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娟急匆匆的走到大门内,见大门仍是紧闭的,只有一管家微微开了个小缝,眯着眼注视着外面闹哄哄的场面,我看了小娟和其他几个丫头都惶惶不安的,上前一步,老管家轻唤了一声“二小姐”后,我微微点头,把头凑到门沿上,透着一小缝儿见鄂卓府的人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儿,怒气腾腾的直呼喊着要替茗欢郡主讨回一个公道,让我把妹妹交了出去。这让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阿玛远在西北,家里一个做主的男人都没有,我自己一个女人家能作什么呢?
管家也一脸慌张的样子凑了上来,在我耳边轻语说:“二小姐,您看,是不是悄悄的派人让四爷过来一趟。”
我一愣,眼神蒙眬,使劲儿摇摇越来越沉重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道:“这妥当吗?”并把目光看向一旁的小娟,以便征求她的意见,我见小娟轻轻的唤了声儿 “二小姐。”
我知道小娟在顾虑什么,若是我这请了四爷过来,虽是帮了忙,怕是日后在四爷府上的日子会越发的寸步难行,怕是人人都会刁难自己,我忽然有些畏惧那样可怕的日子,一想到爷,一想到旁人的奚落与蔑视,我的心就难受,我也想得到下人们的认可与尊重,那样爷才会多看我一眼。
我心里十分矛盾,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这段日子贝勒爷忙坏了,不好方便麻烦了他。”老管家浑浊的目光盯了我几秒后,我与之迎上他的目光,他忙低下头,道了声“是”后就缄默不语。
我又瞅了瞅外面闹哄哄的场面,对着管家说:“你先看着,一时半会儿他们只是闹一闹而已,不会出了啥大事儿。”老管家应了是,我又对小娟说:“我们先回了吧!”
果然他们如我想象的一样,他们只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而已,在府门口折腾了大半会儿便都离开了。提心吊胆的又过了几日,妹妹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鄂卓府那边,回信的人儿说茗欢郡主醒了,伤势也恢复得很好,十四阿哥天天守候在床头照顾她。
我仰望蔚蓝的天空,那是多么辽阔啊,我忽然很后悔把妹妹带到了京城来,身处在天子脚下有太多的顾忌与身不由己,妹妹就像金丝笼里的鸟儿一样,不能自由的飞翔,不能自由的鸣叫。假如妹妹在西北那厮地,虽会受了姨娘们的气,但从不吃亏的她也会想法子报复,闯了祸阿玛顶多是斥责两句,至少不会像现在过得这般委屈与无奈,我也不用为她惶惶不可终日,若是没有来了京城,妹妹就不会和茗欢郡主起冲突,也不会和十四阿哥有任何的感情交集,她也不会经常哭成了泪人似的在我面前诉苦,说茗欢郡主和十四阿哥如何如何看她不顺眼,变着法儿欺负她。
一想到十四阿哥自出事了以来,从未亲自过来探望过妹妹,甚至派人问候一句都没有,我想要是十四阿哥来了,说了有些妹妹想听的话儿,妹妹是不是就愿意醒来了。
我知道这是痴人说梦话,如今儿十四阿哥对妹妹算是恨之入骨,怎么会来呢?但我觉得他这样的举动对妹妹太不公平了,至少他应该看在妹妹对他的一片痴情,于情于理来看一眼也好。
本以为这次的祸端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但是鄂卓府的人后来把动静儿越闹越大,似乎动了真格儿,有时半夜居然会在大门口呐喊叫嚣,完全不把雅穆齐氏族放在眼里。
听说是茗欢郡主咽不下这口恶气,寻死觅活的就是要妹妹付出更惨重的代价,十四阿哥也居然由着她的性子胡乱。最后还是鄂卓大人劝她事儿闹一闹就算了,给那厮丫头一点颜色看看,说你茗欢郡主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闹过够了头,对谁也没有好处,好歹雅穆齐氏族在朝野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惊动了皇上,谁也吃不了兜着走。鄂卓的一番苦口婆心总算让茗欢郡主放弃了进一步的找茬儿。
下过一场小雨后,空气格外的芬香,我独自漫步于幽清的走廊,走得累了,干脆就坐在一弯长廊前发呆,看着远处的景致出了神,可眸子盛满了担忧,身后的丫头小娟说:“二小姐你在担心什么?”
“我在担心茗欢郡主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妹妹?”我轻松说出了多日来的顾虑。
“茗欢郡主性子温柔,知书达礼,这事儿够了,就不会再找了三小姐的麻烦。”小娟说的底气不足,我知道她也不能够肯定茗欢郡主是不是就这样算了。我苦笑一声说:“她外表纤纤柔弱,但性子极烈,不然就不会和妹妹打了起来,而且还不吃亏。”
小娟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压抑的笑了说:“你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小娟得到了我的许可,怔怔望着我出神,带了忧愁道:“二小姐,若是是在没有了法子,就请四贝勒爷出面摆平了吧!”
我愣了愣,我不是没有这个法子,只是真的不想麻烦爷,小娟知道我心中的顾虑,道:“二小姐,此事早已今非昔比,茗欢郡主是铁了心要跟了三小姐过意不去,如是一拖再拖,怕是。”
我起了身,看着远方发呆,柳絮乱飞花见迷,一切乱了我的眼眸,真的要这样吗?思绪不知飘远到何方,只听小娟唤了我好几声,我才回神过来,“二小姐,二小姐。”我侧首看着她,她又说:“老管家带了四爷府的人来了。”
我看了看拐弯处管家匆匆带来一人,贝勒爷派了人来,我心中纳闷,那人渐渐近了,我也看清了来人,原来是秦顺儿,我转头看了一眼小娟,只见小娟面露喜色却也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二小姐,你看,原来四贝勒爷派秦公公来了。”
我琢磨着小娟的意思,是啊,爷派了秦顺儿来,真的就能证明爷在乎我吗?因为是秦顺儿,我还是挺客气的迎了几步,两人的距离不到五步远后,秦顺儿含笑打了千儿,请了安后,我轻唤了一声儿“秦公公好。”
秦顺儿忙笑了说:“漪主子客气了,是爷派奴才来知会您一声!”
“哦,出了什么事啊?”我怔怔的望着他,心中祈盼爷能有什么锦囊妙计能帮我度过眼前的难过?秦顺儿又笑说:“事儿倒也没有事儿,皇上下江南巡察,鄂卓大人和贝勒爷也跟了去!叫您这阵子也不必回了贝勒爷府!”
我笑了说:“有劳公公了。”秦顺儿又打了千儿说:“如果漪主子没有什么吩咐,奴才就先告退了。”我微微颔首,对老管家说:“替我送送秦公公吧!”老管家应了声“是”便恭送秦顺儿离去。
我终于虚脱了,身体微微靠着柱子,小娟担忧的看着我,我自个轻喃着:“贝勒爷也走了,我最后的依靠呢?
传闻宫里头的淑妃也很替茗欢郡主打抱不平,趁着皇上这空子不在宫中,居然怂恿自己的妹妹再次挑起事端,而且最可恶的是十四阿哥不但不加以阻止,反而助纣为虐。
茗欢郡主下了最后的通牒,限制我在三日内交出妹妹,否则就带人硬闯望月府大闹一场,反正现在是天高皇帝远了,有姐姐撑腰,她算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接到了茗欢郡主的‘战书’我开始忐忑不安,阿玛不在京中,爷最近又下了江南,我没有了依靠,一想到宫中的姐姐,我只能硬着头皮,抱着侥幸的心里希望姐姐能出面在淑妃面前说几句好话儿,让淑妃劝劝茗欢,别再折腾了事儿,妹妹也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她自责,所以她不愿醒来。
这么坐等又盼的一日后,回信的人一字不落传达了的姐姐的原话,姐姐说这是妹妹自找的,平时儿那么顽皮,也该吃点苦头,也该有人制服得了她了,收敛收敛野性子,别总是那么不知天高地厚。
我听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吃睡都不好,该来的总会来。
我一直安排人去打探了消息,这日刚刚用过了午膳儿,那报信的人一脸惶急的跑过来告诉我茗欢郡主果然来了。我强自镇定的站了起来,对身边的小娟说:“小娟,我们去大门口吧!”小娟不明所以的看着我,又道:“二小姐,茗欢郡主这次是来者不善,依奴婢看,你和三小姐还是找个僻静的地儿躲起来吧!”我笑了说:“这虽个法子,但像她这么三天两头儿的折腾,我们是躲得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还不如依了她,见昏迷的妹妹许是死了心,才会善罢甘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