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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帝王之家难有情

苏桐任职于太史编修院,朗帝钦点的太史公,太史公掌管一国史籍文化,而君王很多的言行也会经由他手载入史册供后人瞻仰,所以朝中包括朗帝崇央在内的官员多少有点忌惮,就怕自己的言行不小心落入言官之手,进而被记载下成为诟病。

因为官职的原因,苏桐与朝中的官员往来不亲不疏,多是点头之交,因为这样的官职不会为他们的官位权势有显著的益处,也不会因为结交苏桐而得到皇帝的重用。

叶鸯与苏桐在官场上亦是不亲近,甚至很少往来,然而私下里却有着割舍不掉的联系,在甚少的行走中苏桐也成了太傅府重要的客人。

苏桐笑着抱起云笺:“我们的小云笺最近怎么都不来看桐叔叔了?”

云笺喜欢扯苏桐的三千美髯,而苏桐也总是乐呵呵地看她捣蛋:“我说叶兄,你能不能把云笺借我两天,这孩子我可真是看着就喜欢。”

叶鸯失笑:“师兄,这么多年你怎么还不能改这毛病,看到小孩就想抱回家,到也不见你对漠染有多上心。”

苏桐是叶鸯的师兄,两人师承鸿儒欧阳川,但是两人入门先后差距甚大,且欧阳老先生桃李遍天下,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此。

“漠染那小子需要历练,怎么能和咱们娇滴滴的小姑娘比呢,”他放下云笺,神色一转,“师弟,这次我是来和你商讨那事的。”

“原来师兄也怀疑吗?”看不出叶鸯的神色,只是苏桐本能地感受到他满腹遗憾与失望。

不由跟着惆怅:“皇上对慕家多有忌惮,虽然已过五年,看看如今的秦枫势力多大他就有多防范,说不定此事真的......”

“师兄!”叶鸯喝止,“隔墙有耳,你已是太史公,切不能殃及苏家。”

是他失态了,苏桐怏怏然有些懊恼,其实要说起来这师弟比他更深谙为官之道,所以他只能安居于太史院。

“你说皇上是不是......”约莫苏桐也猜到了皇上的意思。

叶鸯点头,咽下口中苦涩:“其实我们早该看到事中缘由。”

这次事件完全是由皇帝自导自演的一出,也可以说是他借由秦枫的一次试探,幸好他们没有上钩。皇宫从不缺会模仿字迹的人,借由此事,坐上那位不但可以扫清自己的疑虑,更是旧事重提来警告他们,防着自己的臣子渐升的野心。

“可是他也舍得——”叶鸯终归是不忍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太子也才五岁。”

朗帝的狠绝早有之,不然他也不会将这个位置坐得安稳,然而坐得越久疑心也越大,叶鸯不知道这次被皇帝派遣寻找太子是否会引来猜忌。

“不过这次查探时我却意外发现了这东西,”叶鸯取出一木匣子,正是当初在找到崇溪的山洞中发现的墨玉,“这是太子从绑匪身上扯下的,我猜那人应当是这一次事件的主谋。”

苏桐拿过墨玉仔细瞧,却也毫无头绪,只能将它还给叶鸯:“此事已经引起皇上的猜疑,纵然他设计太子一事,可没有想到歪打正着被那歹人利用,想必愤恨难已吧?”

想必宫里那位还在猜疑是谁在背后捅刀子吧?

“谁说不是呢,”叶鸯叹气,“只是可怜了明泽这孩子,小小年纪便陷入这些事情中。”

这时贺敬匆匆跑来,脸色发白,见到叶鸯也没有顾忌苏桐,开口就说:“太傅,陛下晕厥......才醒......找您......”

两人心下一惊,也没顾忌换朝服便匆匆往外走,边寻问:“贺公公,我等离宫后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贺敬看着有些六神无主,就连语句也不连贯:“皇上......德妃娘娘的汤......皇上喝了......突然晕厥......”

当两人赶到皇宫时,太医院出动所有太医,围绕乾宁殿商量对策。见叶鸯到来,自动让出一条路,而殿门口左相早已候着。

“皇上现在如何?”叶鸯没有顾忌,开口便问。

韩文杰看了眼屋内忙乱的太医,对叶鸯摇了摇头:“依旧昏迷。”

话毕,三人一阵沉默。

韩文杰看了眼天色:“皇上昏迷也就在几个时辰前,只是倾太医院之能也未找到根治办法。”

直到日落西山,薄雾拢聚,皇后终于出殿,身乏色疲。

太监扶着皇后亦步亦趋,走到三位重臣的面前,微抬双眼:“三位大人还是先回吧,皇上已经歇下了。”

“娘娘——”苏桐喊住皇后,“皇上可安好?”

皇后脸色一黯,沉默片刻才说:“此毒来势汹汹,本宫也不知皇上是否康复,朝堂之上还需三位大人周旋,皇上康复前可不能出了乱子。”

直到皇后回了坤凌殿,三人才知道请他们来的并不是病重的皇上,而是皇后。只是皇后的话是何意?浸淫权谋数十年的老臣自然不言而意,不过三人对视片刻,有一丝疑惑藏在心里并没有外露。

皇后以皇帝之名传三人入宫难道仅仅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

怎么可能!

当三人在吴公公的带领下进入乾宁殿偏殿时,却是看到去而复返的皇后,她是怎么来的,他们自觉没有问,皇宫明理看着富丽堂皇,可他们也知道内里有着数不清的暗道,就连住了一辈子的崇央都不曾完全弄清过。

“三位是我朝重臣,亦是本宫能信之人,”皇后一改人前的雍容,此时的面色看着有些凄婉,“本宫寻你们来只是有个请求。”

韩文杰早已意识到,暗道不好,但依旧面色不改,问:“娘娘这是......”

不知左相,叶鸯和苏桐都心下微妙,皇帝病重,皇后的眼中却没有那深切的悲伤,看来皇后娘娘的心依旧不曾系过这里。

“韩大人,本宫也不与你们打哑谜,我知道你们一直为慕将军之事奔波,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不曾停过。”皇后早已下了决心,此时便也没有半分犹豫。

虽然早有计较,可一旦听到这个名字,三人依旧是浑身一震。

“娘娘,深宫之中不可妄语。”叶鸯声色凛冽,面色沉重。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冷笑一声:“本宫只知你们是他好友,即便身在狱中也不曾忘了你们,所以本宫才求你们,眼见着皇上将薨,太子即位,你们三人,一个是手握一半权势的左相,一个是可以协助太子批奏折,甚至能代太子拟奏折的太傅大人,而太史院虽没有明面上的实权,可哪个新官不是从太史院出来的,苏大人,你们难道会放弃这次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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