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禾,有没有想过开一家店,自己当老板?”
“小姐是在打趣我吗?现在每天手头上文件和事情那么多,如何开店?”
“如果没有这些事,如果没有这份工作压着呢?”
“那倒是个不错的意见。”
“……你其实并没有义务一直留下来。”
“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考虑的。倒是小姐,又想开什么店了吗?”
程遥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
天空下着毛毛细雨。
[医院]病床上的钟允禾醒过来。
“怎么会突然想起之前的事情……”钟允禾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别墅]躺在床上的年轻人,额上铺满冷汗,杨管家推开门进来收拾房间。不一会年轻人的眼睛倏然睁开,猛地坐起来,胸口起伏不定,缓了一缓,又看向窗外。
“少爷,做恶梦了吗?”
“嗯……杨叔,承还在睡吗?”
“不,相少爷出门已经两个小时了。”
“两个小时,现在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但是有司机跟着。”
“如果不联系司机,还能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可以的,为了夫人的安全,车库里的车全装了定位,时刻都开着,可以实时追踪。”
“麻烦杨叔替我查一下,我要出去一趟把他找回来。”
两个小时前雨还未下。
“哥!哥!哥!我,我是何秋福!”
“谁?”
“我,我是你的弟弟。”
“弟弟?不认识。”相理承把车窗升回去。
何秋福拼命拍打着车窗,“等一下,等一下,我有照片为证。”说着右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是一男一女的结婚照。
相理承和他的亲生父亲神态很像,和亲生父亲比起来,他的五官和亲生母亲更像一些。所以只是那么一瞥,视线就再也移不开了。
“弟弟?”相理承打量了一下何秋福的五官,半信半疑。
[学校修原]“请各位同学马上回到观众席,比赛即将开始。温馨提示,比赛过程中请不要随意走动,大声喧哗。”
嘉宾席上其中一位中年男人在东张西望。“怎么没瞧见,程家那个小丫头呢?”
身边的座位被拉开,“劳您挂心,小姐有要事缠身,不能亲自前来。黄副校长,别来无恙?”
“哦?钟秘书长竟也有这般雅致?”
“自然是小姐让我来的,钟某是个粗鄙妇人,比不得令爱的多才多艺和令婿的文武双全。”说罢往男人身后点了点头,“黎先生也挺好兴致的。”
男人尴尬的干哈哈了两声,“我倒是挺惦记程家的丫头。”
“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黄副校长有什么目的。”
“这话说得,当长辈的可不太喜欢。”
“后辈的不懂事,冲撞了是能被谅解的吧。”
“我瞧着钟秘书的脸色可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家里孩子,小男孩嘛,难免调皮捣蛋。”钟允禾有意无意的说着,“怎么了,现在黄副校长的脸色好像也不太好。”其实她本人是更喜欢女孩子多一些,但她知道有的人并不是。
“你……”
钟允禾做出噤声的动作,指了指舞台。
“晋级比赛正式开始……”
[休息室]许沐阳穿着黑礼服,
“蔺雅,走吧,一起去后台。”许沐阳装好小提琴,拿起琴包。没听到蔺雅以往的回应,回过头看,蔺雅坐着看着窗外发愣。他走过去挡住她的视线,“是累了吗?”他看着她。
蔺雅抬起头,眨了下眼睛,“抱歉,我去换衣服。”
“需要我在更衣室等你吗?”
“不用了,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可以吗,换衣服不会太久的。”
“那好。”
看着蔺雅走出休息室,许沐阳心里生出一种他自己也说不出的清楚的情感。“难道是想起上次那个夏兰灵偷琴谱的事情?”
琴谱丢失后许沐阳向班主任反映了情况,又申请查监控。看清了那天拿走以及还琴谱女生的脸,是同一个人,又打听了一番,得知夏兰灵这个名字。他是想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不知道,蔺雅已经知道是谁拿走琴谱,令她心不在焉的是其它事情。
蔺雅换好了礼裙,是件白色向浅蓝色过度的礼裙,天蓝色盘扣立领,裙摆右侧绣了一根十厘米长的黑色羽毛,裙身其他地方都是小羽毛暗纹。
走回休息室的路上,突然被一个女生迎面挡住。蔺雅往左移一步,对方也移了一步继续挡住。蔺雅往右边移一步,对方也移一步挡住。
倒是对方抢先开口,“你就是沐阳哥哥的搭档?就你?钢琴多少级?”
对方比自己要高一些,一米六五左右,“……五级”。
对方很震惊,“五级?你,立刻和我去退赛。”说着开始拉扯蔺雅。
“等一下”蔺雅挣脱了她,“你是谁?我没有在参赛选手里见过你。”言下之意是观众不该出现在选手休息楼。
“这个轮不到你来管。”对方还要抓蔺雅。
“你是谁?”童清戴着维序的袖章走过来,“你不是参赛选手,请你马上离开选手休息楼。”
“谁说我不是,你又是谁?”
“我觉得你不是。”童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虽然淡淡的笑着,却是不带任何亲和力的淡笑,他移了一步,将蔺雅挡在身后。
“哼,可笑。不过是五级的人还敢和沐阳哥哥一起演奏,真不知是不自量力还是过于自负。我只是不想沐阳哥哥因为你而输掉了比赛,你自己想丢脸就算了,不要拉着别人。你知不知道沐阳哥哥在国内被誉为……”
“你是谁?”女生认得这个人的嗓音,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是我自己选的搭档,你有什么可不满的。级数算得了什么,重要的是有实力。就算你是个钢琴手,你也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就是我找她和我搭档,而没有找你,说明她优于你。”
“我……”女生想说点什么解释。
“再说我也不认识你。”听到这句话女生捂着脸就跑了。
童清转过身看蔺雅,眼神透着担忧。
“谢谢你,我没事。”蔺雅朝他一笑。
童清看了看蔺雅的手,留下一句“有事可以找我说”就走了,经过许沐阳身边的时候两人都透着冷意,却没有对视。
蔺雅和许沐阳进了休息室。
“抱歉。”倒是许沐阳先开口。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蔺雅笑着。
“不想笑就别笑了,特丑。”
“我以为你粉丝都是妈妈级的。”
“你这么伶牙俐齿,刚刚怎么就一声不吭。”
“她说的也没错。我知道你在国内被誉为‘天才小提琴手’,你获的奖项,荣誉……都不应该是我这样无名的钢琴手成为你的搭档。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
“你今天的状态,比赛……可以吗?”
“我是拥着那份热爱参加比赛的,相信我不会让别的事情影响。”
“好。你收拾下,我在走廊等。”许沐阳转身出了休息室。
[嘉宾席]钟允禾放在桌面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条信息:怎么出院了?
点开备注上写着“老孙”,钟允禾眼神变得柔和。她回复了四个字:有事处理。
不久对方又回复:尽量下午四点半前忙完,去医院取身体报告,五点去接你,顺带去住院部探望同校的一个老教授。上课了,勿回复。
“钟秘书很忙啊。”齐伶的黄副校长淡淡说着。
“毕竟小姐家族产业放在那。”关上手机屏幕,她眼神平静如常。
这一句话让他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是想说他家业不够大吗?
舞台处的合奏开始了,这首曲作于战争结束之后,诉求人们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更多的是对离世亲人的思念。高起伏后的渐渐平稳,一小段轻快合奏过后小提琴音更突出,钢琴声渐小。就当观众们以为接下来会是小提琴独奏时,钢琴音又出现了,听着不觉突兀的出现。
曲毕,许沐阳和蔺雅朝观众席鞠了一躬。
黄副校长见钟允禾神色变了变,“钟秘书今天的情绪似乎有些异样,可是工作上的不顺利?”
“修原这两个学生弹得好,勾起我一些回忆而已。”
“齐伶的学生还未上台,可不要轻易断言。”
“我看黄校方才也有一段听得为之动容。”
“钟秘书今天话如此多,情绪又容易起伏,让黄某生出一种不认识钟秘书的感觉。”
“比起黄校,允禾左右不过三十出头,女人月信这几天是情绪容易波动。”
两人就在嘉宾席上时不时说上几句,语言上对弈。
[休息室]蔺雅在收拾东西,许沐阳已经捡好东西,背上小提琴了。
见他要走,蔺雅问了一句:“你今天不换下礼服再走吗?”
“中午约了姥姥吃饭,先走了。今天的事情……改天,好好跟你道歉。”许沐阳说完就走了。
一拉开门,见门外站着人。许沐阳看了一眼就走了。
不一会,蔺雅也提着东西出来。
“要走了吗?”
“童清?你怎么会等在这里?”
“锁好门,一起走,可以吗?”
此情此景让蔺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嗯……”她点头应下。
秦家老宅是秦家世代流传的大宅,远离闹市,四院相对,古色古香。据说秦家祖先还用这四院开过私塾,后世也修葺过不少,都极力保存原有特色,所见者无不心生敬意。这也是许沐阳姥爷和姥姥所住的地方。
“老夫人,小少爷来了。”佣人将许沐阳领到就退出去了。
“沐阳,过来,姥姥问你一个问题。”
“姥姥您说。”
“你让我查的那个夏兰灵的小姑娘,你……该不会看上她了吧?”
“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你先回答姥姥的问题。”
“没有,只是先前她在我搭档的琴谱动过手脚。”
“夏兰灵,单亲家庭,随母亲生活。她妈妈是普通职员,所在的公司是昇海贸易,生活水平一般。让人在她家那边走了一遭,打听回来的也不是什么好风气,村子里重男轻女得很。”言毕,老妇人看着自己的孙儿。
“谢谢姥姥。这下我就有些不明白了,她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意义在哪。”
“孩子,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定是利益驱动。”老人拉起少年的手。
“说起来,姥爷呢?”
“他?正正应了我刚刚说的那句。和老朋友下棋去了,你若不来,午饭就没人陪我吃了。”
“我这不就一比完赛就来了。”
“姥姥没白疼你,先吃完饭,再慢慢跟我讲讲比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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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清特意迈小步子,使得身旁的蔺雅能与自己并肩同行。
已经走出学校了,童清除了提出帮蔺雅提袋子也没说什么,蔺雅思来想去,开口道:“你……学生会不用留下来吗?”
“不要紧。”他回。
……
两人又无话走了一段路,直到走到公交车站。
童清微微低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蔺雅稍微侧向他。
“我们真的认识吗?我……一点都记不得了。”
蔺雅的心猛跳了一下,顿时感觉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脑海里只有刚才那个人说的那句话一直在重复。“等周一,我把小学的毕业照拿过来。”她快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她想走了。
这时一辆公交车要靠边停站,骤响的喇叭,正好是蔺雅回家的公交。“谢谢你帮我提东西,公交来了,我先走了。”
童清看着远去的公交车,心里难以言喻。
[医院]“医生,我来取身体报告。”
“名字?”此时取报告处值班的是名女医生。
“钟允禾。”她看了一眼女医生的扣着的铭牌,姓温。
“钟小姐的身体报告还要再等15分钟才能全部出来,抱歉,今天周末医院比较多人。”
“没关系,我可以去大厅转转。”
钟允禾去了住院部,“护士,帮我查查夏兰灵在哪个病房?”
护士抬头打量起对方,白衬衫配西裤,盘得一丝不苟的乌发,优雅,亲近中透着疏离。
“稍等……在二楼的206房。”
“谢谢。”
电梯从负一层上来,门缓缓打开,里面三个人,其中两人的脸色不太好。钟允禾粗略扫了一眼,大概是母亲带着两个女儿来探望。
二楼的电梯选层按键是亮的。
很快,二楼到了,钟允禾率先出去。见她的走路姿势,身后人的脸色更是变了变。
“是你?扫把星。”
听到那三个字,她停下来,这个声音,这个称呼,她太熟悉了。
她转过身,淡淡道,“对不起,我不认识你。”