就会找来,而且消息定然也会传出去。
“归梧,我求你,救他可好?”云笺甚是担心,她不知道两三天的时间算不算长,但她肯定琳琅阁不会坐视不理,然而只要他们来寻,或者有人买下这个秘密,那他们就危险了,比如:要买她命的人以及背后的势力。
但凡有建树的人都不会轻易施恩于他人,就像久夜,他贵为国师,这十几年来却不曾出过家门;譬如归梧,他神医之命响彻各国,却也成了见死不救之辈。
若自己不是叶鸯之女,或者父亲叶鸯与七老没有那层关系,抑或他不好奇自己为何能对致命之伤自愈,归梧也只是个路人而已。
她不能要求归梧一定要救子离,只是她想着如果归梧不救的话,那么生死她便是陪着他,子离生她便生,若子离最后力竭而亡或者有仇家寻到,那么她也跟着死去便是。
此时云笺心中甚是烦躁,也因服下解药不久,体弱时越发容易多想,而她的心思也全写在脸上,归梧一看便知。
“我救不是不可以,可你也清楚但凡我救人都需要报酬。”
救云笺是为了弄清她起死回生的秘密,虽然云笺不说,但是他一定会知道,况且因为七老的关系,他不可能将云笺置之事外。
可忡子离就不同了,他于归梧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或者他的身份可以令归梧有所计较,可天下公认的神医又怎会惧怕一个琳琅阁长老。
“你......要什么?”要得到总得要付出,她自然不会逃避责任。
归梧深深看了眼云笺,心中奇怪的感觉再次升起,那股烦躁的气息一直缠绕他,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不需云笺靠近子离。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本来只是开开玩笑,可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我要你。”
哈?
云笺以为自己没听清,愕然地望着他。
归梧一字一顿:“我要你与他陌路。”
“一定要这样吗?”云笺面部有些呆滞,虽然他们还没有熟到你侬我侬,可她打心底里排斥这种隔离,“我答应你,只是我要看到他痊愈。”
她和子离接触的并不多,如此形同陌路也不过回到原点,只是心中为何顿生满绪愁肠呢?
“这是必然,我归梧救人必然会先将人医好再收取费用。”见到自己的目标达成,归梧也没有多话,取出大夫救人的工具,洗了手便往旁边走去。
云笺刚消化了药丸,走路有些吃力,然而子离就在旁边,她要亲眼看着他清醒,她要亲眼看着他安然无恙的离开。
归梧一手银针出神入化,便是昏迷不醒的人也在施针后有了知觉。
子离朦胧中仿佛又回到小岛外,绯红桃花林在风中轻狂地舞动,就像在嘲笑的愚昧。
当他收到云笺遇刺,下落不明的消息时,只觉天旋地转,而真正收到叶鸯来信时,阁主只对他说了一句,随心而动。
随心,便是随他本意。
他只是赌阁主与叶太傅的交情,当初他便是承了太傅之情才得以在琳琅阁立足,后来慕温告诉他,太傅与琳琅阁主乃生死之交,既如此,阁主必然不会见着太傅的请求视而不见。
果然,阁主就在收到消息后开始搜索,五州六郡一处都没有放过,两天下来,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他按捺不住,强撑着几天没有休息的身子在画临城与岑州之间的每条路上搜寻,直到他在偏僻小路发现了一处几乎快要泯灭的血迹,多日以来的心惊终于在这一刻睚眦欲裂。
他不敢想象这是云笺的血,木然地盯着那块已是陈色的泥土时,阁主却着人向他汇报,岑州平州交界之地,万里群山中隐匿的桃源世界。
几乎没有一刻的停歇,他匆匆而去,然后便发现了这一古怪阵法。
云笺对他多重要?
阁主阑昕、挚友初月都不止一次的问过他,在他们看来他与云笺不过是小时的一次偶遇,难道小时候的记忆如此深刻,能让他至今不忘怀?
当他站在满目桃花清苒绽放的小岛外,笑了。
若此一生只是一瞬,那么她便是这一瞬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