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海棠红，要不你跟着我们来学校上学吧？”于佳惠和海棠红她们几个站在游行队伍的中间，阮皓然和刘雷这些男同学组织的让女生们都站在中间或靠后的位置上，而男生们站在前面，拉着条幅，一行人边走边喊着口号直奔市政府去了。
海棠红听了眼光就暗淡下去了，上学校去上学，这种事哪是她所能期盼的事情，她是得到了阮皓然的帮助，吃喝无虞，但是这种依傍只能是一时，解自己眼下的困境，不可以长此以往的住下去，哪成什么了！非亲非故的。
见海棠红不言语，于佳惠不解，把脸凑了过来，又亲昵的紧了紧两个人挽着的胳膊，追问道：“怎么样呀？你说话呀。是不是怕学校学的东西太难，学不会？我告诉你，你不用担心的，有我在，还有皓然，刘雷，我们都能帮你的。”
海棠红想解释却又不好将话说的太开，如果自己说了，她知道于佳惠一定会拍着胸脯保证的，“我来供你读书，反正我家里有这样的条件的。”或者说“我去跟皓然说，他一定会帮你的，你放心吧。”
他们都是好人，是这混混浊世间难得的正午阳光一样即光明又干净的好人，可是自己不能因为人家有这样的心肠，就真的打蛇上棍还赖上人家了。
海棠红想了一下，编了一下更好的理由说了：“不是的，不是因为这个，是，是因为，我，我是定了亲的人了，虽然现地十三哥他还没有音讯，但是迟早是能找到的，等他到我，或我找到他，我们就要回苏州找了班主他们去了。”
于佳惠这才想起了这件事情，易生，那个如一块月光下的璞玉一样温润发光的男人，在她十六年平静如水的生命中掀起漪涟的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似梦似幻一样的过往。
海棠红不知道为什么于佳惠突然的沉默了，她，水仙，还有于佳惠默然的跟着队伍向前走着。只是这时两个人心里都不再平静，各自想起了心中埋藏的事情。
霞飞路还没走到头，一群穿着黑色警服的巡警就已经端着枪坐着车的把霞飞路的路口给堵上了。
学生们并不罢休，就站在路口处高声的喝起了口号，“要人权！要平等！还世人真相，追查凶手，讨回公道！”
这时海棠红于佳惠她们也都从心事中警醒过来，跟着挥舞着手中的小旗，大声的呐喊着。
那面也是一样的喊，让学生们自动解散，不许闹事。
两相关不退让，一个要向前，让警察退后，他们要去市政府，要市长，要说法，要公道。
警察们不断的拿着大喇叭喊话：“再往前，就开枪了！不许闹事！都自动解散！要不就抓人了，按反政府罪论处。”
“我们没有反政府！我们要求政府给予民众一个公道！你们不封锁言论自由！不能阻止民众的合理要求！”
站在前排的阮皓然挺身站在了最前面与警察方面的一个头理论起来。
“什么他妈公道？！自由的！你们这就是聚众闹事！我，，我，，”前面站着跟阮皓然对话的人是警察署的一个处长，今天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好在局长办公室，就被直接派到这来了。他虽然不算什么有头面的大官，但是人伶俐会来事，所以跟警察局的郭局长关系走的很近，所以就有机会出入过一些上流社会的场合。
这会他刚喊了两句，就发现，眼前站着的这个学生怎么瞅着有点眼熟，好象在谁家里见过。顿时话头就顿住了。
他这一愣神，气势也就被打压住了。
阮皓然抓住机会，挥着手里的纸旗大声的喊道：“同学们，咱们走，去市政府，去找市长。今天一定要给我们一个学法。”
那个处长还在埋头苦想呢，就被阮皓然一伸手扒拉到了旁，从他身边走过去了。后面的人也都跟着向前动了起来。
那堵着路口的小警察都没得到长官的指示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就只能边拿枪比划，边吓唬道：“不许动，都不许动，再往前开枪了。”
“我们公理，我们要公正，我们要公道，”学生们也不管警察的恐吓，继续边喊边往前闯着。
大家都是抱着牺牲的精神来的，游行的事情也做过几次了，既有些经验也有些胆色了，所以，没有开枪的恐吓都是白恐吓。
队伍还在往前走着，眼看着就与警察们短兵相接的，就差那么两步就碰到了一起了。
那个处长一下子想起了刚才跟自己说话的那个人是谁了，那不是阮家的少爷吗？上海滩最大的资本家阮政宗的独生子。
学生们还在往前走，警察们虽然没得到命令，但是按照以往的经验，他们觉得这会该挥舞警棍了，那面水鹤边上站着的警察也都准备好了，水龙都接上了，也都准备着一会再往前走，应该就可以开始向学生的队伍里喷水了。
“别动！”那处长刚喝到这。
那面走在前面的学生和警察就已经起了冲突了。
警棍什么的就照着学生们的身体招呼起来了，学生们手无寸铁有的只是精神，被打了的边尖叫边用手臂抵挡，还有象阮皓然和刘雷这样有点身手的，就赤手空拳的与警察们撕打在一起了。
后面的学生也都一涌而上，场面就混乱开了。
那个处长本来是想喊，“住手，别伤着阮少爷。”
后来他再喊，谁都听不见了。
警察们虽然手里有武器，但是人数少，学生们蜂拥而上，场面也不是一时能控制的住的，那面在水鹤旁边等着命令的警察们一看这场面控制不住了，也不等命令了，直接拿着高压水枪向位置比较靠后的学生们就开始喷射。
后面大多都是女学生，水的冲击力一下子就能把她们打个跟斗，哭叫声一片。
这时从别处赶来支援的警察也渐渐的聚了上来，到了这面先是把一些已经被打倒打翻在地上的学生都抓进了警车。
人越战斗越少，有被抓的，有害怕了跑掉的，还有被打伤了被同学先护送着闯出去的。
海棠红和水仙还有于佳惠一开始还在中间，后来看前面打起来了，就拼命的向前凑过去，想去帮帮阮皓然和刘雷他们。
但是她们三个人刚近到前面，阮皓然就被一个警察用警棍打破了脑袋，于佳惠就冲海棠红喊：“拉着皓然先走。”
阮皓然还不走，拼命了跟警察撕打着，海棠红就拉着他的向外走，但是阮皓然就象一头被激怒了公牛，赤红的眼睛里只有怒火，什么也容不下了，血黏黏的一沾湿了半边的脸，他不管不顾，依然一拳一脚的跟混战。
海棠红没办法只能着在他身旁也跟着挡挡拦拦护着点他的后面，因为她已经亲眼看着几个学生被警棍击中了后脑，直接躺倒在地上了。
这场混战还在持续，忽然就听见，砰，砰，几声枪响。
学生们都愣住了。
海棠红就看见刘雷和另外两个学生，凝固的站姿慢慢摔倒。
“刘雷！”阮皓然疯了似的喊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