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定睛一看,却看见这四爷的眼里多了些趣味,只听他随意略带慵懒的道:“随便。”便先走一步了。
‘巨响楼’是颇有名堂的菜馆,他们前脚先进,我后脚也跟着踏进去,我们刚一进门,小二立即热情的迎上来嘴巴不停的说:“几位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我们随着小二来到大堂一个比较清静的地方,放眼望去,宾客云集,四阿哥清清冷冷的问小二,“有雅间吗?”
小二忙笑:“有,有,有,几位,楼上请!”小二在前面带路,我们跟着身后。
到了雅间后,我随意拣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小二问,“几位,需要什么?”
我笑意盈盈的对小二说:“把你们店里面的好酒好菜全都给我端上来。”让小二乐得忙笑说:“好嘞,稍等。”说完兴匆匆的下了二楼。酒菜还没有上桌,我双手托着腮,一时觉得无聊,便突发奇想的一直盯着四阿哥看,暗暗想,‘我就不信你 不会皱眉。’可惜了白费我一番心思,他只是一转头,神态自然的看向窗外,却忽略了十四阿哥一直隐忍爆发的怒气,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那个憋屈样儿,我有种快仇得报的快意感。
过了会儿,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一一上了桌,还有醇香的美酒,我眼馋得不行,拿起筷子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将姐姐教的那些言行规矩通通抛到脑后了,我吃饭图的就是一个痛苦,舒服。
若是吃了一顿饭,不能随心所欲,那还不如不吃呢?
十四阿哥看着我很不雅观的吃相,又皱着眉毛道:“一个女孩子家吃没吃相,坐没有坐相,像山沟里蹦出来的野猴子。”我含糊不清的回道:“我本来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孙悟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有什么奇怪的。”
我吃着时不时抬头注意着四阿哥,他唇角勾起一丝弧度,反感之极,闷闷不语的喝酒,我看着他只是一直喝酒,喝酒,不吃菜。我的酒兴大发,一双油腻腻的手去抓住酒坛子,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一口而尽,咱们的十四阿哥看着不乐意的道:“一个女孩子家跟着喝什么酒儿。”接着双手要来夺走我手中的酒坛子,我回瞪着他不悦道:“你管我呢?你以为是我老妈啊,况且我老妈也没有这样子管过我。”结果一想到远方的妈妈,心里不由凄苦伤心起来,嘟嘟嚷道:“妈呀,这辈子也许我都见不到你了,你女儿我就要这样客死异乡了。”
心情不好,接连猛灌了两杯,十四阿哥愤怒的将我手中的酒坛子夺走了,气的道:“酒量不好,还使劲儿的喝,竟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混话儿。”
我似乎有些醉了,踉跄的站了起来,步伐不稳,十四阿哥忙上前扶住我,我笑着趴在他的胸前,而他也很讨厌全身是酒气的人贴近自己,想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我却紧紧的抱着他,他推开不我,只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想借酒装疯吗?”我不满的推开他,道:“我是真的醉了。”然后一个踉跄,跌进了另一个人的怀抱,抬头对他嘿嘿一笑,“谢谢啦。”
我酒后卖疯了,十四阿哥身体娇小,控制我实属不易,四阿哥是成年人,身体强壮,将我死死的扣住他的怀中,我仿佛有些迷恋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木兰香味道,闻着这味道,心里觉得踏实多了。
空气中有种淡淡的香气,蓦地张开了眼,仔细想了想,看着绫罗纱帐,织锦棉被,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发现自己全身酸痛,像被车子碾过一样,微微伸了手,发现手臂上擦破了些皮儿。
我想动,可是疼痛的滋味儿让我放弃了念头,我乖乖的躺着,心里正纳闷儿,这不是我自己的房间,一切显得有些陌生。
我这是在哪里呢?“铿!铿!”门口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我一楞,是谁呢? 姐姐吗?但想了想不是,若是姐姐她会叫我妹妹。看着窗纸映衬出的人影儿,是个男的?
“是谁呀?”我问了一声,可没人答应。我就又问了一声,还是没人回应,过了会儿,那人影自动走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我嘟嚷了一句,便又开口唤了小娟好几声儿,结果一点动静都没有。
门开了,小娟端着东西走了进来,我看见她,忙问:“小娟我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全身酸疼酸疼的,还有我这是在哪里呀?”小娟显是十分紧张地看着我。
她告诉我,我喝醉了酒儿,走在街上时,忽然看见一匹得了失心疯的马奔跑过来,一个和妈妈走丢的孩子眼见了就要被马撞了,我居然奋勇挺身而出,救了小孩,结果小孩平安无事,我却受了伤,好在伤的不重,只是擦破了皮儿,四阿哥坚持要我回到贝勒府治疗,姐姐也方便照顾我。
所以呢,我现在就是住在贝勒府,姐姐居住的院落的一个房间里。
听到这里,我忙问:“那姐姐有没有怪我。”小娟说:“这事儿二小姐怎么好意思责备你呢?还说你做得很对,见义勇为,十四阿哥也称呼你醉酒充当好汉呢!”
十四阿哥对我的态度我无所谓,只要姐姐不怪我就好了。
“小姐,你能起身吃饭吗?”我起身试了试,苦苦摇着头,小娟忙说:“小姐,你别动,奴婢喂你吧!”我点点头,当小娟要走进我时,四阿哥和姐姐出现了。
姐姐担忧的走近我,坐在我的身边问我的伤势,我一一都说没事儿,她这才笑着从小娟手里接过碗碟一口一口喂我吃饭。
四阿哥却一直一言不发的站立在窗边,那背影显得有些孤寂凄凉。
我在贝勒府休养了几日后,身体才复原了。这几天我是早上吃了饭就拉着姐姐去溜圈子,晚上也是一样儿,我硬是将这雍亲王府的前身逛了个便儿,累了蹲了下来,又站起身来伸个大大的懒腰。
这时耳边出来有些讽刺的笑声,“这是哪里来的丫头片子啊,言行举止尽是粗俗,难以入眼啊。”
一个打扮得华丽丽的女人,眉宇间尽是无人可比的傲气与不屑。
只见姐姐轻轻拉了我的衣角,我也领会,眼前这个女人的地位比姐姐高,哦,对了这事儿我必须找那个未来的雍正皇帝好好谈谈,不然姐姐老是要受低等的气儿。
我和姐姐一起给那个女人行了礼,“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我轻声问姐姐,“姐姐,侧福晋,是哪位侧福晋。”姐姐眼睛仍是低垂着眉目小声说:“是李氏。”我一楞,问:“是知府李文辉之女,潘邸侧福晋,姐姐听说她现在在藩府邸的地位可比谁都高,连嫡福晋都敬她一分呢?果然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啊。”
姐姐微微变了脸说:“不许胡说儿。”想来这个不可一世的李氏也是命苦啊,生的几个儿子早早就夭折了,想到这,从伟大的母亲角度出发,我对她倒也有几分同情的味道。
李氏像只不可亵渎的高傲孔雀,并不急着叫我起身,而是围着我们一直转,根本就是故意刁难我们姐妹俩,不消一会儿,我的腿就酸麻了起来,又不敢乱动,正暗自咬牙较劲儿。
我心里虽不满,但面子上还是淡淡的,面对她的有意刁难,心里还是下了防备,越发的规行矩步起来,我知道在这里不能漏了半点儿错处与人落了口实,不然难做人的还是姐姐,添了麻烦。
最后李氏将眼神定格在姐姐身上,充满妒忌的眼神像条毒蛇一样道:“听说这阵子贝勒爷往你那里跑的可是够勤快的啊,你们姐姐俩的苦肉计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啊,演得越发的精彩。”姐姐低声说:“侧福晋您误会了,妹妹受伤是真的,并非您说的什么苦肉计,这点是真是假贝勒爷可以作证。”
“呸,你少拿贝勒爷说事儿,即使他被你这个狐媚儿蒙在鼓励,我的眼睛可是雪亮着呢?”李氏不满的道,脚却故意的绊了一下姐姐弯曲的左脚,姐姐重心不稳,便狼狈的摔坐在地上,李氏朝她温柔一笑,“怎么啦?”姐姐忙站起来,重新摆好行礼的滋味,轻声说:“妾身。”见她这样目中无人的欺负姐姐时,我气愤得要发作时,姐姐朝我使了一个眼色,我才忍了下来,心里却将李氏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一阵风吹了过来,极淡的木兰香气包围着我,忽然双腿一软,昏倒在地上。姐姐见了忙蹲下来扶着我,焦急不安的叫着,“妹妹,妹妹。你醒醒。”我慢悠悠的睁开眼,虚弱的朝姐姐咧嘴一笑,“我没事,姐姐无需担忧。”并朝她做了一个鬼脸,姐姐忽然明白了,忍住笑了,抬头看了一眼正往这边走来的四阿哥和嫡福晋那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