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州短暂的接触多少让云笺了解了秦洛的为人与处境,或许这个时候的秦家都在愁如何限制秦洛的官场之路,尤其是大夫人。
云笺突然间很想看看秦家的后院,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一笑,什么时候她也成了落井下石之人了。
不过她还真得好奇秦寒会得知此事会如何想,毕竟这个状元在秦府这些人的眼里可是连奴仆都算不上。
当初秦枫带秦洛入岑州,美其名曰历练,可哪会有疼爱子女的父亲会让儿子来到瘟疫大肆爆发的岑州,况且这场瘟疫来得并不晚,相信秦枫进岑州前凭他的情报网想来是清楚的。
知晓那处有瘟疫,非但没有阻止秦洛,更甚者还将他派往边境,这秦枫也没有将这个儿子放在心上。
当初,就连她这个在画临长大的人都只是听闻秦家有二公子却不知其名,想来秦洛在秦府混得有多差,若不是碰上之后又同行,互相了解更深,她几乎都要遗忘这个存在感并不高的人。
相处过来,她也能清楚秦洛腹中藏墨,只是秦旭尧在秦家太过耀眼,这份来自家族的荫庇给他镀上了厚厚一层金,不论是官场上秦枫的庇护,后宫秦寒的帮衬,还是家族后宅秦夫人的维护,可以说,秦旭尧从小就生活在一个金丝笼中,家人给他遮风避雨,而他就在这种安宁的环境下长大,有了让人羡慕的官爵,几乎不用努力,不用应试就能成为人上人。
相反,秦洛却从小生活在逆境之下,看似无虞的秦家大宅只是他的牢笼,他与母亲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才委曲求全地活下来,却也逃不过大夫人一心想要的陷害。
终于,逆境中的小鸟儿变成了雄鹰,可锁着他的铁链却并不是一挣就能断的。
当云笺回忆着岑州点滴时,她也曾为秦洛暗叹惋惜过。
“就不知秦洛能否挣脱秦家。”毕竟树大根深,而秦洛的势力并不能大到可以与秦家对抗。
叶鸯却在此时笑了:“秦洛是个人才,如果他能助皇上,为父相信秦家定然不会这么容易。”
可云笺也知道,秦家哪会这么容易让秦洛脱离掌控。
“可秦枫不是将他安排入太史院么?”
云笺知道,秦洛入太史院是崇溪下的旨,可决定权却出自于秦枫。
秦家不会重用庶子,是因为他们要保下嫡子,要将秦旭尧培养成秦家的一颗璀璨珠宝,所以秦夫人首先就不能让后院再出现能夺她儿子光芒的庶子;其次,秦枫不会让一个庶子踏在嫡子头上。
秦枫的思虑并不是秦夫人这样的狭隘,他得从整个秦家考虑,秦家从未出现庶子强过嫡子的事,所以这夫妻俩,一个想要儿子好,一个为了家族的颜面,于是秦洛就成了他们的牺牲品。
一个本该聪慧敏人的天之骄子却沦落到在府中忍辱偷生。
“对了爹爹,你看到楚岚姐姐了么?”既然文试结果出来了,那武试也该有结果了吧?
只是叶鸯沉重的脸色却让云笺心中咯噔,莫非楚岚姐姐她没有......
“归云,你老实告诉我,在岑州是不是碰上秦阳了?”叶鸯的语气从未有过的严肃,十多年过去,本该早已死的人却依然活着,他怎能忘记当初三人联手要置其于死地,为此,他们也曾提议先皇将秦枫收押天牢,以秦枫诱引。
这么多年来,秦阳在他们三人心中成了一根刺,每每想起却寝不能安,谁知这么多年过去,本以为不会再出现的人却在岑州的一处贫瘠小地方传来了消息。
这个秦阳,曾被秦枫除了家谱,逐出家族,只是这事怎会如此轻易就了事?
秦枫口上虽不说,可他们几个心里却清楚明白,他定然不会放下这段侮辱,依他们对秦枫的了解,即便是蛰伏十余年,他也不会放下这段仇恨。
云笺不知父亲是从何得知,本来想要的隐瞒也放弃了。
她点头:“爹,我们是在岑州的一个叫封余的小县城发现的,只是当我们发现的时候他已经逃了,而这次楚岚姐姐来画临参加武举会试还提到过岑州发生的案件,或许和他有关。”
此事叶鸯也有了计较,方楚岚来画临的是为了参加会试,而她不经意提到的事看似已经解决,其实如何,大概云笺心里也知一二。岑州瘟疫来得突然,爆发时幸好有归梧在,被他查到了肌生,而此毒无论从它的毒性还是对这个局面的影响都是牵动着画临朝堂。
想来云笺对此案也只是一知半解,虽然叶鸯想要将云笺培养成能独立面对政权黑暗的人,但终究是心太过软,一旦碰上危险便希望她能远离。
听云笺的话,心知她与方楚岚见面也就是一般叙旧,不由心下松了口气:“此事交给为父与韩伯伯就好,这次陛下虽没有怪罪你,可你再不可私出府,爹爹没有找人看管你,若非陛下瞒着,有心人早已来挑唆,爹爹信你,你切莫再胡闹了。”
一句胡闹便将云笺私自出府的事了结,府内的人都自发的守紧了口,当事的几个丫鬟奴仆三缄其口,将此事遗落在心底。
太傅府风平浪静的时候,皇后寝宫却没有消停,送信的暗卫刚走,秦寒便迫不及待招人找秦枫入宫。
秦寒是皇后,而皇后召见家人的懿旨除了皇帝外自然没有人会阻拦,然而也会有人将坤凌殿的种种报告给崇溪。
这些人没有发现暗卫,但秦寒的举动又怎能逃得了崇溪在周围埋下的眼睛。
他现在没有能力与秦枫相抗,但一个坤凌殿还不在话下,当他得知秦寒又一次召见秦枫时,眉头深皱。
此时,门外侍卫禀报,叶太傅求见。
“快喧——”
叶鸯褪去在云笺面前的淡定,步入御书房的步伐有些紊乱。
“微臣叩见皇上,臣......”
“太傅请起,”崇溪亲自扶起叶鸯,如今这个朝中也唯有这个太傅能得他多半的信任,只是身在帝王位,他知道自己再不能像幼时这般,处处倚仗这位恩师,“是归云出什么事了吗?”
能让太傅如此焦心,崇溪第一时间想到的也只是云笺。
只是叶鸯却摇了摇头:“臣要禀报的是岑州太守方知遥之女方楚岚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