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梗峰,一老道闭目修养。
残阳似血,与枫叶的橘红色交相辉映,孤鸦独鸣,一展残翅呜呜唉鸣。
老道醒来,双手背负直立,望向落阳即将消失在天穹的青峰山头,叹道:“群雄并起,八荒大乱,异象横生,人界祸乱将起矣!”
语罢,忽然从那落阳青峰后,传来一股炙热的热浪,好似六月天的毒阳。
热浪异常强大,所经之处,绿草枯萎,山木生火,鸟禽走兽皆冒着青烟,毛发脱落,烤熟流油了。
“唉哉,唉哉,幸好此青峰上无寻常凡人人家,不然又是一桩因果轮回。”老道叹气说道。
落阳隐没在青峰山头,却见红霞万丈,余光阵阵,仿佛整座山头都被笼罩在血雾之中,不得散开。
青峰山上,哀鸣不绝,飞禽呼呼划开天宇,竭尽全力地逃生。走兽更是疯狂不已,咆哮低嚎,放佛有某种无形之气在擒拿它们。
“究竟是何怪物降世,会是这般情景!”老道低声喃喃道。
“掌门,执教令所有门人前往源冰泉避难,请掌门立刻挪步前往。”不知何时,一身着青衣,颇有道骨之风得少年站在老道身后说道。
老道含笑淡淡道:“你即可前往源冰泉,向执教师兄述说青峰之情之景,让他也来看看罢,其余长老弟子都不得离开源冰泉!”
少年颇有不解,眼看有大难降临,破坏之强大,闻所未闻,即使是前往源冰泉避难,都是心有余悸。可是掌门之命,不得违拗,只得拜别。
老道神采飞扬,红光满面,一袭紫袍随风飘逸,白发徐徐,双脚离地三寸,大有深山能人之貌。
热浪忽然更加猛烈,山火大纵,来不及逃走的飞禽走兽皆是一命呜呼。不多时,绿油油地青峰山变得光秃秃,毫无生机。
这时,天宇划过一道残影,有一与老道模样相仿的人着落在青峰山上,与老道并立站在一旁。
此人正是凌源联盟盟主、凌源门的执教张谷渊,而老道则是张谷渊的师弟凌源门掌门林不否。
“师兄,你来得正好,不然你就要悔恨终生了。”林不否捋须笑道。
“天生异象,非福即祸。此异象降临青峰山头,凌源门中,纵然是福,对本门不福。”张谷渊摇头道,显然他对此异象十分抵触。
“师兄,你博古通今,恁地此刻倒忘了一件事情?”林不否笑道。
“怎地?倒有何大事?”
落日隐去,而炙热的热浪却未曾消退,黑夜挨过来,星光闪烁。
“十万年前,沐河大旱,河床干涸,在混黄色的泥土中隐隐有龙骨,且数月之后,暴雨骤降,在龙吟声之中,一个婴儿诞生,这就是后来天帝林凡。”林不否轻描淡写说道,如此远久之事,放佛亲身经历般。
“唉,若真是夜降龙子,我们凌源门岂不是有灭门之灾!”张谷渊叹道,“凡事都有阴阳,青峰山面朝太阳则为阳,反则为***也有阴阳。白昼为阳,黑夜为阴,阴气若重,万事必反,情况就糟糕了。夜降龙子,是为天下祸害矣。”
林不否泠然,望着青峰山背后亮如白昼的霞光,和漫山遍野的凋谢荒凉,无法言语。
“若真是有天龙降世,未尝也不是件好事情。”张谷渊捋着比林不否还要雪白的胡子,身子漂浮在半空中,淡淡道,“当今八荒之内,群雄并起,逐鹿中原,都企图渴望得到天帝林凡的神威,正争得不可开交。龙子奉天命降世,则肯定会打破这种平衡,维护正义。”
月色如雪,将冒着热浪的青烟的青峰山铺上一层银装,却显得愈加荒凉。
“师弟明白了。凌源门为维护均衡,两面不讨好,免不得有灾祸。”林不否深思道。
夜色渐浓,热浪一浪猛似一浪,几欲掀飞青峰山,林不否打坐的磐石都居然龟裂开来,冒着吱吱热气。
“他,可能在等着什么!”张谷渊略有所思道。
异象产生已经有一两个时辰了,眼见夜色渐浓,薄雾渐生,而龙乃是至刚至阳之神物,降临夜间已是不纯净,若再吸进阴气,龙威便要大减。
“快瞧,那是什么!”林不否历经人世间千百年,也难以压制内心的激动,朝着青峰山后的霞光望去,面容大骇。
“那是什么东西!”
漂浮在半空中的张谷渊大叫起来,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他竭尽全力想要稳住在半空的身子,却也难敌热浪的再次袭来。
然而,这次热浪不同之前,这一次已经到了山崩地裂的境界,热浪所经之处,无论何物,皆被夷为平地,磐石成沙。
热浪转眼间如洪水般涌过来,青峰山顷刻之间成为了平地,山泉干涸,起伏的高地成为平坦的平原,青烟直冒。
张谷渊和林不否立刻飞身至半空中,向天宇飘去,可是茫茫天宇之中,哪来藏身之所。
张谷渊毫不犹豫,右指指向天穹,星辉涌动,月色聚集,瞬间就在天宇之中施展出一团明亮的雪球,和林不否一起躲进去。
但见从地平线上,有两团火球极速飞来,起初只有豌豆大小,不出一弹指,火球如太阳般,发出滔天的红光火气。
“不可能!居然会……”张谷渊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双眼发神,嘴角正在不断搐动。
天边的火球越来越近,夹带着龙啸凤吟的声音,呼呼而来。
火球的轮廓愈加明显,不正是一龙一凤缠绕而至么!
那龙双目如灯笼,满眼红光,喷射出一抹火球,五指四爪钩如玄铁,发出寒寒冷光,通体的白磷细甲映着火光,载着银辉,冲天咆哮,只觉天地昏暗,万夫莫当!
那凤风流潇洒,通体火色,仿佛天地间的那霞光都来自于她,如涅槃重生般神体附身,苍宇都为之一震。
龙凤交织,不离不弃,身影相随,火光耀亮整个苍穹,嘶鸣惊彻天地。
“不妙!他们冲这边来了。”张谷渊大叫一声,瞬即双膝微屈,朝银月飞去,林不否立即赶上。
龙凤交织,高傲地仰起他们的头颅,极其藐视地盯住眼前的两个大人物,却如同看见蚂蚁般,径直冲过去,完全忽视掉他们的存在。
张谷渊被强大的热浪掀飞而去,只觉自己的身体被架在篝火之上烧烤,皮肤几乎都快被炙烤熟透了。
他应声倒地,一口喷出脓血,盘腿而坐。
落在不远处的林不否情景也不太好,如雪的须发已经被热浪燎焦,半个脸的皮肤都凹进去,留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龙啸凤吟,真龙潇洒地留下一片焦土而过,凤鸣凄凄,仿佛于心不忍。
良久,龙啸渐渐隐去,凤鸣哀鸣却依旧盘桓在青峰山内外。
两个时辰后,龙凤身影终于隐没在地平线上,天地间又归于平静。
“师弟,好否?”张谷渊瞧林不否伤势过重,俯下身子关切问道。
“这是个孽障!”林不否咳嗽两声,才缓缓睁开双眼,用手指轻拂脸上的血洞,望向龙凤消失的方向说道。
“此话怎讲!”
“龙凤降世,前前后后从未有过记载,今日所见,死而无憾矣!可是方才师弟我为一睹真龙美凤风采,在龙凤前停留片刻,师兄无论如何也猜不出师弟方才瞧见的是什么!”
张谷渊见师弟卖了个关子,知此事不小,立刻追问道:“请师弟详解。”
“说来荒唐,那真龙居然用五金利爪牵着彩凤的金翅,目中含情脉脉,颇有男女之事。”林不否无奈地笑了笑。
“呵,竟还有这等事情,难怪他也是个多情种子?如若真是,那岂不是糟糕透了。”张谷渊有仙骨道风,超凡脱俗,纵是不容这等****之事的。
“罢罢罢,龙凤齐降世,均衡难均衡。从今日起,凌源门须刻苦修炼,以防未来之灾了。”林不否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