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上帝创造母亲时
【美】爱玛·本贝克
仁慈的上帝一直在为创造母亲而加班工作。在进入第6天时,天使来到主面前,提醒他说:“您在这上面已经花费了许多不必要的时间啦。”
主对天使说:“你看过有关这份订货的技术要求吗?”
她必须能够经受任何荡涤,但不是塑料制品;
有180个活动零件,可以任意更换;
靠不加奶和糖的浓咖啡及残羹剩饭运行;
具有站立起来就不会弯曲的膝部关节;
拥有一种能够迅速医治创伤和疾病的亲吻,从骨折到失恋都能治愈;
此外,她必须有6双手……
天使缓缓地摇了摇头说:“6双手……这怎么可能?”
“令我感到困难的却不是这些手,”上帝回答说,“而是她所必须具有的那3双眼睛。”
“可是,”天使说,“订货单上没提出这个标准……”
“是的,可她需要。”主点了点头说,“她需要一双能透过紧闭的房门洞察一切的眼睛,然后她才可以胸有成竹地问:‘孩子们,你们在里面干什么?’另一双眼睛将长在她的后脑勺上,用来专门看她不该看到而又必须了解的事情。当然,在前额下面她也有一双眼睛,当孩子们有了过失或麻烦时,这双眼睛能够看着他,而不必开口,就能够明确地表达出‘我理解你并且爱你’的意思。”
“这太难了,”天使劝道,“主啊,您该歇歇了,明天……”
“不行!”主打断了天使的话,“我感到我正在创造一件十分接近我自己的造物。你看,眼前的这件母亲模型,已经能够在患病时自我痊愈……能够用一磅汉堡包满足一家6口人的胃口……能把一个9岁的男孩弄到莲蓬头下淋浴……”
天使绕着母亲模型细细地看了一遍,不由地赞叹道:“她太柔和了!”
“但很坚强!”上帝激动地说,“你根本想象不出她有多么能干,也根本想象不出她有多大的忍耐力!”
“她会思考吗?”
“当然!”主说,“她还会说理,商量,妥协……”
这时,天使用手摸了摸母亲模型的脸颊,忽然说道:“这里有一个地方渗漏了。我早就说过,您赋予她的东西太多了,您不能忽略她的承受力嘛!”
主上前去仔细看了看,然后用手指轻轻地蘸起了那滴闪闪发光的水珠。“这不是渗漏,”主说,“这是一滴眼泪。”
“眼泪?”天使问,“那有什么用?”
“它能表示欢乐、悲哀、失望、怜爱、痛苦、孤独、自豪……”主说。
“您真行!”天使赞道。
主的脸上露出了忧郁。“不,”他说,“我并没有赋予她这么多功能。”
父亲送我的每朵花,甚至每个花瓣,都让我咀嚼出爱的滋味。
2.凝重的父爱
【英】斯芬·简
我第一次收到父亲送给我的花时是9岁。那时,我在一个踢踏舞训练班进行为期6个月的学习,学校通常要举行一年一度的音乐演奏会,我作为合唱队里的一名初学者,兴奋的同时也感到自己身份的卑微。
演奏会结束时,我很惊奇地听到我的名字与其他主演的名字一同被大声地念了出来,父亲往我手上塞满了有着长茎的、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直到现在我仍然感觉到自己站在舞台上,脸色鲜红,透过舞台的脚灯,看到父亲微笑着使劲鼓掌。
那便是我人生里程碑中收到的最初的一束花。那些花,我的确很喜欢,但我又产生一种矛盾的心理,我觉得太奢侈、太浪费。
父亲却不这么认为,他做任何事向来都是大手大脚的。譬如,让他去面包店买一个面包,他会买回三个。一次母亲说,我需要一件新的晚礼服,他便买了十几件回来。他的所作所为常使得我们没有钱去购置更重要的物品。那次买衣后,我就再无钱买真正需要的冬衣和新滑冰鞋了。
虽然有时我不免埋怨他,然而他就买别的什么衣物来补偿,他就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我无声的爱,一种用语言无法表达的爱,我常常会情不自禁地搂住爸爸的脖子亲他,我要让他明白他所做的一切,我都铭记在心。
16岁的生日到了,在我看来,这不是个快乐的日子。我长得粗大,又没有男朋友,善良而又用心良苦的父亲为能让我开心,打算给我开个生日宴会,而这更加深了我的痛苦。当我走进客厅时,映入眼帘的是蛋糕旁一大把光鲜亮泽的花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得多。
我顿时有种想逃的感觉。现在每个人都会知道是谁送花给我了,而不是男朋友。我真的差点哭出声来,要不是我的好友用满是羡慕的眼光对我悄悄地说,“嘿,你可真幸运,有这么一位爱你的父亲!”
许多年过去了,那些场景——生日宴会、演奏会、颁奖典礼、毕业典礼,一闭上眼都会再现在眼前,每一次都少不了有父亲送的花儿相伴,每一次我的情感也总在快乐与尴尬中起伏不定。
直到大学毕业后,这种矛盾的心理才得以完结。我有了新的工作,也有了爱人,父亲的花儿却不断,每一束花象征着我的成功、父亲的骄傲。花儿带给了我们莫大的快乐。
而今,感恩节有鲜橙色的菊花,圣诞节有硕大的一品红,复活节有洁白的百合花,生日宴会上也绝少不了华丽的天鹅绒般的红玫瑰,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出生,我们乔迁新居,都有季节性的花儿来庆贺这一切。
当我的事业和家庭日渐走向稳定的时候,父亲却苍老了。他送的花儿仍然不断,直到快70岁前的几个月他心脏病突发。父亲走了,我在所有的花店中找到了最大最红的一束玫瑰盖在他的灵柩上。
这以后十几年的日子里,我曾一度有一种冲动要走出去,买上一大束花来装点我的居室,可我一直没有这么做过,因为我知道再也没有往日的那份心境,那份感受了。
我的又一个生日来临了,我独自一人在家,孤独、惆怅之情接踵而至,丈夫打高尔夫球去了,两个女儿也出门了,13岁的儿子对我说了一声“再见”也早早跑出去了,无人提及我的生日。
突然,门铃响了,儿子高大的身躯出现在门口,“忘了钥匙,也忘了您的生日,妈妈!”儿子耸耸肩,边说边从背后拿出一大束鲜嫩的雏菊来,“祝您生日快乐!”我把儿子搂在胸前,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我又有了多年来久违了的那种感觉。
我相信,无论你多么地坚强如铁,有一样东西你不得不感动,那就是——
3.父母心
【日】川端康成
轮船从神户港开往北海道,当驶出濑户内海到了志摩海面时,聚集在甲板上的人群中,有位衣着华丽、引人注目的、年近四十的高贵夫人。有一个老女佣和一个侍女陪伴在她身边。
高贵夫人不远,有个四十岁左右的穷人,他也引人注意:他带着三个孩子,最大的七八岁,看上去个个聪明可爱,可是每个孩子的衣裳都污迹斑斑。
不知为什么,高贵夫人总看着这父子们。后来,她在老女佣耳边嘀咕了一阵,女佣就走到那个穷人身旁搭讪起来:
“孩子多,真快乐啊!”
“哪的话。实说,我还有一个吃奶的孩子。穷人孩子多了更苦。不怕您笑话,我们夫妻已没法子养育这四个孩子了!但又不舍得抛弃他们。这不,现在就是为了孩子们,一家六口去北海道找工做啊。”
“我倒有件事和你商量,我家主人是北海道函馆的大富翁,年过四十,可是没有孩子。夫人让我跟你商量,是否能从你的孩子当中领着一个做她家的后嗣?如果行,会给你们一笔钱作酬谢。”
“那可是求之不得啊!可我还是和孩子的母亲商量商量再决定。”
傍晚,轮船驶进相模滩时,那个男人和妻子带着大儿子来到夫人的舱房。
“请您收下这小家伙吧!”
夫妻俩收下了钱,流着眼泪离开了夫人舱房。
第二天清晨,当船驶过房总半岛,父亲拉着五岁的二儿子出现在贵夫人的舱房。
“昨晚,我们仔细地考虑了好久,不管家里多穷,我们也该留着大儿子继承家业。把长子送人,不管怎么说都是不合适的。如果允许,我们想用二儿子换回大儿子!”
“完全可以。”贵夫人愉快地问答。
这天傍晚,母亲又领着三岁女儿到了贵夫人舱内,很难为情地说:
“按理说我们不该再给您添麻烦了。我二儿子的长相、嗓音极像死去的婆婆。把他送给您,总觉得像是抛弃了婆婆似的,实在太对不起我丈夫了。再说,孩子五岁了,也开始记事了,他已经懂得是我们抛弃他的。这太可怜了。如果您允许,我想用女儿换回他。”
贵夫人一听是想用女孩换走男孩,稍有点不高兴,看见母亲难过的样子,也只好同意了。
第三天上午,轮船快接近北海道的时候,夫妻俩又出现在贵夫人的卧舱里,什么话还没说就放声大哭。
“你们怎么了?”贵夫人问了好几遍。
父亲抽泣地说,“对不起。昨晚我们一夜没合眼,女儿太小了,真舍不得她。把不懂事的孩子给别人,我们做父母的心太残酷了。我们愿意把钱还给您,请您把孩子还给我们。与其把孩子送给别人,还不如全家一起挨饿……”
贵夫人听着流下同情的泪:
“都是我不好。我虽没有孩子,可理解做父母的心。我真羡慕你们。孩子应该还给你们,可这钱要请你们收下,是对你们父母的心的酬谢,做你们在北海道做工的本钱吧!”
这生命的种子,伴随着老人无穷尽的爱,深深地埋进了土里。
4.播种生命
【美】舍伍德·安得森
这是一个普通的小镇。农夫们买卖的吆喝,孩子们朗朗的书声,星期六热闹的集市……所有这一切构成了小镇平凡的生活。
海奇·哈齐森是个地地道道的小镇农夫,粗糙而矮小。他的农场位于飞奔路,离小镇大约三英里。虽然那是个规模不大的地方,但是海奇却管理得井井有条,收成也很不错,在沿路大大小小的农场中远近闻名。
海奇的农场很显眼。小房舍总是粉刷一新,果园里的果树都刷上了白白的过冬石灰。谷仓和小棚都修葺一新。人们总是说,凡是属于海奇的区域总是那么干净宜人。
生活中,年近70的海奇几乎什么都姗姗来迟。他的父亲在内战中受了重伤,完全失去了劳动能力,残留的日子完全是在海奇的赡养下度过直到去世。海奇是个独子,因为家庭的变故直到快50岁时才同一个矮小的40岁的女教师结婚。
婚后不久,他们有了唯一的儿子威尔·哈齐森。虽然也很矮小,但是却相当强壮。威尔在镇上读书时是全球队里的投手。他快乐、聪明、机警,是个令人喜爱的小伙子。威尔在镇上读完高中,然后去了芝加哥的一所艺术学校。威尔在芝加哥就像他小时候一样,处处受人欢迎。他相貌英俊、率直、天真、人缘好,艺术学校的女孩们都喜欢他。
海奇夫妇不爱和邻里来往,也不喜欢闲逛。午后或夏日的夜晚,海奇夫妇常坐在一起长谈,而主题永远是儿子威尔,威尔是这对老夫妻生活的全部,是他们生活的支柱。除此之外,他们只知道埋头苦干。从黎明的破晓到傍晚的黄昏,有时在月光皎洁的夜晚,这对老夫妻在晚饭后,又下田开始劳作。
有熟人到农场时,老夫妻就会停下手中的活和他坐坐,会大声地说他们又收到一封信。因为威尔是每个星期都写信给他们的。矮小的妻子跟在海奇的后面跑过来。“我们收到了另一封信。”海奇大声欢叫。他的妻子也是如此气喘吁吁,也重复着:“先生,我们又收到一封信。”他们会立即拿出信,大声地读着。
春天的一个夜晚,老夫妇接到一份电报。电报里说威尔因车祸而亡。事件的经过很模糊:大概是在和几个年轻的朋友喝了一点酒后,不知怎么回事,在回去的路上翻了车。威尔就这样不幸而亡。接过电报时,老海奇穿着一套可爱的白色长睡袍,沐在洁白的月光里,没说一句话。远处传来新生婴儿的啼哭声,除此之外,一片寂静。门又“砰”的一下关上了。房子里没有传出一丝声响。
后来——大概过了十分钟也许是半小时,两个白色的身影从海奇·哈齐森的屋子里慢慢地走出来,朝谷仓而去。那个白天,海奇已犁了一整天的地,他几乎犁完了谷仓附近的田地。那谷仓的田地被犁得整整齐齐,在皎洁的月光下散发着深深的泥香……
两个人影随即又出了谷仓,下了地。老海奇拉着一台玉米播种机,而他的妻子拎着一袋玉米种子。在这皎洁的月光下,在得知儿子噩耗的夜里,他们俩又开始播种玉米。
这是一番让人不寒而栗、让人心碎的情景:他们俩都是身着白色的睡袍,开始一垄一垄地撒着玉米粒,平静而又自然地重复着每一个细小动作。而在每一垄的尽头,他们都在篱笆旁肩并肩地跪着,沉默好大一会儿。在洁白的月光下,犹如两尊动人的雕塑。这一切都那么有序,这一切都在寂寞无声中进行。
那是人与土地之间的融合,无声的哭喊被他们深深地埋入了地下,生命的种子也被他们深深地植入了土地中。
第二天清早,镇上的人去看望他们并安排把死去的威尔带回来时,他们都平静得出奇。他们好像已经得到了某种东西。他们有农场,他们有土地,他们有玉米,他们仍有威尔的信读。
每个人的身旁,都长着一棵施舍的树,无条件地给予你它的一切,甚至包括生命。
5.施舍的树
【意】谢尔·西弗斯汀
从前有一棵树,她很爱一个男孩。每天,男孩都会到树下来,把树的落叶拾起来,做成一个树冠,装成森林之王。有时,他爬上树,抓住树枝荡秋千,或者吃树上结的果子。有时,他们还在一块玩捉迷藏。要是他累了,就在树荫里休息,所以,男孩也很爱这棵大树。
树感到很幸福。日子一天天过去,男孩长大了。树常常变得孤独,因为男孩不来玩了。
有一天,男孩又来到树下。树说:“来呀,孩子,爬到我的树干上来,在树枝上荡秋千,来吃果子,到我的树荫下来玩,来快活快活吧。”
“我长大了,不想再这么玩,”男孩说,“我要娱乐,要钱买东西,我需要钱。你能给我钱吗?”
“很抱歉,”树说,“我没钱。我只有树叶和果子,你采些果子去卖吧,卖到城里去,就有钱了,这样你就会高兴的。”
男孩爬上去,采下果子来,把果子拿走了。
树感到很幸福。
此后,男孩很久很久没有来。树又感到悲伤了。
终于有一天,那男孩又来到树下,他已经长大。树高兴地颤抖起来,她说:“来啊,男孩,爬到我的树干上来荡秋千,来快活快活吧。”
“我忙得没空玩这个,”男孩说,“我要成家立业,我要间屋取暖。你能给我间屋吗?”
“我没有屋,”树说,“森林是我的屋。我想,你可以把我的树枝砍下来做间屋,这样你会满意的。”
于是,男孩砍下了树枝,背去造屋。树心里很高兴。
但男孩又有好久好久没有来了。有一天,他又回到了树下,树是那样地兴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过了一会,她才轻轻地说:“来啊,男孩,来玩。”
“我又老又伤心,没心思玩。”男孩说,“我想要条船,远远地离开这儿。你给我条船好吗?”
“把我的树干锯下来做船吧,”树说,“这样你就能离开这里,你就会高兴了。”
男孩就把树干砍下来背走,他真的做了条船,离开了这里。
树很欣慰,但心底里却更难过。
又过了好久,男孩重又回到了树下。树轻轻地说:“我真抱歉,孩子,我什么也没有剩下,什么也不能给你了。”
她说:“我没有果子了。”
他说:“我的牙咬不动果子了。”
她说:“我没有树枝了,你没法荡秋千。”
他说:“我老了,荡不动秋千了。”
她说:“我的树干也没了,你不能爬树。”
他说:“我太累,不想爬树。”
树低语说:“我很抱歉。我很想再给你一些东西,但什么也没剩下。我只是个老树墩,我真抱歉。”
男孩说:“现在我不要很多,只需要一个安静地方坐一会儿,歇一会儿,我太累了。”
树说:“好吧,”说着,她尽力直起她的最后一截身体,“好吧,一个老树墩正好能坐下歇歇脚,来吧,孩子,坐下,坐下休息吧。”
男孩坐在树墩上。
对我而言,这盒子是无价之宝,因为它盛有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